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她的决定

年味愈浓，自祭祀大典已经过去七八日，水溶也在家将养了这些天，他心中总觉得不安，可是又说不上来这种不安感来自何处。

        水溶刚出了门，凤城就来到了身边，“王爷，刚刚紫鹃来过，说玉夫人要出去转转。”

        “可有派人跟着？”水溶侧目，问道。

        “属下派了影卫在暗处保护着。要不要属下亲自去？”

        水溶摆摆手，“罢了，本王亲自去。”

        凤城躬身告退。

        黛玉与紫鹃本来坐在马车里，外面一个车夫驾车，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黛玉听得车夫恭敬叫了一声“王爷”，顿时明白，原来是水溶拦车。

        未几水溶掀帘入轿，紫鹃识趣的出去，与车夫并排同坐。

        黛玉解释道：“我让紫鹃跟你的人说了我们要出去。”

        水溶坐在黛玉旁边，笑道：“我知道，我不过是想陪夫人一起罢了，夫人难道连这点事也不许吗？”话说到后面他竟然有些委屈，黛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不说话，掀开轿帘望向车外。

        水溶闭目养神，长路颠簸，人容易犯困。没多久，黛玉感觉自己肩头压下一份重量，侧眸垂下去看，原是水溶不知何时睡着了。黛玉伸手想去拨开，可是手停在半空时，终究没有继续。

        或许他真的太累了吧，虽然这几日修养在王府，可是每日处理的政事也不少，依黛玉看来，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处理政务罢了。从黛玉这个角度看下去，能看到他直挺的鼻梁，以及那双性感的唇。黛玉以前看过话本，话本里说薄唇的人也最薄情，黛玉忍不住仔细观察水溶的唇，好像不算薄，但是也说不上厚，恰是刚刚好的那种。

        黛玉的目光从他的唇缓缓上移，移到他的眼睛位置时，不禁有了被抓包的感觉，这男人，他何时醒的？

        水溶觉察到她的不自然，轻笑一声，“玉儿对为夫的相貌可还满意？”

        黛玉被他这么一调戏，面上一红，扭过头不去看他，若不是二人在车上，黛玉定是会离他远远的。

        马车在一家首饰店铺前停下，黛玉下车前看了一眼，眼神询问水溶为什么停在这里，水溶回答：“自你来到府上，还没添置过首饰，今日既然来了这里就添置一些吧。”

        二人刚走进去，掌柜的是个精明人，看水溶黛玉的衣着就像是有钱的贵人，当下让店铺伙计拿出上好的饰品，水溶让黛玉自己去选，黛玉选的时候，走到一对红翡处站定，掌柜连忙道：“夫人好眼光，这红翡可是祈南山产的，一年也就只能打造这一对，戴上这双手镯的人，能将丈夫的心一辈子抓牢。”黛玉没理会，一一看过，最后只选了一支白玉簪子。

        “我看着这个挺好，就这个吧。”

        黛玉今日本来就是想逃跑的，身上带太多东西反而不便。水溶却道：“掌柜的，将那红翡手镯也一起包起来。”

        掌柜喜笑颜开，连忙唤来伙计打包。

        水溶黛玉行在路上，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回头，毕竟二人容貌都是人间少有，兼有二人身上的气度非凡。

        二人去了一家戏楼。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这出戏文勾起了黛玉无限遐想。当初她也曾听过的，只是时过境迁，恍如隔世一般，身边的人早已换了一轮。她不由得看向水溶，他似乎在欣赏这出戏，唇角轻勾，一派悠闲自在。或许是觉察到黛玉的目光，水溶转头朝黛玉看过来，她急忙转开脸，心也有些不平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黛玉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内心的波动。

        “是不舒服吗？”水溶有些担心道，伸手摸了摸黛玉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好像也不烫，那是这里的气氛让你不舒服了吗？”

        黛玉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水溶道：“那我们出去转转吧。”

        出来时发现已经黄昏，原来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在外一整天了。黛玉有些忧心问：“王爷今日在外一整天，太妃不会责怪吗？”

        水溶摇摇头，“只要我将政事处理好，太妃倒不会管我其他时间去哪儿。”

        黛玉对着身后的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悄悄离去，凤城正要跟上去，黛玉此时却道：“凤统领，我的耳环不见了，烦劳你帮我沿刚才的路线找一下。”

        凤城看了水溶一眼，水溶点点头，凤城就转身离去了。

        黛玉巡视四周，见前方围满了人，正要上前，却被水溶抓住了手腕，“人太多了，不安全。”

        黛玉有些撒娇道：“我们就看一眼好不好？”

        水溶看着她一时有些痴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似乎在讨好。他垂眸看向二人接触的地方，大掌从她的手腕移到她的掌心紧紧握住，仿佛梦中一般不真切。

        “好。”

        黛玉得到他的肯定牵着他就往人群去。水溶手臂隔开那些群众，默默护着她不被人碰到，黛玉终于到达前面，看到原来是只猴子在表演，十分新奇。

        忽然从一边来了一队舞龙的人群，惊了猴子，猴子开始对人发动攻击，黛玉离猴子比较近，率先成为猴子的攻击对象，水溶急忙将黛玉往身后护着，双手挡开了扑上来的猴子。猴子主人见到此等画面赶忙上来道歉，“真是对不住了公子，公子可有伤到，小人给公子请个郎中看一看吧。”

        水溶转身准备安慰黛玉，可身后哪儿还要黛玉的身影，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去寻人。

        舞龙的队伍还在继续，众人围了上来，喝彩连连，水溶此时却无心欣赏，面前的人群一个一个拨开，水溶的心又急又乱。

        原来今日的心慌就是应验在此刻，他知道她是故意支开凤城，可他还是同意了；她向来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也知道她是故意去凑热闹，他明知有异，可还是抵不过她的笑颜与撒娇，他也同意了。如今的结果，他不是早就预知到的吗，他又能怪谁呢？

        水溶眼眶微热，努力看着夜空逼回泪水。

        “王爷，属下失职，没有找回夫人的耳环。”

        水溶摆摆手，有些失意，“罢了，我们回去吧。”

        凤城有些奇怪，“王爷，夫人呢？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水溶有些失落有些委屈，“她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

        凤城不明其意，可他明白当下最好沉默。

        “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水溶的心感觉又开始跳动，他惊喜中仿佛又有些不真实，缓缓转身看向正对他浅笑的女子。

        女子款款走向他，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愉悦了黛玉，黛玉打趣道：“难道呆了不成。”

        他一把将女子揉进怀里，似乎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在女子耳畔用有些委屈的声音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她是准备要离开的，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她知道水溶在她身边安排了影卫，所以她故意拖到晚上，让紫鹃花钱请来一支舞龙队伍制造混乱，她也方便离开。只是当她看到水溶在人群中着急寻找她的模样，让她有了不忍之心。他的失落、他的彷徨、他那略显委屈的模样，最终让黛玉决定留下来。

        回去的路上，水溶正了神色，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王爷是有什么事要跟妾身说？”

        水溶点点头，“贾家处决下来了，年后男丁发配边疆，丫鬟婆子卖掉。”

        水溶打量着黛玉的神色，发现她面上戚戚，正要安慰她，却听得她言：“这样也好，总还留得命在。”

        水溶握着她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世上千千万万人，千千万万种结局，虽我们锦衣玉食，可身上也背负许多，比不得他们自在。年后我会打点一下，给他们些银钱，他们也可以做些小买卖过活。”

        黛玉点点头，“嗯，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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