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清涟公主

薛蟠今日好好捣鼓了一番，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忠顺王府的世子赵允邀请自己吃酒。薛姨妈拉住要出门的薛蟠，仔细嘱咐道：“忠顺王与贾家向来不对付，我们又与贾府关系近些，世子邀你吃酒，你自然不能不去，只是你可仔细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薛蟠急切想出门，他敷衍称是。赵允生得一副好模样，薛蟠心中也有一丝躁动，只是因为赵允的身份，他才不敢造次。

        赵允点了几个美人作陪，薛蟠的目光一直在赵允身上。赵允开了话头，“薛兄不看美人，莫不是美人入不得薛兄的眼？”

        薛蟠连忙否认，却也不敢道出自己真正的龌龊心思，只好道：“世子点的美人自然是一绝，不过小人在贾府生活许久，贾府的女儿品貌不俗，寻常女子虽美，可终究少了一份气质风韵。”

        赵允顺着薛蟠的话道：“贾府的女儿果真那么好？”

        薛蟠移座紧挨着赵允，“小人不敢欺骗世子。凤藻宫的那位已然不俗，其余三姐妹皆是其他大家闺秀不可比拟的人物，更绝的是贾府外戚，前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容貌绝代，诗情绝伦，不愧是前科探花的女儿。”说到这里，薛蟠惋惜道：“可惜给了北静王做小妾，为此宝玉兄弟还犯了疯病。”

        赵允来了兴趣，“哦？这是为何？”

        薛蟠道：“宝玉与这位表小姐原是情投意合的，只是半个月前表小姐被送进了北静王府，宝玉发现表小姐不见后就开始发疯。”

        赵允继续试探道：“为何这位表小姐会被送进北静王府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呢？”

        薛蟠喝口酒，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表小姐太过貌美被北静王爷看上了也未可知。”

        二人又喝了些酒，薛蟠醉醺醺地回去了，赵允则回了忠顺王府。

        “都滚出去！”

        一道暴虐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接着满脸惶恐的侍从和侍女就从房内出来。赵允摇扇而至，瞧了一眼逃命似的下人，收起折扇就进了书房。

        书房内忠顺王赵彦平满脸怒容，赵允走上前，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折子，“父王，何事如此动怒？”

        忠顺王看到自己的儿子，脸色稍霁，呼出一口闷气，道：“还能是什么事，今天在朝堂又被水溶那小子将了一军。”

        锦衣男子将折子放置在桌案上，转身坐到一旁，笑道：“父王，儿臣听闻北静王新纳了一美妾。”

        忠顺王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疑惑道：“允儿的意思是……”

        锦衣男子潇洒开扇，从容道：“父王可知北静王新妾是谁？”

        “是谁？”赵彦平明显起了兴趣。

        赵允上前，把从薛蟠那里听到的又转述给了忠顺王。

        忠顺王眯起眼心中思虑良久，对赵允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参合。”

        北静王府，意迟云在。

        暖融融的阳光倾洒下来，勾起了人的困意，此刻黛玉正躺在软榻上小憩。软榻挨着打开的窗户，偶尔有凉风吹来，黛玉睡梦中忍不住瑟缩了下。丫鬟上前正要给她披上薄被，却被刚进来的水溶制止，给丫鬟渡了一记眼神，丫鬟放下了手中的薄被就下去了。

        水溶上前横抱起黛玉，水溶眉头轻皱，怀里的人儿着实太轻了。他向床榻走去，黛玉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昏昏睡去，水溶垂眸，自那日跟她说开，她似乎听了进去，只是每每与她亲近，她都有些抗拒。水溶想到什么，忽然一笑，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抗拒自己的亲近。她似乎睡得不甚安稳，眉间轻蹙，不知梦到了什么。

        水溶刚出了内殿，水安从远处急忙跑来，他站定，擦了擦头上的薄汗，“王爷，清涟公主来了，正在静安苑陪着太妃和王妃说话，太妃请王爷去一趟。”

        水溶眸光微凝，眺向远方，“本王知道了，告诉太妃本王一会儿去。”

        水安应承一声就退下了。

        水溶先去花园转了一圈，才朝静安苑而去。

        水溶绕过屏风，便看到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衫的女子正跟太妃说笑，而一旁王妃看到他，立刻起身给他行礼。他虚扶一把，走上前，“给母妃请安。”

        北静太妃笑吟吟看着他，“清涟这丫头陪太后去寺庙祈福，一走就是两个月，这不一回来就来了。说是来看我，谁知道心里是想看谁呢。”

        清涟娇羞道：“太妃您再这样我就不来了……”

        太妃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溶儿，你陪陪清涟公主，”她看向王妃魏淑颜，“淑颜，陪我出去走走吧。”

        淑颜微顿，她明白太妃这是要制造水溶和清涟的独处机会。太妃对她算是好的，可是如今有一个身份极高的公主喜欢着水溶，太妃自然也乐见其成。

        她眸色暗了下来，却仍笑着上前，扶着北静太妃出了内殿。

        水溶陪清涟去了兰园。

        清涟与水溶并肩走在廊下，水溶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清涟主动道：“听闻溶哥哥新纳了一房妾室。”她不过离宫两个月，他身边竟然又多了一个人。

        水溶淡淡的“嗯”一声作答。

        清涟又试探问：“是别人送的还是太妃让溶哥哥纳的？”

        清涟会这样问，也不奇怪。两年前太妃嫌水溶后院单薄，一定要水溶纳妾，因为这事太妃还生了病，水溶无奈只能按太妃意思纳了太妃中意的两个女子。

        水溶不是不知道清涟的心意，只是他对清涟没有儿女之情。本以为他娶了王妃，清涟就会收了心思，如今看来显然没有。

        水溶暗叹气，他是不想伤了清涟的，或许话说开了，她就能知难而退。

        “人，是本王纳的。公主金枝玉叶，又是淑颜的闺中密友，能来北静王府是王府的荣幸，也是淑颜的荣幸。吾朝律令，各大官员只可一妻，本王已经有王妃，只要有她在，断不会再有其他女子做北静王妃。”

        “可你是王爷，娶平妻父皇也会应允的。”

        “……”

        却说薛蟠自那日与赵允分别回去后，便与薛姨妈及宝钗说了许多忠顺王世子的好话，意图十分明显，想要将薛宝钗嫁给世子。当时薛姨妈并不十分同意。

        宝钗在房中细想许久，哥哥虽然不靠谱，可是在忠顺王世子这件事上宝钗是有想法的。

        贾府已是江河日下，当初除了宝玉她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既然薛蟠搭上了忠顺王，何不顺水推舟。忠顺王府家大业大，权势显赫，嫁给世子，无论是对宝钗自己还是薛家，都是百利。

        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风送暖香。薛蟠早就透露赵允的行程，宝钗略作思考便带上莺儿出了院子。

        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当属醉梦楼，这也是赵允常来的地方。今日薛蟠特意约赵允前来，就是为了宝钗与赵允的会面。他虽为人混账，可是对自己的妹妹还是不错的，何况待宝钗搭上了世子这棵大树，以后自己也好乘凉不是。

        薛蟠特地寻了个三楼靠窗的位置，赵允来到后，点了酒菜二人就闲聊着。

        “世子脸色不错，看来近些日子比较顺心。”薛蟠谄媚道。

        赵允也不隐瞒，豪爽饮下一杯酒，笑道：“这都被薛兄看出来了。近日得了只鹦鹉，能诗能吟，真是只奇鸟。”

        薛蟠顺着他的话道：“说来，当初贾府表小姐的潇湘馆也有一只，只是小人从未去过，也只听得妹妹说过几句。”

        “潇湘馆，好名字。”赵允由衷赞道。

        薛蟠见赵允来了兴致，继续道：“世子不知，当初这潇湘馆原名是有凤来仪，后来府里觉得不合适这才改为潇湘馆，倒也衬了那位表小姐的气质。”

        薛蟠自觉失言，话题越来越偏，赶紧拉住话头，“小人的妹妹与这位表小姐交情不浅，她跟我说潇湘馆的鹦鹉是个灵物，跟着表小姐也沾了几分诗才。”

        赵允虽对这位表小姐有了几分好奇，可又不想在薛蟠面前失了体面，故不继续追问，转头俯视着街市的熙攘人群。

        一道藕粉色忽然闯入视线，赵允目光紧紧锁住那道粉色。薛蟠顺着赵允视线看去，正是自家妹子，他扭头观察赵允，看得出来赵允对宝钗的兴趣，便出声问：“世子看什么这么入神？”赵允回道：“那个粉衣女子看起来不错。”

        薛蟠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立刻将早已打好的腹稿倾言而出，“世子，这不就巧了，那女子正是小人的妹妹，模样姣好，持家能干，且诗才与贾府的表小姐不相上下。”

        薛蟠这话说得赵允心动，何况薛家皇商的身份，于忠顺王府而言也是一股助力，只是正妃却是做不了的。

        赵允回去后就与忠顺王说了这事，忠顺王与赵允想法一致。

        “一个皇商，正妃不可，可为妾。”忠顺王道。

        赵允正在喝茶，闻言放下茶盏，笑道：“孩儿也是这么想的，便是一个妾室身份，也是抬举他们了。”

        忠顺王点点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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