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回 三顾唐家 无能为力

　　言椿知道唐允的情况后，对她是十分的关切，时常去其家中探望。她那位婆婆自然是不敢在言煦姁这样的富家小姐面前叫嚣，反倒是巴结得不得了。

　　言椿第一回去时，那位婆婆正在大声地斥责唐允，问了原由才得知是唐允偷偷养了一只街上捡来的小猫。

　　唐弗许是慈善心泛滥的人，看到小猫饥肠辘辘的，身上还受了好几处伤，怕它被人掳了去杀掉，便带回家了。

　　城中养猫人都是些官宦人家，有的是钱，穷人家是不可能养这种会有情感牵绊的生物的。

　　小猫在唐弗许家相比于街头的风餐露宿过得也算是滋润，唐弗许给猫儿取名叫做“於菟”，省吃俭用也要让猫儿吃饱。然而好景不长，这事儿被婆婆发现了。

　　“你呀你，自己都那么苦，还要上街领了个拖油瓶回来。”言煦姁无奈地笑着道。

　　“她也是个小生命啊，她和我一样卑微，但是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唐弗许俯身看那猫儿。

　　於菟便跑过来，亲热地往她怀里一钻，“喵喵喵”一个劲儿温柔地叫着。

　　“惭愧家贫策勋薄，寒无毡坐食无鱼。”唐弗许念着陆放翁的诗，怜爱地顺着那猫儿的毛。

　　言煦姁叹了口气，有的人即使生活只留给她一个面包，她依旧会毅然决然地去换一束百合花。

　　第二回去唐弗许家时更为恶劣，那恶毒的婆婆挑断了她的脚筋，她仰躺在床上，下不来。於菟在周围转来转去，心急如焚。女孩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言煦姁到时，酸涩的眼泪一下子倾泻而出。言椿搂住唐允，一言不发地陪她坐了两个时辰。

　　直至周日的到来，甄曦彤伴着言煦姁上街，从报童那儿买了一份“新青年”。报纸正中间的位置，写了几个醒目地大字：“人权平等，男女平等”。

　　文章的作者写的是唐允和言椿俩人，言煦姁读下去才知晓，苏子砯是采纳了她和唐允文章中的内容并且将它们连接在了一起组成的这篇文章。

　　或许是出于厚不下脸皮，他没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只是打了个括号，里面写了苏舷整理。

　　“上报纸了？”甄曦彤凑过脑袋来看那报纸上的内容。

　　“嗯。”言煦姁点了点头，“苏社长编的的确十分不错。”

　　“哪几段是你写的？”甄曦彤大致浏览了一下那篇文章。

　　“第一段和最后一段。”言煦姁微微笑道，“我虽然有进步思想，但是终究是置身事外的人，并不能身临其境地体会，上帝视角知人苦却不能切身处地地体会到，所以比起我的文章，弗许她的一定更加真实动人，更加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甄曦彤点了点头，道：“这位唐小姐在你的嘴中是如此般人物，我倒是很好奇。”

　　“弗许虽然身世可怜，但是明媚向上，带你去见见也无妨。”言煦姁点点头，笑着道。

　　于是乎，言煦姁带着甄曦彤第三回来到了唐弗许家。弗许刚刚那个下床走几步，那婆婆便又开始逼迫她干活了。对别人来说家是疲倦后的归巢，于唐弗许而言却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弗许，你的文章上了报纸，”言煦姁将报纸递给地里汗如雨下的瘦小女孩，她托了托那副圆框眼睛，左手竖起锄头，右手接过那张报纸。

　　她感到有人给她黑暗的人生中递来一束光芒，她觉得过去的痛苦都算不了什么，她可以向着这光一直攀爬下去，那么，她什么也都不怕了。

　　第二日唐允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学校，受到了同学们的祝贺与称赞，她获得了人生中第一批稿费。

　　“你这丫头，读什么书啊？女孩子读什么书？干活重要多了。”她欣欣然回家后，得到的先是骂声，接着又被婆婆用辫子抽了一顿。

　　唐允实在是受不了了，言椿和甄榎陪着她逃回娘家。

　　可三人终究是太天真了，唐允的父母就一定通情达理，十分开明吗？

　　“你一个女孩子，一天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在田里踏踏实实工作不好吗？去出什么风头啊？婆婆不喜欢你本来就是你的问题，活该被打。你逃回来，成何体统！还不快些回去。”唐母恶狠狠地骂着她，全然没有在意到边上的甄曦彤和言煦姁，不久她们被轰了出去。

　　言煦姁和甄曦彤焦急地在门口等待，却等来几个人押着七捆八绑的唐弗许出来了，一路返回她那位婆婆家。

　　言煦姁知道唐弗许被双亲拒绝后内心有多么痛苦，至亲都不关心自己，似乎自己这样的人天生是来遭罪的。

　　甄曦彤凝重地望了言煦姁一眼，安慰道：“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改变的，我们也只能做到能帮多少帮多少。”

　　言煦姁点了点头和甄曦彤转身离开了，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当今社会这般面目。

　　好在那篇文章终是有成效的，女子学院招生的人比历届都要多了，女孩子们纷纷模仿唐允剪起了短发，世界在变得清明，世界也在变得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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