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十七颗蛋

明煜迅速剥了几只虾给小怪兽，视线总会黏上喷水的海肠，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见小怪兽吃的狼吞虎咽，他觉得当下的经历太神奇。

        地上蠕动着一言难尽的无足软体动物，他跟小怪兽却一门心思填饱肚子。

        戴繁星吃饱后，等明煜看过来，立刻轻拍两下小肚腩。

        “吃饱了？我现在把你放背包，你可以睡一觉，剩下的我处理。”

        他不是不好奇海肠的来历，可现在事情紧迫，不是深究的时候。

        门外，已经传来高巍慢悠悠的脚步声。

        在他推门之前，小怪兽一脑袋扎进背包，抱着大尾巴卷成一圈，安静团着不敢动，竖起大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高巍进来之后，本是散漫的表情秒变震惊，起初以为走错宿舍，或者是出现幻觉，特意将宿舍门关上，去楼道走上一圈，重新开门之后，见明煜正抓海肠。一手一个，手法很稳。

        高巍表情扭曲，“这是大蚯蚓？下水道返上来的？上次阿姨不是清理过一次。”

        内陆城市长大，他真没见过海肠。

        明煜的关注点跑偏：“宿舍的下水道返过虫子？”想想怪恶心的。

        “苍蝇而已，绝对没有这次吓人，你怎么徒手抓啊，你搁这别动了，我去叫阿姨解决吧。”

        明煜叫住高巍，“这是海肠，你用手机查一下就知道，可以吃的，很鲜。”

        一听说可以吃，高巍兴趣顿时浓厚，将手机镜头对准其中一只，扫了下，迅速扫完内容，重点放在“搭配韭菜炒着吃”。

        “行，我这就去问隔壁喜欢在寝室种菜的老于要把韭菜去！”

        明煜：？

        走到一半，高巍又转回来问：“对了，地上这堆海肠哪里来的？”

        明煜：“……我从食堂回来，顺道买的，没想到袋子会被撑破掉。”

        若是真的说从下水道返上来的，未免太魔幻，就怕到时候高巍再去通知宿管阿姨。

        高巍表情纠结。

        明煜预想无数种措辞，用来应对他各种可能的诘问，比如从食堂到海鲜市场究竟哪里顺道之类。

        等到的却是高巍坦直开口：“我还没吃过海肠……”

        “你想吃？”明煜紧绷的情绪放松，如果海肠被吃掉，也算是帮他解决个麻烦。

        “不白吃，我买箱啤酒怎么样？”

        “啤酒就算了，下午还有专业课，要画画，被老师闻到酒味不好。”

        高巍听出明煜这是同意了，“行，我这就找老于要韭菜，我出个加工费，让食堂师傅收拾炒一下。”

        等背包里的戴繁星睡个午觉起来，懒腰还没抡出去，先闻到一股鲜味，佐以韭菜的辛辣味，勾得她直吞口水，好香啊。

        高巍开了一瓶瓶身带霜的雪碧，抻头问在卫生间洗床上用品的明煜，“你真不吃？”

        明煜正跟被海肠濡湿的床单较劲，倒进去不少洗衣液泡着“不吃，没胃口，你吃吧。”休息时间他半分钟没浪费，全用来清理宿舍，尤其是自己的床铺，床褥子已经摊在阳台栏杆上晾晒。

        “挺多的，我一个人吃不完。”

        “那就分给别人，海鲜凉掉会不好吃。”

        高巍：“你还挺大方的。那行，我分点给隔壁的老于他们。”他正要把脖子缩回去，一眼看见明煜背着背包，“你怎么洗衣服还背包啊，我帮你摘了？”

        明煜避开他的手，用力抖抖没拧水的床单，“不用，我背着吧，不重。”

        高巍抹把脸上的水，没当回事，另外分出几份韭菜炒海肠，去隔壁几个宿舍晃悠。

        背包里的戴繁星终于能冒头，也幸亏目前只是夏初，气温不是很高。

        明煜给它擦擦脸，醒醒神，“再坚持一下，明天回家就好了。”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戴繁星赶紧又钻回背包，她觉得明煜像随时背着个婴儿背带在身上，而自己就是被他背着的小婴儿，安全感倒是挺足的。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脸下面垫着大尾巴，准备继续睡觉。

        高巍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瘦高个跟黑皮肌肉男，明煜对他们俩有点印象，一个是对面宿舍的，黑皮那个就是隔壁宿舍喜欢种菜的老于。

        高巍护着手上的餐盒说：“没了，真没了，就剩这点了，我还要吃。你们有点贪心了，这东西挺贵的，你们能混上，还是因为小明同学够大方。”

        ……小明同学？

        抬头对上高巍视线，明煜确定他是在称呼自己。

        此类称呼在他过往人生中堪称稀有，曾经他不是被叫扫帚星，就是被叫灾星。

        老于咧开嘴，想靠近又担忧，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明煜道谢：“海肠挺好吃的，下次我们请你。”

        瘦高个叫姚新宁，手上筷子开开合合，准备对高巍手上的韭菜炒海肠伺机下手，“这东西看起来挺补，我跟小明同学都可以多吃，你们俩可不瘦，跟我们抢什么。”

        有高巍打头，大家叫明煜小明同学渐渐顺口，莫名因为海肠缘故，大家关系拉近很多，他们甚至还会跟明煜调侃他的身材，让他多吃点，练练肌肉。

        明煜话少，偶尔接一句，大家却并不计较。

        本就是心思单纯的学生，过去害怕明煜，是因为那些传言，再有就是，明煜看起来性格就很冷，不好接触。

        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老于跟姚新宁在同明煜搭话时，都保持三米距离，渐渐觉得没什么事，外面传得过于邪乎，距离便由三米改成两米。

        四个人下午还一同前去画室上专业课。

        下午第一节是结构素描课，老师点了几个同学当模特，开玩笑说，最好找长得好的男生，脸庞结构看起来会更分明。

        大家竟同一时间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明煜。

        姚新宁起哄，“我们班明煜长得最好！”

        老师一眼看到，上下打量他，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是长得好，能当电影明星了。那就你吧。”

        学了这么长时间画画，明煜还是第一次当模特，往常大家在他面前都是噤若寒蝉，今天有姚新宁挑头，调侃的声音不少，当然都是善意的。

        “你背包里装的是金砖吗，当模特还背着，我帮你拿吧。”

        高巍刚要扯背包带，明煜赶紧护住，询问老师意见，是不是能带背包上台，今天这节主要将脸部结构，老师很好说话，让他尽管背着。

        当了一节课的模特，班级气氛挺好，同学们落在明煜脸上的目光欣赏惊艳更多，少了往日的忌惮与惧怕。

        不是没人仍心有忌惮，私下里跟高巍打听，高巍慢条斯理挑挑眉说，只要我没事，就证明传言不可信。

        第二节老师让同学们打印照片画素描头像，明煜待回角落，唰唰唰流畅运笔，安静画画。

        老师特意过来看一眼，满意点头，几分钟之前他回办公室调出上个学期成绩，已经知道明煜专业课是油画专业第一，肯定地拍拍他的肩。

        在同学们各异的眼神交汇下，明煜依旧从容落笔。

        老师让他们完成课堂作业，他坐在旁边望着窗外来往学生喝茶，画室里只能听到各种软硬铅笔摩擦在素描纸上发出的轻响。

        明煜感受到背包里的小怪兽动了一下，他悄悄将背包放到前面，拉开拉链看了眼。

        小东西睡得怪沉，对于她来说，充斥画室的唰唰声简直像是催眠曲，她把大尾巴当枕头，感觉有光芒透进来，还用尾巴尖遮了遮眼睛。

        明煜小心翼翼将背包放在膝头，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带孩子上班的家长。

        旁边的高巍见他停笔，还以为他要削铅笔，把自己削好的递过来，“你先用我的吧，我提前准备挺多。”

        明煜没拒绝，接过道谢。

        又有颗脑袋抻过来，欣赏了一会明煜完成一半的素描作品，竖起一根大拇指。

        明煜忽然觉得男生之间的关系其实挺好处理，就比如他们，仅仅是因为一份慷慨的韭菜炒海肠，不知不觉间就拉近了他跟同学们的距离。

        明煜的目光再次落到小怪兽身上，这次是海肠，上次是螃蟹，被小怪兽掰下来的大蟹螯就装在他的背包里，小怪兽想起来就会拿出来，神气地挥舞两下，就像是她的战利品。

        他很奇怪，每次趁自己不在，来的究竟是什么妖怪，不是送螃蟹就是送海肠。

        共通处就是——送来的都是海产品。

        明煜计划要不要在家里装个监控，马上期末，未来少不得频繁往学校跑，每次都带着小怪兽操作难度太高，有监控就可以实时关注到她。

        想到干瘪的钱包，明煜纠结。

        再有，现在住的房子看样子是要拆迁，暑假来临之前，他必须要尽快找好新的住所，不是安装监控的好时机。

        心里想着事情，背包中的小怪兽可能是做了噩梦，忽然激烈地“嗷呜”一声。

        安静的画室，响起任何声音都会引起大家高度瞩目。

        就比如现在，数十道目光朝角落中的明煜汇集。

        高巍朝他左右看看，神情疑惑：“刚刚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从你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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