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十八颗蛋

“是我发出来的！”

        明煜迅速出声打断，同学们要往背包上落的视线也成功被他转移，纳闷盯着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看，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你发的？”高巍的瞌睡都被完全赶跑。

        明煜心一横，“嗷呜……”

        无力断续的声音仿佛带着回音效果，瞬间传遍画室，连老师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高巍点评：“小明同学，你还挺萌的。”

        同学们也被逗笑，学着他嗷呜嗷呜叫。

        明煜耳尖泛红，目无表情重新在素描纸上落笔。

        见他扭捏害羞，嗷呜声好像更大了，坐在窗户旁的老师喝一口茉莉花茶，笑笑，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奇怪，过去怎么没发现这个叫明煜的同学，专业成绩拔尖，人长得暴帅，人缘似乎也不错，本该是老师偏爱的学生类型，偏偏自己没什么印象，这是为什么呢？

        一天时间，明煜从慷慨大方的小明同学，到有点萌萌的小明同学，口碑似乎瞬间扭转，就连老于跟姚新宁同他搭话时，距离也由两米改一米。

        他们热情邀请明煜一起去食堂干饭，看意思是打算回请，明煜借口太累，要提前回寝室休息，匆匆打了两份饭往回赶。

        “小明同学胃口还挺不错，每次都打两份饭。”

        慷慨大方有点萌胃口不错小明同学：“……”

        回去之后，明煜把宿舍门反锁，背包往膝盖上一放，早就醒过来的小怪兽便抱着尾巴，咕噜一下滚出来。

        睡了一下午，戴繁星早饿了，明煜肯定又给她买白灼虾了，那股味道可逃不过她灵敏度变高的小鼻子。

        明煜见她迫不及待翻塑料袋，没阻止，晚上他们吃的一样，食物味道都很寡淡，就是怕小怪兽惦记自己那份。

        “今天你差点犯错知道吗？”明煜边给她擦餐具边说。

        戴繁星立刻举起手臂，做出一副要体罚自己的模样，心底里有些不情愿，呲牙嗷呜，好像在说她也不是故意的。

        说梦话谁都有过吧，睡起来迷迷糊糊的，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而且今天的梦境好奇怪，她梦到一只大螃蟹，梦境里的一切好像都听这只大螃蟹指挥，将她高高抛到海洋上的一艘孤舟上，暴风雨中摇来晃去，差点没把兽晃吐。

        她是后来气急，嗷呜大叫，一爪子拍开浓雾，意外抓住那只大螃蟹的蟹腿，它挣扎说是来给自己小弟报仇什么的，后来戴繁星就醒了，听到画室里发出阵阵和谐笑声。

        “好了，今天不罚你，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快来吃饭。”

        明煜照例是让小怪兽先吃，自己争分夺秒给她剥虾，晚上食堂人多，高巍他们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晚上你也有选修课吧，今天课排得真满，大二了还以为会很轻松呢，是我想多了。”高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查看班级群，有气无力地翘腿打哈欠，跟在阳台收床单的明煜说话，“对了，今天一天没见到柳絮她们几个，也不知道车祸的同学情况好转没，等人转危为安，班长说不定会组织同学去探望。”

        明煜没搭茬，他想到了谭雨菲。

        女孩行为愈发怪异离奇，明煜在考虑要不要找柳絮提个醒，建议谭雨菲最好去看下精神科医生。

        明煜总觉得她是精神出问题，有幻想症一类的精神疾病。

        铺好床铺，他正要顺着床梯下来，宿舍门骤然被人大力推开，身后还跟着一个宿管阿姨，不悦地念念叨叨，“小姑娘，你哪个专业的，大几了，知不知道女生不能随便进男生宿舍，把你姓名登记一下，我现在就找你导员反应去。”

        柳絮阴着一张脸，目光落到明煜脸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明煜，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被忽视的宿管阿姨气炸，眼看要发作，斜后方冲上来一个做面膜的男生，呲着大白牙笑得分外讨好，变着花样恭维阿姨，保证他们自行解决，很快就会让柳絮下去。

        即便男生脸上敷着面膜，明煜仍是认了出来，是妖怪社的吴文华，社交能力看得高巍叹为观止。

        吴文华搂着被哄得喜笑颜开的宿管阿姨，经过柳絮身边时嗅了嗅，肯定地说：“你身上有怪味。”不强烈，估计是跟她身边的人有关。

        不过可以肯定，柳絮周围有人被妖怪缠上。

        吴文华朝明煜递了个眼神，让他趁机好好解决，一阵风吹来，他忽然张了张鼻孔，胸口的衣襟处，莫名凸出来一快，上下激烈蠕动。

        高巍指着那里，好奇问：“你不会是二次发育了吧？”

        宿管阿姨跟吴文华关系不错，跟着调笑，说他这块真要发育起来，下个学期就要搬去女生宿舍。

        吴文华笑着按住阿姨的手，赞叹肤质嫩滑，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比不上，阿姨被哄得开心，什么都被抛到了脑后。

        将阿姨送下楼，吴文华独自走在采光不佳的楼道里，藏在胸口的仲能钻出来，“你闻到了吗？是小妖怪的气味，是只新诞育的小妖怪！”

        数千年妖龄的老妖怪了，却兴奋地手舞足蹈，学士帽歪到一边去，流苏搅成一团。

        吴文华对妖怪的知识还很匮乏，“小妖怪又怎么了？”他实在不理解仲能有什么好兴奋的。

        仲能在他肩膀上走来走去，红眼睛在黑暗的楼道里迸出光，“你不懂，不懂……妖界一千多年没有新妖怪降世，导致众妖意志消沉，妖界也是暮气沉沉，可现在不一样，竟然有只小妖怪忽然出现……”

        仲能喋喋不休，精神少见的亢奋。

        吴文华稍微理解了一下，“也就是说，妖界现在都是老家伙们，相当于一堆老人中间忽然出现一个小婴儿，你们还都挺稀罕？”

        仲能不知所措，“我是不是该给小妖怪准备一份见面礼，等等，我这样去见她，会不会吓到小妖怪，要不还是再等一等……是哪只妖怪干的好事，新诞育出来的小家伙多娇弱，怎么能单独把她放在人类身边……不过，对方也许有苦衷，比如他们那个种类的妖怪，就需要多接触人类的气机，才会选择安排到明煜身边？”

        仲能兴奋地不能自已，学士帽上的流苏甩来甩去，差点打到吴文华脸。

        吴文华撕开脸上面膜，随手丢进垃圾桶，“明煜最近不是有个大麻烦，你算出来有个劫难，如果小妖怪在他身边，会不会受影响？”

        仲能安静下来，一根根理顺学士帽上的流苏，“最近明煜的命运我总是算不透，会不会跟突然出现的小妖怪有关？我虽然算出明煜会有大麻烦，可却没办法窥见结果。”

        吴文华看向走廊尽头的洗衣房，高巍守在外面，懒骨头似的靠在墙上等，明煜正跟柳絮在里面谈话。

        柳絮抱着手臂，目光如刀，“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她想起来补充：“关于谭雨菲。”

        又是她。

        明煜觉得不仅谭雨菲有问题，好像连柳絮都多少被影响，一而再再而三缠磨自己，让他觉得相当麻烦。

        “我觉得你跟她都该去精神科挂个号，不要讳疾忌医。”

        柳絮看出明煜心情不虞，臭着脸，嘴也损得够呛，她情绪很激动，“你要是现在还不承认，后续麻烦大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不要再因为什么谭雨菲来找我，我最后强调一次，在这之前，我连谭雨菲是谁都不清楚。”

        明煜走近柳絮时，突然闻到那股似有若无的妖气，顿时明了，看来这次莫名其妙的事件多数是妖怪所为。

        之前他对妖气没有过多关注，导致现在才察觉。

        脑海里忽然出现吴文华抽鼻子，说柳絮身上有怪味时的场面。

        又是妖怪，还是奔着自己来的？

        明煜正思考该如何探探妖怪的底，高巍探头进来，打着哈欠说：“还不走？要迟到了，我们选修课老师每节课都按时点名，迟到也算旷课。”

        柳絮觉得争辩无意义，重哼一声，扭头迅速离开。

        高巍揉揉鼻子，问明煜：“你怎么惹到她了？”

        明煜扶着肩带，将背包转到前面，稳稳抱好，“这要问她那个舍友。”

        高巍收回追着柳絮背影的目光，转向明煜，“舍友？”

        “谭雨菲。”

        柳絮的语气很像是最后通牒，听起来明煜好像要有大麻烦。

        等到上选修课的时候，明煜才知道所谓的大麻烦是什么。

        学期之初，学生要到学校教务网站争分夺秒报选选修课，明煜没能及时看到通知，高巍是因为过于散漫，好的课程都被选光，最后两个难兄难弟，选修课凑巧报在一起，课程一听就很高深——养生与推拿。

        老师拿了个人体模型，正展示人体穴位，随机在学生中间挑中样貌最出众的明煜，想让他配合下演示。

        明煜内心是拒绝的，他不放心将背包交给任何一个人。

        解释的时候，偏偏老教授耳背，明煜只得放弃，将背包放到自己座位上，相信同学们都是有素质的人，不会乱翻他东西。

        被放下那一刻，背包里的戴繁星就已经醒过来，前面有桌子挡着，高巍在旁边认真做笔记，戴繁星胆子大了些，从背包下面掏出红彤彤大蟹螯，正异想天开，想给蟹螯盘包浆，外面包裹一层油脂，肯定会更漂亮。

        刚盘没两下，前面忽然传来惊呼声。

        像是有人在喝骂。

        “我们来干嘛？我们来抓你对我们孩子负责！”

        “孩子刚跟我们都承认了，她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仿佛在冷水之中浇入沸油，教室里炸开锅。

        戴繁星直觉跟明煜有关，趁乱悄悄拉开拉链，将眼睛贴近缝隙，朝外面看过去。

        一对穿着朴素的老夫妇，正左右夹击明煜，对他拉拉扯扯，明煜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厌烦。

        老教授出声阻止：“现在是课堂上，你们有什么纠纷，私下里解决！”

        老夫妇满脸刻薄像，才不管眼前的教授在学校多有威望，老妇人扯着嗓子干嚎，“我可怜的闺女被他糟蹋了，肚子里揣了崽，我可怜的闺女！”

        这架势，仿佛生怕大家不知道。

        嚎半天没见泪，老妇人撕扯明煜的力道倒是更重，教授目光在教室环视一圈，寻找班长时，门口忽然冲进来一道纤细身影。

        谭雨菲眸中带泪，扯开自家父母的手，拦在明煜身前，哭得悲痛欲绝，不忘跟他道歉：“我错了，不该让父母知道，可我真的好害怕……更害怕失去你。”

        另一当事者出现，所言所行仿佛坐实老夫妇的指摘。

        明煜抿唇，觉得解释苍白，他愿意配合陪谭雨菲去医院检查，这样当众被拉扯，已经超过他忍耐极限。

        座位上的学生们私下里交头接耳，明煜能够预见，未来几天他会遭受怎样的恶评跟白眼。

        他垂眸，黑亮的眸底投下排排暗影，如森然的林木。

        教室吵闹的像个蜂箱，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明煜跟老夫妇身上，殊不知窗户外面，悄然靠近山一样的高大暗影。

        戴繁星眼角光影微晃，扭头看到一股股黑雾往教室涌。

        暗影起伏游动，窗外叠起一座“峦峰”，惊起夏夜鸣虫。

        妖气强大、凛冽，随着黑雾疯狂往教室内注入。要不是看到那颗方方的脑袋，戴繁星还真没认出来，竟然是方蛇！

        戴繁星记得明煜跟她提起，凡是接触过黑雾的普通人类，都会受伤生病。

        她扫一眼教室内的学生们，如果统统中招，明天肯定会上新闻头条。

        再有，方蛇出现，百分百是奔着明煜来的。

        如今他已经是焦头烂额，方蛇还要来添堵，戴繁星可不答应。

        她威胁地呲牙，嗷呜嚎叫，从背包底下抄起大蟹螯便冲过去！

        干架去！

        高巍以为自己眼花：“……刚刚从明煜背包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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