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时代下的选择

　　“我还是想去试试！”

　　“那就去！”

　　陶嘉阳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陆怀仁，自那天一家人谈过之后，他每到深夜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而每当有问题难以抉择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怀仁。

　　“可父亲、嘉月、采薇都不同意，而且那天您……”

　　陆怀仁放下手中书：“那天我问你，并不是想阻止你。至于月月和小微……”

　　陆怀仁没有多说，而是站起身将办公室的窗帘拉开对陶嘉阳说道：“你看看外面。”

　　闻言陶嘉阳将视线转向办公室外，可能是临近中午下班，整个员工办公区显得有些活跃，他坐在办公室里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想来应该很热闹。

　　“你觉得我们两个和外面这些人有本质上的区别吗？”陆怀仁缓缓问道。

　　本质上的区别？

　　陶嘉阳思虑片刻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当他们有机会选择离开自己的位置，向高处走，比如坐到我这把椅子上时，他们会放弃吗？”

　　陶嘉阳再次摇了摇头：“可能会有一部分人放弃，但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向高处走。”

　　陆怀仁放下窗帘，回到位子上：“我不会阻止我的员工有更高的追求，所以我也不会阻止你。那天问你，只是想知道这样选择的后果，你没有考虑清楚。”

　　“想来月月和小微的本意也不是想阻止你，她们说那么多也只想告诉你前路艰险，人心难测，当三思而后行。”

　　“至于你父亲，在他眼里你、月月还有小微都还只是个孩子。”

　　“那在您眼里呢？我三个也是小孩子吗？”

　　“我？”陆怀仁笑了笑反问道：“从小到大我有干涉过你们三个的选择吗？”

　　陶嘉阳仔细想了想这个还真没有，不仅没有反而会很支持。

　　“其实现实生活中我们看似有很多选择，但实际上真正影响每个人命运的选择只有两个——前进或是后退。”

　　“这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进，哪怕前方山高水远，激流涌动，暗礁重重。”

　　“因为这些人包括你我身上都背负着许许多多的责任！”

　　责任！

　　陶嘉阳沉默良久：“我明白了陆叔，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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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哥，我去火星的申请总部已经同意了。”

　　去火星！

　　陶嘉阳从陆怀仁那里离开后，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妹妹工作的报社。

　　他深知自身能力有限，更明白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妹妹，却没想听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为，为什么要去火星？”

　　“我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陶嘉月想去火星除了自身意愿以外，还有一个深层原因，但这个原因她却不能说，哪怕对方是她的亲人。

　　“爸妈，知道吗？”

　　陶嘉月摇了摇头：“我只说要出差，没说地点。”

　　“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陶嘉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半年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再添麻烦。”

　　“你也知道这是麻烦！”陶嘉阳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身为人子他给家里惹出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如果老爸再知道他这个“听话懂事”的女儿要去火星，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一定要去吗？”

　　“嗯！”陶嘉月神色及其坚定。

　　陶嘉阳到了妹妹的决心：“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劝你。但能和我说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陶嘉月握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杯，旋即便松开。

　　“陆叔在我刚工作时曾送给我一句话“忠信谨慎，此德义之基也；虚无谲诡，此乱道之根也。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陶嘉阳点了点头，大致意思他懂，但出处就不知道了。

　　只见陶嘉月接着说道：“这句话出自古文《潜夫论·务本》，意思是说：忠诚守信、谨言慎行，是道德信义的基础；弄虚作假、荒诞怪异，是导致混乱的根源。”

　　“而大学时我的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当你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依旧决定想成为一名记者时，要时刻牢记：真实是新闻的生命，事实是新闻的本源，虚假是新闻的死敌。”

　　“同时他还告诫我们要用心灵感悟生活，用良知编撰文字；用责任捍卫尊严；用事实反馈真实；方能无愧于心。”

　　“但你知道我现在做的最多的事是什么吗？”陶嘉月自问自答，语气揶揄：“闭嘴然后微笑。”

　　“明明已经病了，却没有一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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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嘉阳，我……”

　　“没，没关系。”

　　陶嘉月很清楚陆采薇的性格，面对别人的求助其她很少会回绝，尤其是他的。

　　即使事情令她不喜也避不开，她也会加上一句“请容我考虑一下”，或是“我帮您想想办法”。

　　但如果是以沉默做结尾，则代表她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且不会更改！

　　妹妹会拒绝他不意外；对先锋医药说“不”，下场惨不忍睹他也不意外；老爸不同意转型他依旧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些都是可以预想到的。

　　可陆采薇的拒绝却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对不起嘉阳，现在我手上的研究课题很重要，我不想半途而废。不过你放心，等课题一结束我马上就过去帮你，好不好？”陆采薇神情非常自责。

　　听到这句话陶嘉阳会心一笑，这就是陆采薇，即使再为难也会为对方着想。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陆叔的那句话：我有干涉过你们的选择吗？

　　“你又没错，干嘛要说对不起。”陶嘉阳一边说，一边拉起陆采薇的双手：“再说了订婚戒指都戴在手上了，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陆采薇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烘烘的，她下意识朝四周望了望，虽是上课时间，但公园里还是有不少学生。

　　片刻功夫她就已经注意到几道好奇的目光，赶忙收回了手臂。

　　“这是学校，注意点影响。”

　　“学校怎么了，你可是我老婆。”陶嘉阳故意提高了声量，还煞有其事的向四周看了看，样子就和春天里的狮子一样。

　　陶嘉阳是不是狮子陆采薇没感觉，她只感觉脸颊更热了：“瞎喊什么，谁你是老婆，我们还没领证呢。”

　　陶嘉阳嘿嘿一笑：“前天晚上你可不是怎么说的，这才过了一天就唔呜……”

　　陆采薇满脸羞愤，手掌死死地堵住了陶嘉阳的嘴巴。

　　陶嘉阳用手掰了一下愣是没掰动，他也不敢再用力，只得指着自己呜咽道：“布子，布子……”

　　起初陆采薇还愣一下，而后见陶嘉阳脸色涨红才明白说的是鼻子，连忙放开手掌：“没，没事吧。”

　　“要死了。”陶嘉阳装出一副要不行的样子，朝陆采薇靠了过去：“我需要人工呼吸。”

　　陆采薇想把陶嘉阳推开，但奈何力气太小没推动，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陆采薇感觉有些累，便搂过陶嘉阳的手臂，将头抵在对方的头顶，耳语道。

　　“我知道你想让我过去帮你，但我的拒绝让你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害怕到头来会失去现在的一切，更害怕我们失望。”

　　闻言陶嘉阳缓缓将陆采薇搂到自己身前，下巴抵在轻轻地抵在陆采薇的头顶。

　　“其实来之前我先找了陆叔和嘉月，陆叔只是让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而嘉月说要去火星。他们都没有阻止我的选择，但也没有说支持。”

　　“我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陆叔不会阻止，嘉月要去火星？”

　　“嗯。父亲他从不会阻止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决定，而嘉月她很早就和我说过要去火星。”

　　“合着你们两个把一家人都瞒过去了。”

　　“也没有都瞒着，父亲就知道。也是他建议嘉月，身为一名有良知的记者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亲身实地去看看。”

　　“你们告诉陆叔，却不告诉我。”陶嘉阳有些吃味。

　　“嘉月怕你不理解。”

　　“在你们眼里我真是个笨蛋吗？”

　　“当然不是！”陆采薇正过身子，不含一丝杂质的明眸包含坚定：“在我们眼里你比任何人都聪明。”

　　“可感觉和你们一比我就是个笨蛋。”陶嘉阳自嘲一笑。

　　“不一样。”陆采薇轻轻地摇了摇头：“人的精力是有些的，你不能强求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懂那是神，不是人。”

　　“更何况业术有专攻，嘉月学的是新闻，我学的是政治，而你学的是机械工程，就像你看不懂时政问题一样，我和嘉月也看不懂图纸。”

　　“可我感觉陆叔就什么都懂。”

　　陆采薇嘴角微翘，确实她父亲总是会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父亲那是经历的多了，多实践多思考等你到了他这个年纪你也可以做到。”

　　多实践多思考！

　　陶嘉阳若有所思。

　　陆采薇没有打扰，她清楚有些事情要自己明白才行，前路本就艰险，再带着思想包袱，时间久了会出问题的。

　　依偎在陶嘉阳胸前，陆采薇自言自语道。

　　“父亲常说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相互扶持。我没有嘉月那坚定的理想，也没有你那无限迸发的灵感，更没有父亲那丰富的阅历和智慧，甚至我也没有爸妈那坚韧正直的品质。”

　　“我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和学识去帮助这个家，而我现在的课题正好能帮到你和嘉月。”

　　“所以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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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初临，华灯初上，新海市上章区的一处夜市便已人声鼎沸。

　　这里大概是整个新海市烟火气最浓的地方，同时也是智械警卫最多的地方。

　　“干了！”

　　一间不大的小餐馆中，只见江林远一声高喝吓了周围食客一激灵。

　　“你小点声！”陶嘉阳见邻桌一位大哥神色已然有些不善，连忙拉住江林远悄悄地朝旁边指了指。

　　江林远转瞬间换上一副笑脸低声道：“对不起啊大哥，小弟喝多了，见谅，见谅。”

　　也不知是江林远的个头起了作用，还是态度起了作用，总之邻座大哥重新拿起酒杯和朋友吹起了牛皮。

　　陶嘉阳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转过头对身边的男子问道：“林远同意了，你呢舒文？”

　　“我？”陆舒文神色茫然：“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就说干还是不干？”江林远对陆舒文的犹豫有些生气。

　　“我真不知道！”陆舒文颓然道。

　　“你……”

　　“林远！”陶嘉阳见气氛不对连忙出声：“舒文他有顾虑，你得理解。”

　　“他有什么顾虑，他不就是怕出来，会引起那个小心眼的猜忌嘛。”

　　陆舒文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林远，旋即又低了下去。

　　见状陶嘉阳微微一叹：“舒文，你跟我俩说实话，你真打算破罐子破摔，在那个研究所里呆一辈子？”

　　“我……”陆舒文犹豫了。

　　见状江林远乐了：“你看到了吧，我就说这小子不愿意当缩头乌龟。”

　　陶嘉阳对江林远的大嘴巴子也是无语了：“你能不能闭嘴！”

　　“好的。”

　　“舒文，我也不逼你，你就说想不想跟我干。”

　　陆舒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陶嘉阳倒也没催促，他熟知陆舒文的脾气秉性，说好听点叫内向，说不好听就是怯懦。

　　怎么说呢，都姓陆看看陆采薇的父亲陆怀仁，再看看陆舒文的父亲的陆怀信。

　　毫无疑问陆怀信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一个合格的家族领导人，但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陆怀信经历过三段感情，两段婚姻，育有三子一女。陆舒文排行老二，是陆怀信与一位红颜知己所生的儿子，他上面还有位只差了一岁同父异母的大哥。

　　这位大哥一直认为父母之所以会离婚，原因都在于陆舒文那位因故去世的母亲，因而对陆舒文是百般不待见。

　　不仅如此整个陆家对陆舒文这个私生子都不待见。

　　恰好这时陆家正处于多事之秋，陆怀信分身乏术，没时间关心家事。后来又因家族利益考量陆怀信娶了第二任也就是现任妻子，有了一对龙凤胎。

　　这有了“新欢”陆怀信更加疏于对陆舒文和大儿子的关心和管教。

　　这种家庭环境参考一下各种影视剧也就不难理解陆舒文性格为什么会怯懦。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间接让陆舒文培养出了异于常人的定力和想象力，加上头脑聪慧，其在科研领域上天赋令其老师都羡慕不已，不过这也加剧了他那位大哥的猜忌。

　　陶嘉阳之所以了解这么清楚，是因为小时候陆叔的安排，让他和妹妹以及采薇恰好与陆舒文两兄弟同处一个学校。

　　至今他都想不通陆叔这个安排是不是故意的？而他也不敢问。

　　这个先按下不表。

　　两拨人彼此都熟悉，但受到家庭因素的影响，虽处在一个学校，却并没有什么交流。

　　不过陆舒文这人有一个优点——嘴甜，无论什么时候碰见，开口就姐姐、姐夫、伯父、伯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其他人陶嘉阳不清楚，反正他和妹妹以及采薇慢慢对陆舒文有了好感，而他爸妈和陆叔更是对这个有礼貌还聪明的大侄子喜欢的不得了。

　　就这样原先的三人行慢慢就变成了四人众，后来四人众又加了一个江林远变成了五人游。

　　陆舒文那个大哥本就看陆舒文不顺眼，这下心里更不舒服了。

　　那时陆家（陆怀信）还没有做大，加上江林远来头不小，一对五胜算又几乎为零，如果按一般人也就忍了。

　　但这个小心眼还是时不时就会来挑衅一下，虽说不敢有过多造次，但着实让人恶心。

　　而这种奇妙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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