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情义

听得外面有人呛声，尉迟火刚要出去，被裘芷仙拦住了。

“是倪前辈，还是我去吧。”裘芷仙听了出来，外面之人正是倪芳贤。

倪芳贤见到裘芷仙，打量了她一眼，“原来是你。”

昔日王屋山锁云宫下，裘芷仙曾躲于树林中，当时倪芳贤有意为她遮掩，此刻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倪芳贤却是毫不费力地认出她来。

“是裘芷仙，敢问倪前辈有何指教？”裘芷仙行了一个礼。

倪芳贤冷笑道，“裘芷仙，你如今还算蜀山弟子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好好。”倪芳贤长出了一口气，神情转为柔和，没有丝毫刁难之色，“那我应该不会看错人，这个你拿着。”

倪芳贤说着手中闪出数道白光，裘芷仙伸手接下，只觉掌心一片冰凉，“前辈……这是……”

“李静虚的乾坤针。”倪芳贤道，“你拿着，怎么处置随便你，扔掉也可以。”

倪芳贤的举动令人哭笑不得，她似也不忌讳让旁人听到，院里的人更是一头雾水，唯是石生还在专注地救治着庄易，不理会外边之事。

见裘芷仙沉默，倪芳贤道，“昔日王屋山下，迎客亭，我可算对你有恩？”

“是。”裘芷仙不得不承认，当时倪芳贤早看出她的藏身处，若这位前辈愿意，完全可以扭了她送上锁云宫。

倪芳贤又道，“你再问问院子里那对，他们逃命途中，若没我暗中出手，是否逃得过去？”

一晌的沉默，院内响起米明娘有些扭捏的声音，“原来是前辈救了明娘，多谢前辈。”

面对米明娘的感激，倪芳贤却不领情，“不是救了你，是救了你们，那小伙子为你也吃了不少苦，不管世人如何看，他能在谷辰面前拼死救你，又能为报答谷辰过往的恩情断舌……，望你好自为之。”

“前辈知道谷辰在哪里？”倪芳贤话中颇有故事，裘芷仙却更关心谷辰的下落。

倪芳贤看了裘芷仙一眼道，“你想杀他？”

裘芷仙点头，倪芳贤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转身飘然而去，唯是裘芷仙手中的乾坤针闪了一闪。

再度回到院落，裘芷仙只见米明娘站在角落，打着井水在擦拭，裘芷仙能感觉到，她在哭。

“明娘……”裘芷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庄易不会有事的。”

米明娘哽咽了一下，向来豪爽粗放的她，此时讷讷道，“小师叔，我……我是不是很坏……？我不信庄易喜欢我，所以，每次都要他做危险的事，其实……是在考验他、利用他……”

米明娘说着，愈发哽咽。

这十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裘芷仙不知道，但她能理解米明娘的心情。

米明娘的脸上天生长了块胎记，小时候又生活困苦，成日瞪眼锁眉，看着很是丑陋，这十多年的修道，令她逐渐开朗，表情不再有愤愦之态，可这胎记，她却始终无法去除。

这是压在米明娘心头的自卑，故而她始终不信庄易是真的喜欢她，哪怕最初她被谷辰抓起来时，庄易就对她百般回护，她也不敢多想，只怕一切只是虚妄。

“明娘，那你现在能相信他的心意了？”裘芷仙道。

见米明娘点头，裘芷仙又问道，“那你接受他心意吗？”

这一句问话，立时让米明娘浮现出了抗拒的表情，只是嘴上没有表达出来。

裘芷仙又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谷辰义子那层身份，你……会喜欢他吗？”

米明娘脸上浮起了红晕，想了半天道，“他……拿着七修剑，就算在蜀山，也该算是我师叔……”

看着米明娘纠结的样子，裘芷仙忍不住笑了，米明娘别过头去，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小师叔，莫要笑话我。”

裘芷仙道，“明娘，有些问题，你不必今日回答，不管怎么说，庄易既是救了你，于情于理，这段时间你都该好好照顾他。”

米明娘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一声微弱的呻吟传了过来，裘芷仙立时转头，身边一阵风过，米明娘已是跑到了石生边上问，“陆师叔，他怎样？”

石生道：“暂时稳定了，只是他的内外伤皆非常严重，现在又是中秋，只怕气候还会回热，这样对他的外伤不利，需要有人时刻守在他身边，注意屋子的通风和干净。”

尉迟火在边上颇有些调侃道，“别看我，我毕竟是个男子，心粗。”

见石生微微一笑，米明娘咬了咬唇，“两位师叔莫要埋汰我。”

石生道，“明娘以为我说的不是真话？病人的事，我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我经常要出诊，如果下了村可能三两天都不回来，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我……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他的。”看着依旧浑身是血的庄易，米明娘也不再扭捏。

“那好，带他去隔壁院子，剪掉剩余的衣物，清干净身子。”

“啊？”

这样一个夜晚，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可裘芷仙还能觉察到周围有不少道门的弟子，在暗中监视，只是为了不惊动周围的百姓才没动手，次日一早，严人英前来，裘芷仙才彻底放下心来。

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一个昔日的谷辰义子已是麻烦不小，再加上她，怕是蜀山又有麻烦，于是裘芷仙次日借口要出去买点东西，打算离开。

仿佛预感了裘芷仙会一去不回，严人英特地说了一句，“小师妹，有空的话，还是回蜀山看看。”

裘芷仙“嗯”了一声，不敢多留，向街上走去。

市井繁华之中，裘芷仙却是做不到泯然于众人，一瞬间，她已感觉到有好几个道门弟子在跟踪她，有茅山的，也有祖庭的。

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人烟渐渐稀少，跟踪的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暗暗亮起了各自的法宝飞剑，迫不及待想要动手。

出了城外，官道上稀稀疏疏有人往来着，裘芷仙一闪身，拐入了边上的树林，在低空飞掠而过，身后传来了破空声。

那些破空声越追越紧，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动了手，一道剑光飞来，其余等人纷纷祭出法宝，围住了裘芷仙。

裘芷仙静静地站在包围圈中，目光漠然，对眼前众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终于有弟子发觉不对劲，一道剑光飞出，裘芷仙竟是不抵抗，任由剑芒穿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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