四百九十三章：勿忘我！

“我已经等你许久了！”

        站在神龛下的卡尔玛，翡翠色的眼瞳中流动着过往成百上千次转世后，积攒下来的智慧和感悟。

        冷色的光晕环绕在她的身周，艾欧尼亚双龙随冷色光环，盘绕在她的脑后。

        长袍遮不住她曼妙高挑的身姿，那张优美的面孔上始终写着平静，看不出任何一丝其他颜色。

        “咱们两个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你可是还有一个客人的！”

        杜克松开了搀扶娲苔的手铐，娲苔扶着手杖站稳的同时，也是冷淡的道：“我与你有约，卡尔玛。”

        卡尔玛这才注意到杜克身旁的娲苔，眼中流露出歉意，很是抱歉的道：“非常抱歉，这位客人的身份太过于尊贵，以至于我忽视了您的存在！”

        “呵，卡尔玛不总是这样嘛？”

        娲苔用力的砸着自己的拐杖，声音中带着一丝常人难以理解的怒火。

        “你们是上师，你们是指引艾欧尼亚的灯塔，是艾欧尼亚之魂！”

        “自然是忽略了我们这些平凡的人！”

        娲苔的情绪变得激动，气息没有跟上自己的情绪，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

        眼看着娲苔的咳嗽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卡尔玛招来一团绿色的光芒，落在娲苔的胸口，娲苔也因此平复了气息，不在咳嗽。

        可是这光芒中不带一丝温度，冷冷的，好似高山雪原上的白雪，虽然圣洁，但是却透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在搏动的绿光笼罩下，娲苔却感到浑身汗毛直立，虽然身体上的不适消解了，可是心里的疙瘩越来越紧，没有一丝松懈的可能。

        “感觉怎么样？”

        卡尔玛询问娲苔的感受，同时给杜克送去了一个歉意的目光，她作为天启者，作为艾欧尼亚人的精神灯塔，理应指引所有人前进463的方向。

        因为，她的身上汇聚着无数个卡尔玛的力量，她的脑海中容纳着数不清的智慧和感悟。

        杜克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摸出了自己的酒壶，站在一旁看着卡尔玛接下来的动作。

        他是观测者和记录者，在观测和记录的同时，是不应该夹杂自己的个人情感的。

        有些事情，他只能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推动事情的走向，最终完成他的目的。

        哪怕召唤他来到艾欧尼亚的，就有眼前这个女人的存在，可是杜克也把对方当做了观测和记录的目标。

        他是游走于局内和局外的人，也是即将发生的历史的见证者。

        娲苔小心翼翼地试着呼气和吸气，她的呼吸重新变得有力，和之前的呼吸状态有了明显的区别。

        然而当她看到眼前这个新的卡尔玛展现出的力量，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我没什么事情了。”

        娲苔的声音变得紧绷。

        卡尔玛品味出了娲苔言语中的感情，不无担忧的道：“真的嘛，可我感觉你的身体已经”

        “不劳你费心了，天启者！”

        娲苔戳着自己的拐杖，杜克见到这一幕，不断的观察着双方的表情，卡尔玛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娲苔的脸上却是带着一种别样的色彩。

        “有意思！”

        抿了一口酒的杜克暂时忘掉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专心致志的吃起天启者的瓜。

        天启者卡尔玛，实际上指的并不是某一个特殊的人。

        卡尔玛这个名字指的是一个古老艾欧尼亚人的灵魂在现世的化身，作为精神领域长明灯塔，引领一代代后人。

        每一次死亡都不会阻挡卡尔玛前进的步伐，祂会选择一个新的化身，继续祂未完成的事业。

        一代卡尔玛的寿命抵达了极限，那么就会更换下一代。

        循环往复，轮回不止。

        而过往的那些卡尔玛虽然死去，可精神意识却留在了名为卡尔玛的这个集群之中，不断的去引领后来者。

        现在的卡尔玛实际上是一个名叫达尔哈的女人。她来自尚赞北方的高地村落。

        从小性格坚强而独立。

        直到卡尔玛选中了她，让她成为了现任的卡尔玛。

        “你的魔法虽然可以治愈短暂的伤痛，但是无法祛除所有的痛苦！”

        娲苔激动的戳着自己的拐杖，她看向卡尔玛，本以为会看到愤愤不平的表情，可没想到卡尔玛的表情一片平静。

        “你说的对。”卡尔玛的声音透露出歉意，她牵起娲苔的手，将她请进自己的冥想间，同时也示意杜克进来。

        杜克捏着酒壶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卡尔玛的冥想间，这就是一件石室，摆设极其朴素，除了正面石壁上雕刻的艾欧尼亚双龙以外，就只剩下一盏油灯，还有几面蒲团。

        卡尔玛背对双龙石壁，邀请娲苔和杜克坐下，杜克不太适应的盘坐在蒲团上，他本以为自己只在玄幻或者是仙侠小说里才能看到。

        可现在看来，符文之地果然是元素齐全啊，别说科幻、魔幻了，就连东方的仙侠和玄幻都没放过。

        看来拳头的野心非常的大啊！

        想要创造出一个包罗万象的世界观！

        杜克心里的念头流转的同时，卡尔玛已经盘坐在蒲团上，双手极其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无法疗愈世间所有的悲痛，如果你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那我能做的只有道歉。我多年来走遍艾欧尼亚各地，向众人道歉，为我造成的伤害和痛苦道歉，是我支持了”

        卡尔玛停顿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坚持了对诺克萨斯的战争，也让艾欧尼亚多出了这么多的苦痛，不过”

        卡尔玛再度停顿，发出一声叹息。

        “我并不为自己，为艾欧尼亚的反击而道歉。”

        “我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保护自己的家人，产生的一切牺牲虽然会为我们带来痛苦，但那些逝去的人，会在生命的彼岸，继续注视着我们，注视我们这些延续了他们的希望的人活下去。”

        卡尔玛说完这些，眼神也落在杜克的身上，很显然，她在和娲苔交流的同时，也不忘记向杜克袒露自己的心迹。

        卡尔玛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后，也重新看向娲苔，她和娲苔四目相对，看了彼此漫长的一眼。

        “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吗？”

        卡尔玛的语气非常谦和，娲苔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戒指。

        “我是在战争之前失去亲人的，失去了我的挚爱！”娲苔摘下自己的玉戒指，将其放在掌心，送到卡尔玛的面前，“你认识这枚戒指吗？”

        娲苔询问的时候，眼神中带着迫切的渴望，她渴望得到答案。

        卡尔玛的目光落到那枚玉戒指上，猛抽一口气。

        “这枚戒指，我记得。我我记得我把它给了”

        卡尔玛摇了摇头，“不对，不是我！”

        “是他？没错，就是他！是他把戒指给了某个人。”

        她闭上双眼，用双手捂住。

        显然是因为庞杂的记忆而痛苦，杜克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挑，每一任的卡尔玛都会承载自己以前的历代卡尔玛的记忆和智慧，以及感悟。

        这也使得，她有些时候会迷失在这些记忆中，但是为了保护现任卡尔玛，这些记忆又会化作相对应的前代卡尔玛，以避免将现任的卡尔玛变成白痴。

        毕竟，卡尔玛自从出现以来，转世了无数次，所继承下来的记忆，可以说非常的庞大。

        祂必须要选择一种管理自己的记忆的方式。

        所以，卡尔玛们选择了人格分身的形式，每一任的卡尔玛遗留下的一切，会形成一个相对的人格分身。

        你可以把卡尔玛看做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也可以把祂看做一个处在人和神之间的半神。

        娲苔见到这一幕就知道，这是卡尔玛正在集中精神，试图看清那些并不完全属于她的回忆。

        因为她曾经的爱人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而她的爱人，就是上一任的天启者。

        “没关系，慢慢来。”

        娲苔出声劝慰，眼神中带着关切，她知道，自己的心结或许要解开了。

        不多时，卡尔玛放下双手，睁开双眼。

        她的瞳孔闪烁着冷冽的绿光，娲苔见到这一幕，深吸一口气，现在的卡尔玛就像是她当初的爱人贾戈立一样。

        这是他在和自己脑海内的无数个声音进行交谈后的表现，可他的前生前世，包括贾戈立如今已属于她。

        属于现在的卡尔玛。

        卡尔玛眨了眨眼，目光恢复了正常，眼瞳中的光慢慢的隐退下去。

        “娲苔？”

        卡尔玛的声音中透着不可置信的惊讶，似乎是在害怕自己认错了人。

        “噢，神灵保佑。”

        娲苔说话的同时，也抹了一把眼睛，避免让自己的眼泪肆意流淌。

        “我不知道贾戈立是不是真的，要知道当初他和我说过，他哪怕死去，也会留在下一任的卡尔玛，留在在你的脑海里。”

        “他在，他也不在。他的记忆在这里，但”

        卡尔玛主动避开了眼神，突然变得腼腆羞涩。

        很显然，贾戈立遗留下来的人格分身已经影响到了她，让她暂时变成了上一任的卡尔玛，贾戈立。

        “没关系的，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娲苔看着卡尔玛的双眼，希望能让贾戈立看到自己。

        她希望能够在这一刻卸下自己心灵的负担，解开心里的疙瘩，否则她会含恨而死。

        “对不起，贾戈立！”

        老泪纵横的娲苔，捂着自己的面庞，声音中带着忏悔。

        ”我真希望我当初能留下陪你，或者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我希望你能爱上别人。我不愿独自思念你。”

        娲苔把掌心的戒指摆在卡尔玛的掌心，然后将这名女子纤细的手指扣拢。

        “不！”

        许多声音一齐开口，卡尔玛的双眼再次燃起往昔灵魂的火光。

        “贾戈立直到临终的日子里也爱着你！他成为卡尔玛以后，唯一的悔恨就是无法和你共度余生。

        但他从来都不孤单。他心中时刻都有艾欧尼亚之魂的陪伴。”

        卡尔玛张开手掌，把那枚戒指递回给娲苔。

        “他希望你能留着他的戒指，只要你自己想保留的话。”

        “他还有其他的话嘛？”

        娲苔看着那枚戒指，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卡尔玛眼睑低垂，轻声道：“他说他爱你，永不会忘记你！”

        “所以，也请你！”

        卡尔玛抬起头，不，或许说，应该是贾戈立抬起头，轻轻抬手抚摸娲苔的脸庞，眼露温情和缅怀。

        “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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