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回 萌芽初绽 几家欢喜

　　苏子砯焦急地跑到医院的过道上，甄曦彤正斜坐着，听到脚步声便抬眸看他。

　　“要当爸爸了。”甄曦彤笑了笑，语气挺淡的，但也有些许喜悦，应该是为他的。

　　苏子砯靠着她坐下。

　　“姐，谢谢你。”苏子砯道。

　　“你别再说这三个字了，我们以前好像是不讲这些繁文缛礼的。”甄曦彤笑道，“我帮你是应该，你帮我也是应该。而今我什么也没做你却总是说这些，显得生分了。”

　　“姐......”苏舷看着甄榎道，“你变了，你以前除了和我争执时很少一下子讲那么多话。”他瞥了一眼依旧亮着“手术中”的门。

　　甄曦彤见他蹙了蹙眉，一股焦虑的模样，就一把捏住他的脸。

　　“你不是也变了，”甄曦彤道，“要当爸爸的人了，总不能还是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苏子砯挠了挠头，躲开甄曦彤，又感觉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便调侃道：“您最近真是越来越有文化了，我看加入咱们文学社都绰绰有余。”

　　甄曦彤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即俩人对视着笑了。

　　“怎么那么久还没出来？”苏子砯还是将内心的慌张问了出来。

　　“再等等。”甄曦彤镇定道。

　　甄晚沅从楼梯口走过来，她额上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许是刚才什么地方急匆匆赶来。

　　“曦彤，子砯。”她唤了他们两个一声，便坐到了甄曦彤边上。

　　“姑姑。”甄曦彤出于礼貌回了一句，此后就再无声音了。

　　不过甄晚沅一直焦虑得要命。

　　“姑姑？”甄曦彤疑惑地看着她，总感觉她有些焦虑过了头，“言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甄晚沅点了点头，但是她的紧张似乎没有任何缓解。

　　或许当妈的基本都这样吧，甄曦彤想着便也没有再去试图安慰她。

　　甄曦彤便一直看着甄晚沅两条腿哆哆嗦嗦，显而易见是紧张到已经难以克制自己了。

　　“我，我去上个厕所。”甄晚沅道。

　　甄曦彤望着甄晚沅颤颤巍巍地起身，发着抖往前走。

　　“啪嗒”一声，一个平安符从袖口滑落。

　　“姑姑？”甄曦彤连忙叫了她一声，拾起那平安符，递还给甄曦彤。

　　“曦彤，谢谢......”甄晚沅有些灰蒙蒙的眼睛对上甄曦彤，甄曦彤这才发现，她往日里梳妆打扮精致的姑妈，此刻显得憔悴又凌乱。

　　甄曦彤垂眸，尽量不显示出任何表情，又回到了座位上。

　　又过一段时间，手术室的大门才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苏子砯，甄曦彤和甄晚沅“蹭”地一下站起来。

　　“如何？”几人异口同声地问，语气一般急促。

　　“一切平安。”医生摘下口罩，微微笑了一下。

　　几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跑向后边出来的躺在床上的言煦姁。

　　言煦姁在一片白色中笑了，那是母性特有的笑容，温柔又神圣。

　　苏子洧在医院接了几人回去，言煦姁还得在病床上休息一阵子。

　　苏子砯坐在婴儿床边伸出手指一会儿点点那宝宝的脸蛋，又一会儿点点他的小手。

　　言煦姁便在病床上偏头看着他。

　　甄曦彤在门口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依旧是那条江边长堤，此时她一人走，寂静无声的场景里，融了一人嘈杂的内心。

　　甄曦彤低头踢起地上一块石子来，边走边踢，石子似乎成了她的伙伴儿，他们他们一块走走停停。

　　“曦彤。”一个声音自前方响起。

　　甄曦彤抬起头看向那人。

　　西装革履的青年人，头发梳得整齐不似正常人，貌似还喷了摩丝，一张脸圆圆的看起来柔和又似乎绵里藏刀，他的左耳上挂了耳环，不长不短地垂下来，最底下是一个十字架，架上沿着架子的形状用蓝莹莹的宝石勾勒出轮廓。他的唇色很红，肤色白皙，但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却没有让他有这类人的清冷感，倒是莫名添了几分可爱。

　　“楼覆华，”甄曦彤淡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这地儿可不是你家的。”楼覆华笑道，他咧开的嘴里露出两颗小虎牙来。

　　“哼。”甄曦彤抽了一下嘴角。

　　“看你这愁眉苦脸又忐忑不安的表情，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楼覆华从西装内侧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香囊来，递给甄曦彤，道，“这香囊闻了能够缓解疲劳，让人心情愉悦。”

　　“多谢了。”甄曦彤一把夺过那锦绣香囊，放到鼻子下方扇闻了一下，一股清香扑来，似有似无，沁人心脾。

　　“怎么？还怕有毒不成。”楼覆华调侃道。

　　“效果甚加，不错。”甄曦彤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感谢。

　　“不用谢，不用谢。”楼覆华嬉笑道，“感谢遇着了你这么个相亲对象。”

　　“我也感谢你。”甄曦彤撇眼看了看他。

　　“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楼覆华接着道，他笑得随性，又透着悲凉，“我这辈子注定只能做个不孝子了。”

　　“怎么会？”甄曦彤蹙眉，“没找到对的人而已。”

　　“那你如果找到对的人，会有后吗？”楼覆华拧眉又是一笑，“我们不都是同一类人吗？”

　　甄曦彤瞳孔一缩，面前这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年轻人不知道是怎么窥探出自己的秘密的，她此刻回想起她所认为的他的种种优点，这才恍然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指向那方面的。

　　不过甄曦彤很快调整惊讶的内心，冷静道：“那我们就继续如此装模作样下去吧。”

　　“哈。”楼覆华伸手理了理西装领口，从甄曦彤身侧走过去，道，“那今后的日子，我们和平共处。”

　　似曾相识的场景，甄曦彤微微愣神，随即又回过神来，这一回，应该可以装模作样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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