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傍上的土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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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子也冷起了脸色,“我要是输了,随你处置。”
三叔抿着弓唇点头,“好,就这么决定了。”
这时,郑帛永陪着笑脸走了过来。
“两位这是怎么了?精英云集的酒会,交朋友都来不及呢,怎么还闹起了矛盾呢?”和事佬粉墨登场。
岂料,滕子根本不买他的帐,“你要是不想缺胳膊断腿,就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凶残的样子,不啻暴徒。
郑帛永吓得往后一退,哑火了。
酒会主人都奈何不了闹事者,再没有人敢出来劝架。
气氛入坠寒冬,冷得要命。
我的思绪蓦然清醒,一下子想起三叔做过开颅手术,若是头部遭到重击,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于是,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两人中间。
“骆骆,你过来做什么?到旁边等着去!”三叔半拥着我,想让我离开。
我挣脱之后背对着他,面向滕子,软声恳求,“滕哥,无论以前谁对谁错,我都跟你道歉。对不起!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好吗?”
话一说完,许多人面面相觑。
“骆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三叔语气凝重。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言声儿,一心只想阻止这场打斗。
滕子一看众人的反应,立马癫狂起来。
“这娘们儿以前在我的场子里跳艳舞,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她在台子上跳舞的时候,只要你肯打赏,诶,就区区一百块,便可以随便摸她的大腿……”边说边动作,放.浪形骸。
议论声轰然而起,好多根指头都在戳我。
我想象不出身后的三叔会是什么反应,也不敢去想象。
谁知,喧噪之中,他的声音像水一样温柔地流淌出来。
“别说她只是在夜场跳舞赚钱,就算她做过皮肉生意,也不影响我喜欢她。”态度坚定无比。
我的心脏疼了一下,顿时热了眼眶。
滕子稍微一愣,随即狂笑起来,“小乔,这是你新傍上的土鳖吧?真特么傻到家了……”
有一小撮人也在跟着讪笑,大部分人则是冷眼旁观、拭目以待。
“够了,滕子!”一个寒冽的声音忽然从角落里传出。
滕子一听,立刻换了个人似的,毕恭毕敬地垂下脑袋。
全场肃然之时,一台电动轮椅缓缓驶出人群,上面端坐着一个梳着杨梅头的中年男人。
——竟然是“金侣衣”的幕后大老板,人称钟爷。
或许是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他极少出现在人前。
当初我在“金侣衣”跳舞那几个月,只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轮椅在我前方一米远停下,钟爷沉声开口,“滕子,给这个姑娘道歉。”
滕子嘟着脸忖了片刻,嗓子眼儿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钟爷蔼然看着我,“姑娘,滕子是个粗人,喜欢你又得不到,所以才用了愚蠢的发泄方式,希望你不要介怀。我保证,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我勉强笑笑,“谢谢您。”
钟爷脸上现出若有似无的暖意,转而歪头望向我身后的三叔,“时隔多年,三少依然卓尔不凡。”
三叔听了,半拥着我站在轮椅前,伸出了右手,“冶哥,好久不见。”
握手时,钟爷瞥了我一眼,“三少,这姑娘不错,很适合你。”
三叔缓眨眼眸、轻轻颔首,“我知道。”
握完手,钟爷又拍了拍三叔的手臂,“我先走了,有空去晖城找我聊天。”
不待三叔回应,顾自驱动轮椅,往门口的方向行驶。
滕子脸色狼狈地看了我和三叔一眼,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
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大厅又开始“嗡嗡”起来。
郑帛永走过来,小声嘀咕,“蒋先生,没想到您跟钟爷是旧识……”
三叔根本不搭他的话茬,“郑先生,骆心受了惊吓,我先带她离开了。”
说罢,拥着我穿过了人群。
离开大厅,坐电梯下楼,上车,驶离皇霆,整个过程三叔一言不发。
终于,车子在雅高酒店停下。
拉上手刹,三叔沉声开口,“酒会上这么一闹,姓卓的一定不会饶了你!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没有反对。
——滕子爆我黑料的时候,不知道卓宵是什么反应。
但,眼看我受辱,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随三叔进了酒店,却在大厅碰见了冷铁。
“三少,老陈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随手递上一只厚厚的档案袋。
三叔接过来,“好,辛苦你特意跑这一趟。时间太晚了,你去开个房间,今晚先住下,明天再回凉城。”
“是。”冷铁冲我点点头,快步去了前台。
上楼,进房,三叔把档案袋交给了我,“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细细翻阅每一张纸,不放过每一个涉及到案件的数字。
全部看完,用了足足半个小时。
放下这摞纸的同时,心里头那块压了三年多的石头也跟着放下了。
“骆骆,你还好吗?”三叔摸着我的脸,柔声发问。
没等我回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卓宵打来的。
我接通之后点了免提。
“你死哪去了?”气势汹汹的质问声在屋子里回荡。
三叔听了,立刻怒气浮面。
我怕他出言相助,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宵哥,我在外面,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回去。”口吻尽量温和。
“回来做什么?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就那么喜欢被男人摸吗?认识的、不认识的,来者不拒是不是?拥有那么多肮脏不堪的过去,你还不如直接跳海算了!”电话那头气哼哼地咒骂着。
“你先消消气,一切等我回去再说。”语毕,收线,关机。
三叔扳住我的双肩,直视我的双眼,“今天他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你向他提出离婚吗?”
我回眸望着,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滕子的话都是真的。当初为了给耀扬筹备医疗费,我先是卖了纪家的所有房产,然后就到周边各市的夜场去跳钢管舞……”
他打断了我,“那又怎样?”
“跳舞的时候,客人会给我小费,通常都是亲手掖在我的安全裤裤管里。所以,很多人会借此机会蹭我的腿。”这才是重点要说的。
三叔鼓了鼓腮帮,眯起深眸,“照你的逻辑,我以前碰过别的女人,是不是得把那玩意儿割了才能跟你在一起?”
我垂下眼帘,“你的过去再荒.淫,也坏不过舞娘的名声吧!”
他倏然勾起了我的下颌,脸孔逼下来,“你是不是想说你配不上我?嗯?要不要我爆一爆自己的黑料,令你重拾信心?嗯?”
眼泪,不争气的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三叔,我只是不想给你的人生抹黑……”声音哽咽得走了形。
“傻姑娘!”他粗暴地拥我入怀,紧紧抱着,嘴唇抵在我的发顶,喃喃私语,“三叔眼盲的时候,一度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信心。是你,拆掉了三叔心里高筑的围墙。”
我摇头,质疑他的话。
他轻叹一声,“那个时候,只有你没把三叔当成废人看待;也只有你,豁出性命守护三叔。上天已经注定了,你是三叔生命里的灯火,不存在抹黑那种事情。”
“所以,你对我只是感恩吗?”我仰头看着他。
他咬唇佯怒,“你的小脑袋瓜里都想的什么啊?若只是感恩那么简单,给你钱就够了,干嘛还要费尽心思做那么多事情?”
我抽了下鼻子,“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嘴唇印下来,呢喃着,“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
原来亲吻也可以不带情.欲。
软软地触着,只为心意相通。
“骆骆,去洗个热水澡,安安稳稳睡一觉,好不好?”弓唇没有挪开,声音有些模糊。
“唔……”我离开了他的怀抱,往浴室走着。
半路上,他追了过来,“喏,三叔的睡袍,干净的。洗完澡换上,睡觉时穿它能舒服点。”
我接过真丝睡袍,抱着进了浴室。
在浴镜前发了会儿呆,终于下定决心实施那个计划。
——无论从哪方面看,时机都刚刚好。
洗完澡,用三叔的毛巾擦干身体,换上了三叔的墨色睡袍。
我特意把头发吹了七分干,凌乱地散在肩头,打着赤脚走出去。
没几步,三叔就跑过来抱起了我。
“地板凉,冰到了怎么办……”碎碎念着,把我抱回了主卧房。
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我咬着下唇,目光带钩儿地看着他。
因了紧张的缘故,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心思应该一目了然。
三叔长长地喷了下鼻息,“我不去次卧房,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这样能离你近点。你早点歇着,夜里有事只管叫我。今晚先饶了你,秋后一起算账。”
说完,起身就走。
生怕迟一点就走不了似的。
躺在床上,我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声音。
三叔在洗澡。
三叔从浴室出来了。
三叔躺在了沙发上,真的没有去次卧房休息。
之后,再无动静。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我把床头灯调到最暗,窸窸窣窣起身,蹑手蹑脚出了主卧房。
对面摩天大楼的外墙灯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客厅里朦朦胧胧的。
正如一年前小别墅内的光线。
我踱到沙发前,缓缓跪在了羊毛地毯上。
三叔倏地睁眼,星目之中闪耀着熠熠的光芒。
“骆骆……”他哑声呼唤。
我摇摇头,“不,我不是骆骆。”
他的后脑勺在枕头上拱了拱,“嗯?那你是谁?”
“我是一头发了情的母豹子。”鼓足勇气,我终于说出自认为极度邪恶的勾.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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