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头的燎原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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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三叔会笑,结果并没有。
“小母豹子,你在玩火……”他的声音沙沙的,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你不就是火么?你是我心头的燎原烈火……”我呓语般回嘴。
讲真,我的脸颊已经被他这团火焰给灼得通红,心脏更是被烧得“嘭嘭”乱蹦。
三叔轻咳一声,舒了口气,“所以,你是要玩儿我吗?”
“你说呢?”问罢,我微微直起身子,拉开了腰上的活结儿。
瘦削的肩膀根本挂不住宽大的真丝睡袍,没了腰带的束缚,睡袍瞬间滑落在羊毛地毯上。
这回,确是真空。
三叔“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印象中他从未这样不淡定。
“小豹子,你来真的?”又惊又喜的语气。
我低头瞧了一眼,故作委屈地发问,“难道你不该像饿虎似的扑上来吗?”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你不点头我敢扑吗?天知道,我都特么打冷颤了!”
我好想抬头验证他的话,看看那个冷颤是怎么打的。
但,羞赧使然,只能怏怏地堆坐在羊毛地毯上。
窘了个窘的,好端端的勾搭戏码,就这么演砸了!
时间静止了三秒钟,三叔弯腰把我横抱在胸口。
“我再问你一次,行么?”微光中,他的眉心皱作一团。
“嗯……”我把脑袋拱进了他的怀里。
转瞬间,身体在颠簸,——三叔竟然跑了起来。
从客厅到主卧房,这么短的距离用得上跑么?
是有多急啊!
然而,到了床边,他却迟迟没有把我放下。
“骆骆,我、我可不忍了啊!”声音有点颤抖,在做最后通牒。
“嗯……”我像蚊子似的应声,依旧不敢看他。
尼玛,准备了好多天的媚惑招数,到头来一个也没能使出来。
结果还是人家占据了主动。
可能是三叔真的太渴望了,加上我距离初经人事已有一年之久,这次几乎跟上次一样痛并快乐。
他虽然足够强悍,但也很温柔,指间,唇齿,都在刻意安抚我的身心。
昏暗的光线里,我眯起眼眸,目光迷离地扬起下颌,仰望前方。
神魂颠倒之时,漫天粉红色桃花雨……
终于,他退了出去。
然后,悉数洒在了床单上。
我明白他的良苦用意,心头暖暖的,猫儿一样拱进了结实的怀抱。
耳朵贴着他的胸肌,心跳如鼓,令人感觉好踏实。
“小豹子,疼了吧?”大手抚上我的背,他柔声喃问。
“还好……”我低声回答。
一小阵儿沉默,三叔轻咳一声,“骆骆,你……,让我惊喜。”
我抬头看着他,“是因为柔韧性不错吗?”
他一本正经地板脸,“第一次见面,把你压在草地上,我就已经见识过你的柔韧性了。”
“还好意思说?一个双眼看不见的人,‘厚颜无耻’到了那种地步,可真是……”我嗤之以鼻。
“你小时候是不是只顾着练舞了?文化课没跟上吧?用词太不准确!那叫‘厚颜无耻’吗?叔儿那是‘真性情!’”大言不惭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又把脑袋扎进他怀里,懒得回嘴。
他却不依不饶,“小豹子,其实你的柔韧性还可以再开发开发的。以后我们可以试试新奇的姿势……”
我拱了拱,没理他。
几秒之后,他把我的身子往上揽去,深眸盯着我的眼睛,“不行,我得回沙发上睡。否则,今晚非得要了你的半条命……”
我没说话,死死搂住他的腰,用行动表明心迹。
“骆骆……”三叔痛苦地低喃。
“我还要……”咬咬牙,我的嘴巴终于蹦出了这几个字。
他凑近我的脸,“嗯?你说什么?”
“我还要。”语气坚定了许多。
安静片刻,三叔的五官开始别扭地抖动,胸口起伏不定。
他在忍笑。
我被糗得无地自容,像一只虫子似的,蠕动着,钻到被子里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等着,叔儿去张罗安全措施……”他掀开被角,在我耳边低哝。
随后,快速起身,出了主卧房。
我把脑袋伸出被子,听见客厅里面语声乍起。
“阿铁,你看看你的房间有没有‘雨衣’。……,‘雨衣’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装什么处.男!……,对,就是你所说的‘套子’。”
“……,入住时我的房间里是有的,用不上,嫌烦,就让人撤走了。……,别磨蹭了,赶紧起来找!”
“找到了?什么牌子?……,杜、蕾、斯?你对这个比我在行,这牌子是不是很一般……”
“……什么?冈、本001?很好用吗?……,哦,哦……”
“……,好,你现在下楼去给我买一盒冈本001,……,嗯,嗯,去吧。”
挂了电话,三叔从外面走了进来。
床垫起伏之间,他躺在了我的身后,“咳……,内个,你是不是一时冲动才……”
没想到蒋家三少竟然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我没回头,嘴巴拱出被子,傲然回答,“我就是想那个了。反正,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下一秒,身后的人在大笑,整张床都跟着颤抖。
笑罢,揽着我的身子,嘴巴贴在我的头发上,朗声道,“三叔不要你负责。因为,三叔得对你负责。”
我的心尖儿颤了颤,火,火在烧。
蓦地,一只大手盖住了肚子上那块刀疤。
“骆骆,刚才三叔亲它的时候,心里又苦又甜。三叔发誓,再也不要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缓缓翻身,钻进了他的怀抱。
就这么拥着,闻着他身上的欧梨香,有点昏昏欲睡。
没多久,门铃在唱歌。
三叔轻轻起身,没穿衣服就出了卧房。
外间的门板响了两次,他便回来了。
身上穿着我脱在沙发前的墨色睡袍,衣襟半开半阖,雄性气息爆棚。
站在床边,他举起手中的三盒“雨衣”,表情捉摸不定,“九个……,冷铁那小子是有多高看我!”
我吸了下鼻子,“或许,他是对我有信心……”
三叔眯起了深眸,“小豹子,太多次会伤到你……”
“可是,太少次会吃不饱……”我开启了撩男模式。
“你确定?”他放下“雨衣”,脱掉身上的睡袍。
啧,那个英武哟,大卫雕像都得靠边站。
我爬过去,随便拆了个盒子,拿出一枚,举在手中晃了晃,“反正,我没饱你就不许停……”
他低声甩了句粗话,倾身压了下来。
鼓足勇气,我开始发起进攻。
三叔很是意外,随后便狂热地投入其中……
接下来的大半个晚上,他又要了我六次,正好用了两盒冈本001。
加上之前那次,总共七次。
我终于相信,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并不是吹牛,确有其人。
汗湿的床单已经没法睡了,三叔不得不抱着我去了次卧房。
没了洗澡的力气,他疲惫地搂着我睡了过去。
热力渐渐褪散,我的身体隐隐作痛。
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否则我又怎么会豁出脸面一次又一次地撩他。
毫无困意地躺在床上,待到三叔彻底睡熟,我钻出了他的怀抱。
小心翼翼下床,回主卧房找到内衣内裤丝袜和那件小礼服,快速穿在身上。
三叔确实累到了,但是我知道他觉轻,不会熟睡太久。
我必须抓紧时间离开。
简单扎了下头发,穿好鞋子,挎上手袋,如鬼魅般闪身出门。
站在走廊里,我拨通了冷铁的电话。
“铁哥,你住在哪一层?”嗓音压得很低很低。
他好像愣了一下,惺忪问道,“是不是三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
“不是。这样吧,你现在到一楼大厅,我们见面谈。”说着,我向电梯走去。
冷铁没有再问,允诺之后收了线。
几分钟后,我们在大厅的角落里碰了面。
“是不是三少出了什么事?”冷铁很是焦急,脸上毫无睡意。
我摇头否认,“他很好。铁哥,我时间不多,接下来,你认真听完我要说的话。”
他拧起了眉头,“好,你说。”
“三叔在楼上睡着了。待会你就去他的房间看着他,明后两天都不许他出房门。如果他跟你急,你就说是我以死相逼让你这么做的。如果他命令你放他走,你就威胁他,一旦他离开那个房间,我一定会死。”我神色凝重地交代。
冷铁侧头斜睨着我,“骆小姐,你想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时钟,“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三叔。至于我要做什么,两天后你就知道了。答应我,拖住三叔,只要两天就好。”
“骆小姐,你确定三少不会被伤害吗?他那么在乎你,见不到你会发疯的……”冷铁缓缓摇头。
瞧这个意思,轻易不肯跟我合作。
时间不等人,只能用点特殊手段了。
“你也知道三叔很在乎我。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跟他说,你对我意图不轨。”我卑鄙地要挟道。
冷铁顿时目瞪口呆,几秒之后缓过神儿来,“骆小姐,你这是诬陷!”
“这当然是诬陷!”我步步紧逼,“你要是不帮我,说你意图不轨都是轻的。我还要跟三叔说你对我动手动脚!”
冷铁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我一直尊重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少废话!帮还是不帮?”
“骆小姐,你连个缘由都不告诉我,就让我软禁三少,这跟背叛他有什么区别?”他还在坚持。
“哪有那么夸张?如果你帮了我,顶多挨他一顿拳脚。事后我会跟他解释清楚,他不仅不会记恨你,想来还会感激你!如果你不帮我,就会被指证觊觎他的女人。到时候,你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
顿了顿,我用力松开他的衣领,“给你三秒钟考虑!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上楼去告你的黑状。”
——这人平时挺憨厚的,没想到执拗起来如此难对付,一点都怠慢不得。
“一,二,三!”我双手推墙,把他圈在怀里,“时间到了,你帮还是不帮?”
冷铁的双臂高高举起,拼命往后缩着身体,“好好好,我帮你就是了!大不了被三少打死!”
“铁哥,你先委屈两天,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会好好谢你。”我后退两步,“记住了,千万别让三叔出门。你想办法控制他的行为活动,他应该不会报警的,但是很难保证不会求救于别人。千万别把事情闹大,别让人误会你在犯罪。”
说完,我转身就走。
天快亮了,不能再耽搁时间。
出了酒店,我特意走在有监控的区域,让摄像头拍下我优雅泰然的举止。
——万一事态控制不住,牵扯到了三叔,也能以此证明我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是安然无恙的。
在街边打了一辆车,直奔云顿花园。
下车之后,我没有回家,而是走向小区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这家便利店其实是个临时店铺,就开在一排烂尾楼的旁边。
因为公共设施不完备,加上店主比较抠门儿,周围并没有安装监控。
站在店门外,四处打量一番,我转身绕到了烂尾楼的一条巷子里。
空气中充斥着尿臊味和腥臭味,令人作呕。
——这里平时就龙蛇混杂,是流浪汉的天下,自然没什么卫生可言。
这个时间都在睡觉,几百米内没有人迹。
站了片刻,我把手袋丢在地上踩了两脚,然后便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
很疼,但是不能停。
终于,热流从鼻子里涌出来,我才罢手。
脸颊滚烫,应该已经肿了。
随后,我忍着不舍把小礼服弄脏、撕破,把丝袜和小裤裤都扯得半碎。
这还不够,又用指甲在大腿内侧和手臂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弄乱了头发,我捡起地上的手袋,拉出长带子,斜挎在身上。
随后,往前紧走几步,故意摔了一跤,膝盖登时鲜血淋漓。
一切终于妥当,我踉跄着走出了巷子。
天色已经微亮,街上有人在晨运。
我跌跌撞撞的样子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一个中年男人缓下脚步,跟在我身边,小心地询问,“姑娘,你还好吗?”
“别碰我……,别碰我……”我抹了下鼻血,不停摇头,神经质般咕哝着。
“姑娘,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好心大叔并没有被我的样子给吓走。
我骤然发作,双手在半空中乱抓乱舞,脚步蹒跚、摇摇欲坠,“不要,不要过来!你们滚开……,我要回家……”
这时,已经走到了云顿花园大门口。
好心大叔想要扶我,但是被我尖叫着给推开了。
负责任的小区保安很快便从值班室里冲了出来,掏出警棍,指着大叔,“别动!”
“不是我……”大叔无辜地举起双手,“我刚刚在路上跑步,看见这姑娘情况不对劲,想帮她……”
保安凑近我,好一顿打量,“……这不是F座十六楼的卓太太吗?怎么了这是?”
“好像,好像是被人欺负了……”大叔小声对保安说道。
“卓太太,您到底是怎么了?”保安收起警棍,温和地询问。
“啊——,啊——”我尖叫着推开他,跑到墙角蹲下。
大叔把保安拉到一旁,嘀咕道,“看样子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啊!不行就报警吧!”
保安想了想,“老哥,你是不知道,这个小区住的都是有钱人,估计没人愿意把这种丑事张扬出去。这样吧,你在这儿帮忙看着她,我去找她老公的联系方式。报不报警,还得人家做主。”
“让她老公看见她这个样子,这姑娘以后还怎么活啊?”大叔担忧地问道。
保安叹了一声,“老哥,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儿了!你帮我看着,我去找电话号码。”
说完,快步跑开了。
大叔走到我近前,也蹲了下来。
“姑娘,别怕啊!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管怎样,你都得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我不停摇头,又擦了把鼻血,“别过来,你别过来——”
“好,好,不过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别怕哈!”他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保安还没回来,大叔身后已经围上来好几个人。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他们七嘴八舌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叔只是摇头叹气,什么都不肯说。
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拍视频。
我很配合地只露出半张脸,并且做出惊惧的肢体动作。
——气温有点低,体感很冷,发抖十分容易。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卓宵和保安一起走了过来。
望见我的惨状,卓宵愣了一下。
随后,走到我跟前,弯腰盯着我看了片刻。
“你怎么了?”他冷冷地问道。
我惶然抬头,认出他的样子,眼泪便流了出来。
“宵哥,好多人,好多男人,他们挨个压着我……”
话没说完,被他伸手捂住了嘴巴。
动作有些强硬,指骨把我的嘴唇都硌疼了。
“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治伤。瞧瞧,你的腿都破了……”说着,粗暴地揽着我的腰,扶我起身。
“小伙子,等一下!”那个好心的大叔走到我们面前,“是我第一个发现这姑娘的。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吧,如果需要作证什么的,你就给我打电话。”
卓宵却笑着摆手,“不用了,谢谢你。”
旋即,架着我往街边走去。
身后,议论声四起。
“这男人怎么一脸嫌弃啊?”
“看衣着打扮,一副很有钱的架势诶……”
“那是他老婆吧?都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了,他怎么不报警呢?”
“哎呀,这种事谁愿意张扬出去啊?”
“嘁!不张扬就没人知道了?”
……
卓宵忽然止住脚步,回头看向议论者们,“你们都说错了,她是我表妹,不是我老婆。”
保安一怔,然后陪起了笑脸,“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一直误会你们是夫妻呢!”
“我们不是!”卓宵又厉声否认一遍,拖着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在车上,我一直想挽他的胳膊,他却如避瘟疫似的躲着我。
到了医院,我被送去急诊科。
一系列检查过后,女医生俯下身子,低声问我,“姑娘,要不要帮你报警?”
我神色镇定地摇头,小声回答,“不用。”
女医生摇头叹息,随后走出门去。
我蹑手蹑脚下了检查床,偷听到卓宵跟医生的对话。
“医生,请问她都伤到了哪里?”十分冷静。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很谨慎。
“表哥。我是她表哥。”着重强调,生怕人家不信。
医生沉吟片刻,“我就不跟你使用医学术语了,直白点说,你表妹受到了异性的暴力侵犯。面部被袭击过,双臂和大腿内侧有抓痕,膝盖有摔伤,下.体有撕裂伤,红肿不堪。从伤害程度上看,至少被三人以上强行侵犯过。”
卓宵在沉默,没有表态。
“你表妹很可怜,但是,她坚持不要报警。”医生顿了顿,“如果可以,你应该劝她报警,绝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卓宵这才出声,“我尊重表妹的决定。医生,她现在能走了吗?”
“看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是留院观察吧!你不是已经缴过费用了吗?待在医院能够较好地应对突发状况。”说完,医生离开了。
我赶紧回到检查床上。
几分钟后,卓宵慢吞吞进门。
站在床边,好一会儿,他冷冰冰地开口,“是不是姓蒋的做的?”
我没有急于为三叔辩解,而是抖着嗓音讨好,“宵哥,我现在只有你了,别不要我……”
他俯下身子,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厉声逼问,“我问你,是不是姓蒋的干的?”
“姓蒋的,他不是人……”我忽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要不是他把我赶出来,我就不会被那几个男人……,啊——”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赶你出来?你们没有睡觉吗?啊?”边问边用力拉拽手里的头发。
我疼得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胡言乱语”,“那个混蛋,骂我脏,说我是婊.子,不配上他的床……,我在酒店跪了半宿,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还跟别的女人做——”
卓宵拉着头发把我的脑袋提起,“酒会上他那么庇护你,怎么就舍得把你赶出来了?是不是他找人一起把你搞成现在这样的?说!”
“我想帮你拉拢他的,我都跟他打情骂俏了,他也开始上道了……”我忍着头皮的剧痛,抱住卓宵的手臂,“如果没有酒会上的事,他昨晚是要跟我睡的……,后来他说,在酒会上帮我,无非是想证明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贱货!”卓宵用力甩开我的脑袋,随手就是一巴掌。
脸颊本就肿得没了知觉,倒是感觉不到疼痛。
但,脑袋撞到了床头的铁栏,“嗡嗡”直响。
卓宵并没有就此放过我。
他又拽住了我的头发,嘴巴凑到我耳边,狠声诘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怎么被人弄成这样的?说!”
我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都是姓蒋的,把我赶出来,我打车回家,想去便利店给你买牛奶,没进门就被人给拉到了烂尾楼的巷子里……”
“你特么闲的是不是?去买什么牛奶啊?啊?”卓宵忽然狂嗥起来。
我的左耳经过这么一震,立刻耳鸣,听力瞬间下降。
“几个男人?啊?几个男人?你特么倒是说啊——”右耳听见他在逼问。
“七个……”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说出了这个数字。
“哐!”太阳穴遭了一拳。
我顿时眼冒金星,瘫在床上。
卓宵的咒骂声传进了右耳,字字阴毒,“被人玩烂了的臭婊.子!”
“七个人,每人一次,都戴了套……”我目光迷茫地作回忆状。
——羞辱卓宵,极尽所能羞辱他。
又是一拳,打在了眼窝上。
剧痛之后,左眼睁不开了。
我抬手摸了摸,没有爆,没有流东西,应该不会瞎。
忽然想起了眼盲时的三叔,——如果我瞎了,是不是就能体会到他那时的感受了?
不行,我不能做瞎子,瞎了就看不见三叔的脸了。
为了保护双眼,我拼命抱住了脑袋。
卓宵发疯般捶打着,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我身上,伴随着一句句锥心责骂。
“你被强.奸之后跑到小区门口做什么?”
“是不是希望更多的男人欣赏你衣不蔽体的样子?”
“那么多人看见你这个德性,我的脸都丢尽了!”
“就算你不报警,照样有人会把这件事情给捅上网的!”
“自己老婆让人轮了,我还怎么在桂城上流圈子里混?”
“全桂城都会知道,我卓宵的老婆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
责骂声骤然而歇,好像有医护人员闯进来控制住了卓宵。
左眼肿得封上了,右眼被泪水浸透,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姑娘,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别怕啊……”是女医生的声音。
心里稍微安稳一些,我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病房的床上,光线不是很好,加上一只眼睛还肿着,所以看什么都很模糊。
“姑娘,你醒了。”右耳听到一个声音。
我扭头看过去,是两个警察。
“你叫骆心是吧?能听见我说话吗?”其中一个问道。
“是的,能。”我微微颔首,“不过,我有一只耳朵听力不太好,你的声音最好不要太小。”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继续往下说,“现在有两件事要跟你谈。第一件事,医生说你被送来的时候身体有多处伤痕,怀疑你被暴力侵犯过……”
“没有。”我打断了他,“我身上的伤是自己造成的。自娱自乐,懂吗?”
对方皱起了眉头,“自娱自乐?你确定?”
“我确定。”计划之中的事情,能不确定吗?
——在那个计划里,三叔,铁哥,警察和医生,云顿花园的保安,包括好事的围观群众,每个人都是棋子。
“别害怕被报复。受了侵害就要说出来,我们会为你伸张正义。”警察试图劝说。
我闭了下眼睛,“警官先生,我真的没有被暴力侵害。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对方轻叹一声,“好吧,这件事希望你再想想清楚。第二件事,那个叫卓宵的,是你丈夫吗?”
嗯,重点来了。
“没错,是的。”尽管我很不愿意承认。
“医院报警,说他在急诊室里殴打你。你身上现在有多处伤痕,哪些是来医院之前受的伤,哪些是被卓宵袭击受的伤,你自己能否辨别出来?”
我忖了一霎,“警官先生,我丈夫只是随便碰了我两下,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能让我见见他吗?”
两个人又做了眼神交流,其中一个点点头,“可以,他就在医院保卫科关着呢!”
随后,另外一个警察离开了病房。
几分钟过去,卓宵被带了进来。
“宵哥……”我忍着愤恨,柔柔地唤了一声。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我都被你害成了这样,你还想怎样!”
恶人永远先告状。
我抿了下干涸的嘴唇,“宵哥,我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好不好?我把工作室关了,给你生孩子……”
他激动地拦住我的话,“鬼才要跟你生孩子!你那么脏,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坏胚!”
一个警察插嘴提醒,“卓宵,让你见你妻子,就是给你机会悔过。如果你还不珍惜,结果可能会很坏。”
卓宵愣了一下,狠狠地说道,“悔过是吗?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为什么?为什么?”我撕心裂肺地质问,“当初是你让我接近那些生意伙伴的,也是你让我陪他们跳舞的!为了帮你谈成生意,我付出了那么多……”
他大吼着回斥,“可是我没有让你去夜总会被人摸来摸去!我也没有让你随便跟男人睡觉!你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不计其数了吧!亏我还把你当成圣女!呸!”
“卓宵,注意你的态度和言辞!”警察沉声提醒。
“警官同志,你们带我走吧!我宁可蹲监狱,也不要跟这种肮脏的女人待在一起!”抛却个人品性,这两句话倒是有点骨气。
警察看向我,“骆心,你还有什么要对卓宵说的吗?”
我装作十分悲伤的样子,“警官先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私生活混乱,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所以他才会随手打了我两巴掌。我不告他,请不要抓他走!”
“可是你看他的态度,对你还是很怨恨的,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不加以惩戒,他以后可能还会这么对你。”警察口吻淡然,并没有极力相劝。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确实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因此才会被丈夫修理。
“结婚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跟我动手。我相信,只要我收敛自己的行为,他会对我改观、会对我好的。”说话时,我逼自己作出痴心状。
“卓宵,你怎么说?”警察问道。
男人冷笑一声,服了软,“或许,以后会好吧!”
“警官先生,我们决定和解。不要抓他,好吗?”我“急迫”地恳求。
说话的时候,小礼服领口裂开,汹涌的身材若隐若现,三叔亲口栽种的草莓鲜艳夺目。
这个形象,多少会让警察对我生出点反感来。
果不其然,他们又做了一次无声的沟通,确定放过卓宵。
“既然你们愿意和解,那么就在这份笔录上签字吧!”一个警察把笔录递了过来。
签过字,他们又对卓宵做了一番口头教育,便离开了病房。
“宵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想想你为我坐了两年多的牢,我现在却让你蒙羞,实在是太过分了。刚刚那顿打,就算是你给我的教训!身体再痛,我也绝不可能让警察把你带走……”继续我的表演。
男人缓缓走到床边,双手支在床沿上,俯下了身子,“你以为不告我,就能逃过我对你的制裁吗?别做梦了!你让我在警察面前丢了脸,这样更令我恶心!”
我恐惧地往后躲着,“宵哥,我以后会对你忠诚的……”
他眯眼狞笑,“你的忠诚根本一文不值。我问你,念在我对你有恩的份儿上,你是不是要听我的?”
“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我谄媚地堆起笑容,尽管脸颊已经肿得很难笑出来。
“既然听我的,那就把婚离了!”他瞪大了双眸,一字一顿。
我心里一震,却故作惶恐地摇头,“不,宵哥,不能离婚!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不要我,还有谁会要我?”
“你把我当成垃圾接收站了是不是?嗯?”指着我,但是没动手,“你在结婚之前就不是处儿了,对不对?”
我假意理亏低头,嗫嚅着,“那时候你进去了,我为了赚钱,就出卖了身体。如若不然,哪里有钱开工作室……”
“贱货!”他咬牙辱骂。
“宵哥,给我一次机会,还有三个月咱们就可以同床了!你说过的,要我给你生儿子……”好恶心,我真的说不下去了。
他直起身子,挥挥手,“就你这个烂底子,能不能生出来孩子都难说!别废话了,离婚!”
“不,不可以……”我弓起双腿,无力地靠着床头。
“你知道的,我在牢里认识不少人。”他又俯下来,语调悠然,“有几个亡命之徒最近出来了。只要给他们点钱,他们就可以按照我的意思,把你奸杀了。你不是喜欢让男人祸害吗?那就直接被祸害死好了!”
我恐惧地打起了哆嗦,“为什么非要离婚?分居行吗?我们分居!我搬出去住。等你原谅我,等你回心转意,我再搬回去……”
“不可能!”他恨声回绝,“我不会让你这个脏女人成为我的污点!”
“宵哥……”我“绝望”地呢喃。
他盯着我的胸口笑笑,“在监狱里的时候,我无数次后悔,自首前夜为什么不把你强.暴了!此时此刻,我庆幸没有那么做。如果当初就弄了你,婚后这几个月我可能就不舍得把你当作工具介绍给别的男人了。”
望着令人恶心的嘴脸,我好想一巴掌糊过去。
可是不行,做戏得做全套。
“宵哥,求求你,不要跟我离婚,不要再把我变成无家可归的人……”简直就是病态式恳求。
他袖手站直,仰头从眼缝中看我,“你休想再让我接盘。这个婚,我离定了!”
我的眼睛在流泪,但不是悲伤所致,“宵哥,我还没有偿完欠你的人情债呢……”
“你欠我的,都一笔勾销。你那个用卖肉换来的工作室,我不稀罕。同样的,我的家产,你也休想得到分毫。听见了吗?”颐指气使,大呼小叫。
“宵哥……”我捂住了肿痛的脸颊。
“时间已经过午,晚点我会把离婚协议书给你送过来。你签好,我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顿了顿,威胁道,“骆心,如果你敢逃跑,纪耀扬就别想活过明天太阳落山!”
我打了个哆嗦,把双手从脸上拿开,“不,不要伤害耀扬……”
“如果你还想让纪耀扬留着那口气,就得乖乖听我的话!”说完,扬长而去。
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浑身的疼痛。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处肌肉,每一块骨头,甚至于每一个毛孔,都在疼。
浑浑噩噩闭上眼睛,我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卓宵粗暴地把我摇醒。
几张纸摔在我脸上,逼迫声紧随而至,“赶紧地,把离婚协议签了!”
我挣扎着坐起,抖着手指,一页页拈开纸张,看完,签字。
卓宵检查了一遍,收走两份,给我留了一份。
“我不管你是用爬的还是怎样,明天早上八点半,民政局见。依旧是那句话,如果你不去,纪耀扬就活不到后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静了一会儿,我又昏然入睡。
可能是警察的态度影响到了医生的看法,竟然没有一个医护人员过来瞧我。
夜里,痛得醒了过来。
睨见床头柜子上的手袋,我费力地拿到跟前,从暗格里掏出了手机。
屏幕到底摔碎了,不过还能开机。
打开之后,上百条信息蹦出来,差点把手机卡死。
都是三叔的号码。
我从第一条看起,时间是早上五点三十六分,也就是我离开酒店之后没多久。
“骆骆,狗.日的阿铁说你不让我出门!你到底在搞什么?!”
接着,一条条打开。
“骆骆,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骆骆,求求你,开机,回复,三叔要急死了!”
……
“骆骆,你在要三叔的命,知道吗?!”
……
“骆心,网上说你被人欺负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赶紧回话!”
只看了十几条,又有新信息跳了出来。
我怕三叔会打电话过来,不敢再看下去,只好关机。
——他若打来电话,我可能会忍不住接通。
只要电话一通,就算我不告诉他在哪里,他也能想办法查到我的位置。
如果他赶了来,看见我这个惨状,极有可能去找卓宵算账。
到时,离婚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现在是至关重要的时刻,我必须狠下心来。
否则,我挨的打,遭的罪,都将白费。
身体疼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对三叔的思念更加浓烈。
天一亮,我就撑着起了床。
照了镜子,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两颊水肿,一只眼圈巨黑,一只眼圈微黑,整张脸已经走了相。
双臂和大腿的抓痕微微结痂,膝盖的伤口还有点渗血。
下身还是有点痛,却是所有伤处恢复得最好的。
因为,那里残留着三叔的爱。
去洗漱间洗了把脸,把被撕烂的裙子简单处理一下,我拎着手袋出了医院。
医院旁边是个早市,好歹吃了点东西,不然一定撑不到去民政局。
在一个摊位上随便买了套运动装换上,又淘了一双运动鞋,总算衣着合体。
又脏又破的小礼服我没舍得扔,叠好,连同三叔送的鞋子,一起装在购物袋里拎着。
我还顺便买了副超大的太阳镜,戴上之后能遮一下黑眼圈和上半部分肿脸。
只是,左耳依旧“嗡嗡”作响,听什么都不甚清楚。
在打车去民政局的路上,我开了手机,用最后一点电量给陶重打了个电话。
“姐,昨天一大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被什么什么的新闻。奇怪的是,不到三个小时,那条新闻连影子都没有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老家伙找你都找疯了!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打了十几通电话给我。你们联系上了吗?”甫一接通,臭小子就急切地追问。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让他通知学员,工作室的音响设备坏了,需要放假三天。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就收了线,关机。
关于我被辱的花边新闻,应该是那些看热闹的人传上网的。
至于为什么两个多小时就被删的干干净净,一定是三叔做的。
除了他,没人能这么保护我。
抵达民政局时,正好八点一刻。
等了不到十分钟,卓宵来了。
“看来,纪耀扬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很高!他出事之前,你们指定有一腿!”临了,他还在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不予驳斥,继续上演难舍难分的悲情戏码,要让他一直保持恶心状态。
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离婚程序其实很简单,——协议书上确定了房子以及财产的分配情况,没有孩子,就不存在抚养权和探视权的交割问题。
尤其是,我脸上明显可见暴力痕迹,工作人员根本就不劝和。
从排号到办理,不足半个小时就拿到了离婚证书。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轻松得快要飞起来了。
“骆心,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没有一分钱关系。所以,你不要再打着‘卓太太’的旗号出去跟男人厮混。一旦你给我抹了黑,你,和你那个半死人弟弟,都得下地狱,听见了吗?”这是卓宵的离婚赠言。
我僵硬地露出了笑容,“卓宵,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他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三年前,你为公司高层顶罪,承认自己挪用了一百万公款。在自首的前三天,你给了我十万块,然后又在自首前一天,说这笔钱是公款。你为了继续蒙骗我,让我躲着你的父母,导致我连开庭审判都没能参加。就这样,你一直把坐牢的起因都扣在我头上。”气虚,说得太多,有点喘。
——天晓得我知道这些真相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
没有一丁点怨恨,除了释然,还是释然。
就仿佛卸下了一重枷锁,再也不用被“报恩”情怀所奴役,不用勉强自己去跟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卓宵丝毫没有加以否认,而是嗤笑一声,“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啊!”
我敏锐地质疑,“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明显一怔,随后不答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案件细节的?找私家侦探调查过吗?”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屑多言。
他哂笑着,“什么时候知道内情的?知道以后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起呢?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不配追究我当初跟你撒谎?”
瞧,这种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自己争理。
我舒了口气,“既然已经结束了夫妻关系,多说无益。从此后,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你留在家里的东西,有空我会给你收拾出来,送到工作室去。”他的态度倏然软化许多,似乎有点良心发现的意思。
我摇头,“不要了,都扔了吧!”
说完,软腿软脚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见到那个人。
归心似箭,车程好似格外漫长。
煎熬到了雅高酒店,四肢沉重地下了车,我跌跌撞撞上楼去。
来到三叔房门口,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摁响了门铃。
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没办法站稳,我只能死死地扒着门框等候。
俄而,房门打开,一个相貌标致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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