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尸虞古国2

　　十年前，他们抬着新的尸王上到山顶，却发现上一位尸王还完好无损的躺在巨石上。

　　百姓与游人顿时炸开了锅。

　　哪有尸身曝于日晒雨淋之下一整年，还如此完好的？

　　它周边的尸首都已经腐蚀成骨，有的尸身更是四分五裂，此地分明也是有野兽前来觅食的！

　　为何野兽也不吃它？

　　那天夜里，天虞百姓之间渐渐流出一堆传言，说那位不朽的尸王，怕是一位即将得道的仙人。

　　因为仙气护体，尸身不腐，野兽不食。

　　这个说法很快便被天虞百姓接受了。

　　第二日，家家户户备足了祭品上山供奉，却发现前一日送上山来的尸首，全都不见了。

　　天虞百姓放下手中的祭品，疯了一般跑下山。

　　这时，百姓之间又开始传播另一个传言。

　　那位仙人即将得道，每年夏末祭祀仪式，必须上供不少于百具死尸，以供仙人修炼飞升。

　　第一年，天虞山崩，死了数百人。

　　第二年，天虞老死的老人和病死的壮年，加起来不过八十。

　　镇长想着，也差不了多少，祭祀照常举行。

　　没想到那一整年，镇上怪事频发，扰得百姓不得安宁。

　　第三年，就连胎死腹中的婴孩也被抱来凑数，还是少了几具死尸。

　　这时，有人提议，不如去外边的义庄看看。那里多是些无人认领的孤家寡人，正好缓燃眉之急。

　　镇长迫于无奈，答应了。

　　第四年，天虞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于是，每年天虞百姓都要凑银两交给镇长采买祭祀用的死尸。

　　奈何这几年，日子越来越太平，死的人越来越少，死尸也越来越贵，天虞百姓肩上的担子便也格外沉重。

　　“这样的地方，搬走就是了！难不成，那具尸王还会追着你们跑？”云挽青疑惑道。

　　“那尸王就是会跟着人跑啊！阴魂不散！以前有几户人家不信邪，带着一家老小远走高飞。后来又被人用板车拉了回来！一家老小横尸家中，面目全非，死不瞑目！”大娘严肃道。

　　“那你们为何不找大宗帮忙？”云挽青又问。

　　“哎！自从尸那具尸王在天虞出现，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收益。大家都知道它邪门，可是，生活所迫，断了自家的财路不说，还害了其他人。”

　　“再说了，这尸王只要好好供着它，这些年倒也是风平浪静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若是动了它，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大娘说得头头是道，云挽青竟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来反驳。

　　天葬原本便是天虞百姓的习俗，尸身不腐虽少见，对修仙之人来说却也不是个稀奇事。

　　百姓不允，也无人目睹尸身作恶，天虞至今无宗门接管，各大宗确实不好行事。

　　云挽青付了大娘四两银子，心里满不是滋味。

　　姬明庭轻笑道，“云公子，夜猎夜猎，其实猎的是人心。这事既然我们管不了，那便随他去吧！”

　　埋没人心，并非修仙之道。

　　两人来到云深客栈，原本定下的三间房却只剩下了一间。

　　“他怎么这么言而无信呢？”姬明庭皱着眉，面上露出几分不悦。

　　“修行之事你倒是看得开，怎么这人情世故就不不懂了呢？”云挽青笑道。

　　“人家掌柜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挣得越多越好！哪有人放着现成的银子不要的？”

　　客栈二楼设有茶室，二人边说着话边等着姬月白回来，也不算无聊。

　　“那是做什么？”云挽青的目光突然被窗子对面的看台吸引。

　　姬明庭探头看了一眼，“想必这就是那位大娘之前说过的，走过场的戏台。”

　　看台边摆着一具男尸，眼窝深陷，皮肤幽青，像是被挂在风口风过头的熏肉，整个身子都是干巴巴的。

　　因着这具尸体格外打眼，周围聚集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咚！咚！咚！咚！咚！”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好戏终于开场。

　　四个大汉头系画满符咒的大红发带，穿着雪白的衬衣，腰间系着手腕粗的麻绳，光着脚来到干尸面前。

　　“跪！”随着一声长喝，四人扑通一声，双膝一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演得倒是挺卖力！”云挽青喝着茶，轻声笑了笑。

　　“拜！”又是一声长喝，四位壮汉双手举过头顶，趴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

　　拜完后，四位汉子起身，抬起干尸走上高台。

　　一路手舞足蹈，似是劈荆斩棘，跨越重重阻碍，最终还是攀上高台，将干尸安置在高台上的一块假石之上。

　　突然，姬明庭眉头一皱，低声问，“这是要做什么？”

　　高台之上，画风已变，血腥无比。

　　干尸不知被何物操控着坐了起来，张开已经撕裂的大嘴，伸开手臂，一把抓起放在假石两侧的生肉，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底下的围观者们有的吓得尖叫连连，有的却欢呼鼓舞。

　　云挽青看得眉头直皱，胃中微微翻腾。

　　“这演的，应该就是大娘说的那句仙尸吧！”姬明庭微微眯上眼，似乎也不愿继续看下去。

　　“生肉有血，若是日日如此，为何没有尸变？”云挽青问。

　　“这不是尸体，是一具傀儡！”姬明庭低着头，轻轻拨弄着面前的茶盏。

　　“傀儡？”云挽青大吃一惊，“如此歪门邪道，大宗怎会放任不管？”

　　姬明庭叹了口气，“谁都管不了天虞。天虞镇的事情，九州任何人不得插手。如此重要的地界，哪一方都不放心交给别人看管。”

　　“若是不管，邪魔盛行，这儿的百姓哪来的安生日子？”

　　“只要不伤及无辜，没有哪家会出面制止的。”姬明庭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回了房。

　　窗下人声鼎沸，祭祀的戏码也渐渐没入尾声。

　　干尸将撕裂最后一只戴着野兽面具的兔子，终于慢慢安静下来，躺回假石之上。

　　场面一片血腥，就连天虞的晚霞，也充斥着这股瘆人的味道。

　　一道淡蓝的人影，手持一柄精致的佩剑，冷冷清清的站人群之中。

　　绚丽的晚霞染红了他胸前印着的细致又清淡的瓦莲，凭白给这个谪仙般的人儿添了几分烟火气，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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