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驱鬼气白莲开

走到水流的尽头，白莲更加高大茂密，亭亭净植。拨开层层植茎，百花争艳之中有一枝独秀，只见深处那枝白莲开的更加饱满，花朵绽开如同海底的太阳，他花顿时黯然失色，名副其实的花中之王。

        “何许人也！敢擅闯此地！”白莲里传出稚音，两人仰头观望，莲花中的花蕊站着一位凶神恶煞，浑身仿佛散发黑色戾气。

        “童莲子，你当真眼瞎。”林亦清回复道。

        一个小孩从花蕊中蹦出，白色银发，荷叶作衣，身边有两只巴掌大的水母，一只白色透明，一只蓝色透明。长得很是可爱激灵，可是眼神却恶狠歹毒散发杀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看来是调查很久了！”童莲子用力挥手，周边的水在水中变成利剑，□□……万千兵器飞射而出。

        林亦清笑了笑，不小心气出大了，在水中形成了一个个小泡泡。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水中画了个圈，一个圆形的屏障挡在了孔瑶的面前。

        孔瑶本想发动进攻，但是见林亦清在水里吐泡泡，紧张感全无。再次看向敌人时，万千兵器已经在圆形屏幕前化成了水。而旁边的林亦清面前并无屏幕，佁然不动显得胸有成竹，冲向他的兵器到半路便自动回旋了三百六十度向童莲子击去。

        童莲子慌张急了，收起神气的眉眼，慌张地施着法术，眼看来不及了，急忙抓了旁边一个荷叶挡在了自己前面，紧闭双眼。

        谁知万千兵器并没有攻击他，到他面前还差一毫米时化成了水，只剩了一把利剑。童莲子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距自己一毫米的剑头，吓得又立刻缩了回去，许久之后见他不攻击，又探出了头。

        那剑在他的面前变成一个拳头，突然食指弹出，弹到了童莲子的额头上，身后的黑色戾气飘散入水中。

        童莲子被弹的往后一个趔趄，最终还是因为站不稳而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两只小水母围着他团团转。

        林亦清拉着孔瑶走了过去。

        孔瑶：“他没事吧。”

        林亦清找了一个莲花茎，戳了戳童莲子的脸道：“没事，不过是被鬼中了邪，一会儿就醒了。”

        两人坐在了一旁，聊起天来。

        “你认识他？”孔瑶问道。

        “认识吧。”

        “你来过莲池村？”

        “来过。”

        “为什么来？可有认识的？你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样的吗？所以说莲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图鬼气？……”孔瑶凑了过去，眼里好像在发光，一连串问个不停。

        “嘶——”童莲子摸着额头，缓缓起身，林亦清和孔瑶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童莲子睁眼后，立刻扑到了林亦清的身上哇哇大哭道：“爸爸！泥怎么来了！窝好想你啊！呜呜呜！泥……泥似不几道我……我被欺负成什么亚子！”

        孔瑶惊在了原地，如石化一般，“你是他爸爸？那你来莲池是因为，是因为认亲？”

        林亦清一拳砸在了他的头上，“小小年纪想什么呢，他是我用灵气催化出来的，本体是那朵莲花。”抬头指了指那朵如水中王后的白莲。

        “呼——”孔瑶大呼一气，像是放下心来，“原来如此。”

        “怎么？吃醋了？”林亦清凑过去问道，一手扒着童莲子哭的扭曲的脸不以理会。

        “我只是担心你做错了事却来不及挽回。”孔瑶眼神明显暗了暗，把童莲子接过抱在怀中，“不能这么对孩子。”

        “啧。他比你还大呢。”林亦清不屑道。

        孔瑶显然没有听到，一心扑在了童莲子身上，这孩子长得真是可爱，皮肤很白很滑，还有两只小水母围绕。

        “哭够了吗，哭够了给我干正事。”林亦清看着童莲子双手抱着孔瑶的腰，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孔瑶身上，冷冷地说道。

        哭的正凶的童莲子立刻止住，站起来说道：“是，遵命！”

        随即跃回莲中，在莲蕊中打坐而起，透露白光，可以明显见到那层水母般的薄膜顿时消失，仰头可以见到水面。水下的生物也匆匆向上游动，他们追求太阳，追求新鲜氧气，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鱼儿忍不住跃出水面。

        “你看见了吗？有鱼。”鬼婆子站在岸上，揉了揉眼睛喊道。

        “什么？阿瑶已经死了化成鱼了？呜呜呜。”孔连还躺在地上嘟囔。

        鬼婆子靠近岸边，忍不住流出泪，“你快来啊，水清了，水清了！”

        “清了？呜呜呜阿瑶居然连清白都没有了，一定是在下面遭遇了什么坏人呜呜。”

        “你快过来，真的，水清了，还有鱼！”

        “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了水清了……”孔连一遍遍随便应和，一遍遍默念水清了，突然猛地睁开双眼，“什么？水清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岸边，看着池下的水，“清了，清了……”

        噗嗤！一朵莲花突然冒出水面，抵在了孔连正向下看的脸。

        孔连扒开它，看向池中央，一朵巨大的白莲从水中央探出，满池的白莲也渐渐出现在周围。

        孔连控制不住地落泪，“阿瑶！！”

        孔瑶跃到岸边，“爷爷。”

        “没事吧，下去这么长时间，有没有碰到什么困难，你太冲动了，你要是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个老头活着干什么啊！”孔连围绕着阿瑶说道，从他的头发丝观察到脚趾，确认没有伤口后才罢休。

        林亦清带着童莲子也走了下来。

        “这是什么？长得还挺别致。”鬼婆子摸了摸童莲子的脸道。

        童莲子扒开她的手，悬在空中道：“我是这池水的守护神，叫童莲子。”

        “原来是莲花娃娃，怪不得这么水灵。”鬼婆子捏了捏他的脸，眼神又定在了那两只小水母上，“霍，还有守护兽。”两只小水母趴在她的手上，像两只听话的小狗。

        “虽说听说这世上不只有人类，但是第一次见还蛮新奇的，能不能送我一只。”鬼婆子问道。

        “你想得美！！”童莲子急忙护住两只水母，可谁知两只水母像遇到了母亲一般往鬼婆子身上蹭，拦都拦不住。

        鬼婆子看着两只小水母，看了看独自悬在那的童莲子，一把搂住他，“三个我也养得起。”

        童莲子折腾了几下，“放开我，真的是，我可是守护神，我要活在水中！”

        “好好，守护神，马上就要早上了，想吃什么，婆婆给你们做。”

        童莲子不再挣扎，满脑子都是人间美味，他已经很久没上岸了，兴奋地说道：“想吃莲花酥！”

        林籁泉韵，东方欲晓，众人欢笑。

        ————

        且说这村里热闹了不少，就连人的模样都仿佛被莲水细细滋润了一番。村里甚至为莲池变回原样而在竹林里举行了盛大的夜宴，家家户户杀鸡宰猪捉鱼，品尝甘辣寒潭香，可见这莲池对他们意义重大，地位极高。

        林亦清与童莲子回到屋中，坐在桌前。林亦清抬起扇子默默煽动，童莲子双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

        “没什么想解释的？”林亦清举起桌上已经事先倒好的寒潭香烈酒晃了晃。

        “爸爸……呸，尊主，这不怪我。”童莲子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又有些许孩子般的委屈。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解释解释。”

        “好。”童莲子迅速搜索记忆，“三年前，我和平时一样在池水里嬉戏，突然来了一个长得丑不拉几的东西，就像一团黑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我躲在暗地里让小水母去干掉他，谁知那团黑烟发现了躲在莲蓬后面的我，然后三成三股，其中一股钻进了我的体内，我想拍散他，可是没有用！另外两股您也能猜到，跑到了小水母的身体里……”他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也有很多无奈。

        “后来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对不起，是把我您的莲花池毁了……”声泪俱下，看起来很是惹人怜。

        林亦清放下酒杯，起身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了，没怪你。”

        “那天树上的黑影是不是你。”

        童莲子擦了擦眼泪，“什么黑影？不是我，我怕上岸出事，没离开过水下……”

        “好吧。”

        林亦清身份特殊，心思缜密，多年经历打打杀杀，如今又独自出行到这偏远之地，想到必定有人会跟着他，那黑衣人身手矫捷不若等闲之辈，可是他明明隐藏的很好，走的悄无声息，所以现在都猜不到那日的究竟是谁。

        两人谈完便分开了，走入了竹林夜宴中。

        林亦清独自躲到无人的地方，仰躺在那块大白石上，风拂过脸庞。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林兄为何独自躲在这里。”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林亦清起身望向他，笑道：“阿瑶，你怎么来了，如果你说是因为赏万人颜不如为一人痴的话，我就让你上来同我一起赏月。”

        “油嘴滑舌。”孔瑶把手里的黑衫扔给他，跃身到白石上，坐在他的旁边。

        黑衫一尘不染，柔软华洁，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显然被人洗过，林亦清抚摸着黑衫，披在身上道：“谢谢”

        孔瑶：“不客气。”

        两人仰头寄情明月，忘却彼此的存在，孔瑶望向远处的欢愉之地，不禁小声发笑。

        “何事这么高兴。”林亦清收起思绪，看向旁边笑的浅浅的孔瑶。

        “因为干旱饥荒，食草掘皮很常见，如今有了池水，活着就可以称生活了。”孔瑶笑道。

        “是吗，生活……”林亦清也望向远处，可以看的出来，那群村人是发自肺腑的高兴，就像新年推门而入就闻到年夜饭的香。

        生命人人都有，可生活却并不是人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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