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独家

再次见到秦维桥的时候是七月中的一个下午，李蔓和一个叫许浪的科普历史的旅游博主约了访谈，好不容易邮件电话联系了一段时间，敲定了一个对方有空且就在m市的时间，她早早到了预定好的咖啡馆。

        外面热浪翻滚，李蔓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铃’声，室内空调的冷气一下子把她身上的燥意祛了几成，她走到被绿植包围的一个软包卡座处坐下，拿出包里的录音笔和纸笔出来放到桌上，拿出纸巾擦拭着桌面，等着许浪的到来。

        玻璃门上的铃声再次响起，李蔓起身看了一眼，恰好是许浪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摄影包。李蔓招手走过去拿出自己的证件介绍自己。

        “许博主刚从场地过来么？需要喝点什么吗？”许浪脸上还有些微的汗珠，接过李蔓递来的纸巾擦拭掉，说了声谢谢。

        “一杯黑咖啡。”

        李蔓点了两杯黑咖啡，“许博主，那我们开始吧，就从你之前入疆的那次行程说起怎么样？”

        许浪点头表示没什么异议。

        “许博主我看过你的社交账号，在你发布的第一条博文视频之前，之前的内容都是关于绘画的，你之前是个插画师，怎么会突然想到转型做一位旅游历史博主呢？”

        “百闻不如一见，那段时间在构思一个《丝路》的系列插画作品，但是脑海里只有朦朦胧胧的虚影，每次一想要抓住，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一下子溜走了，那段时间很难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为此熬了好几个大夜还是无从下手，于是我就和编辑请假，买票去了新疆，可是我到了那里却发现自己好像出不来了，雄伟的天山和昆仑山把我碾碎，又包裹进其中，瞬间觉得自己异常渺小。山上皑皑积雪和浮云被风一吹，打着旋奔涌翻滚，如玉生烟。”许浪说着似是勾起了美好的回忆，不由出神了，李蔓也没催，笑看着坠入迷境的许浪。

        倒是许浪回过神来，歉意一笑，“抱歉，李记之后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夏天去正好，山脚绿荫成坪，点点白花点缀，倒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自然，我更好奇之后许博主的楼兰之旅，和犍陀罗国遗迹奇遇的事情。”古楼兰作为古丝绸之路的中转站应该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启发点，而犍陀罗在喀什境内的佛教遗迹也出现在了他《丝路》特辑的系列画作了，让李蔓有些好奇是怎么会想到要加入其中的。

        许浪说犍陀罗国遗迹完全是慕名而至，在去新疆之前辗转从洛阳转车，白天有空就去了著名的龙门石窟，被里面写意传神的石像所震撼，于是想到了犍陀罗遗迹。两者不同，犍陀罗佛像艺术受希腊雕塑艺术的影响，雕塑更加写实，主体展现美的比例，和谐的几何形体，肃穆灵动。

        “许博主还对希腊艺术有研究么？”

        “多吸收一些知识总是没错的。艺术都是共通的，多些灵感来源没错。”许浪低头啜了一口咖啡。

        李蔓点点头，深以为然，转而说起自己在希腊留学时，导师带他们外出写实自己的所见所感，陶器上的花纹和古中国时期的装饰确实不太一样。在荷马时代，早期多以几何为主，后期吸收了东方的艺术，以生物为主体的装饰渐渐多了起来。

        而在雕塑的刻画上得赖于对人体构造和形态的细致观察，雕刻出来的作品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李记你曾经有过一段留学的经历？”许浪对此表示很惊讶，但是眼底更多的是溢出的惊喜。

        “是的，在那待过一段时间。”李蔓回应道。

        许浪对此表示很欣喜，和李蔓聊完了自己创作《丝路》时在新疆的心得历程后，转而和李蔓衔接着续起了关于欧洲文化的探讨。

        从西欧的维京海盗、南欧的罗马、中欧的工业文明一直谈到了北欧的峡湾极光，李蔓虽然没有亲至，但是学业和所处的文化氛围有关，她翻阅过相关的书籍和文献，因此也能说上些自己的看法。

        本来一个小时可以结束的访谈，最后说了一个下午，宾主尽欢，李蔓很喜欢他的健谈和幽默风趣，许浪很欣赏她的落落大方和博学亲和，说之后有机会还可以再找机会出来像朋友一样说说话。

        结束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金黄暖洋的光束打在街边树叶上，流光溢彩。

        “李记，要不要一起走？我待会要去附近的滨湖公园摄影取材，准备做一个关于m市大小公园的视频推广，有没有兴趣去转一圈？”许浪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邀请李蔓和自己同行，再多聊一会。

        李蔓想着待会回去的时候也会经过那，就同意了，多了解一点自己的采访对象，下笔总结的时候才更贴脸。

        两人沿着落日的大道慢慢走着，过了一个路口，拐进了公园入口，路上许浪好像对爱琴时期的建筑特征和风格很感兴趣，一直在问相关的问题，李蔓一一做了回应和解答。

        湖面被夕阳的金光笼罩，波光粼粼，上面还有公园里豢养的水鸟栖息，游船游弋。两人沿着湖边的石道顺着草坪转过一个弯道，迎面碰上一群人，把路口堵了大半。

        李蔓退到边上，靠着石柱让对面先行，倒是许浪盯着对面打头的人看了一会，才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秦导？”

        李蔓被许浪突然打招呼的称谓唤回精神，收回落在湖面水鸟身上的视线，把目光落在前面一个高大，浑身包裹在黑色覆盖下的人身上。黑色帽子、黑色口罩、黑色紧身束腰工装，只露出一双似海似星的双眸，只一眼，李蔓就知道了那人是谁，匆忙收回猝然对视的目光，再度转回到湖面上，手指捏紧了包带。

        “许浪？你怎么在这？”秦维桥从身边的李蔓身上收回视线，问起许浪，看他拿着相机估计是在录素材。

        “最近想做个专题，刚好和李记在附近，就过来转转。”

        “李记？”秦维桥的声音疑惑，视线再度落转到李蔓身上，看她靠着石栏站立，目光平静。

        “哦，忘了给你介绍，m市电视台的记者，李蔓。本来是聊《丝路》的，但是知道李记刚从希腊回来，有过一段学习和工作的经历，话也投机，就多聊了会。”

        许浪为两个人引见，互相介绍了一番。两人都当做第一次见面，客气而又不失礼貌的打了招呼。

        两人站着寒暄了会，最后秦维桥借口有事先走了。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秦维桥和许浪说完后，视线从李蔓身上一带而过，点头带着身后一帮人呼啦啦走了。

        “许博是怎么认识秦导的？”

        “之前做过他电影的顾问，相处得还不错，断断续续有些联系。”

        知道缘由后，后面的半段路程，她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脚下的鹅卵石听许浪在耳边侃侃而谈，偶尔附和几句。

        后来李蔓借口说想快点把今天的内容整理出来，先走了，说之后的访谈内容整理好后会给许浪发一份，许浪应允，也看出李蔓后来状态有些不太对，告别后在公园里继续取材。

        上了地铁，恰逢下班高峰期，车厢内有些拥挤，李蔓被人流带到了车厢角落，靠着墙站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摇摇晃晃地回了家，李蔓煮了面随意吃了一口，强打起精神来把今天的内容整理出来，一点点录入到电脑里。只是在间隙中又想到了包裹在一层漆黑下的秦维桥，那双眼睛无悲无喜，倒好像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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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维桥今天本来是带着人刚从影视交流中心回来，路过滨湖公园的时候看到景致不错勾起一些回忆，拐了进去，没想到迎面撞上了李蔓。

        回到工作室后秦维桥推开办公室的门，敲敲钟远的桌子，“最近是不是有几家媒体在争取《日出》专访的机会？”

        钟远：“是的，秦导，但是都还没回复。”

        秦维桥又问：“有m市电视台的么？”

        “没有。”钟远翻开电访记录表，上面没有记录。

        “你联系下新闻中心那边的负责人，说这部电影灵感于来源我在边城大学读书时候的一次校园经历，或许校友来负责这次采访的话，我也许会想起更多的内容来，另外我还想借他们的平台澄清一个事实。”秦维桥思索一番后，对钟远说。

        “澄清事实？”不是他僭越，而是秦导好像没有让外界猜度的事情，除了上次的一个意外，但是秦导本人好像没有要辟谣的意思。

        “唔，就上次隐婚的那条假新闻。”本来以为可以借着这个假消息平静一段时间，拒绝场上的莺莺燕燕，但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好的，我知道了。”钟远一凛，记下了。但是这种事你登录你的社交账号亲自澄清一下不就行了嘛，何必呢，不是不喜欢这种媒体曝光的方式吗？虽然有疑问，但是没有再问下去，坐下后打电话联系电视台那边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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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蔓，江主管说让你负责秦维桥电影《日出》的幕后采访，这是他助理的联系方式，你自己联系敲时间吧。这可是独家哦～”第二天上班李蔓正坐在电脑前面改稿子，就听到张意敲着她办公桌的隔板，对她眨着眼睛说了这么一番把她震得回不过神的话。

        “啊，我们台里怎么会拿到独家，我听说业内很多家媒体都抢着去采访的，但是都没约上。而且也没听说过他本人以前有接受过采访。谁能把他说动啊？”

        “是他之后和我们台里要合拍一部电影，我们算是制片方之一，他卖了个人情给我们。可惜啊，我要不是有磨人难缠的采访对象要搞定，我都想争取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和他是一个学校的嘛，说不定会挖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哦，我们新闻中心这个月的指标就不愁了。”张意说完后给李蔓递了一张纸，上面写了钟远的联系方式和他们工作室的地址。

        平南路206号，一个文化产业园里的d栋。离电视台一个小时车程的距离。

        李蔓拿着手上轻薄的a4纸，却好像有千斤之重。看着纸上的信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拨通了钟远的电话。

        “您好，我是m市电视台的记者李蔓，台里和秦导约了采访。我是这次负责采访的记者，不知道秦导最近时间是否有安排，想前去叨扰一番。”

        “你好，稍等我看下秦导日程安排。”那边隔了一分钟后重新接通电话，“李记你好，秦导三天后下午有空闲，我帮你约了两点到三点的时间。”

        “好的，谢谢。稍后我会把采访提纲先发给你，你先审核下，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会再改。”

        “嗯，不客气。”

        挂断电话后李蔓长舒了一口气，在日程提醒上标注好时间。去网上查看了关于电影的资料和观影评价，结合导演本人以往的拍摄风格，拟了初始提纲邮件给钟远发了过去。

        “秦导，刚才电视台的记者李蔓打电话过来预约采访时间，给您定了三天后的19号下午两点到三点。”钟远看到秦维桥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上前说了日程安排，递过去一份提纲。

        秦维桥刚结束三个小时的剧本研讨会，脑袋有些昏沉，揉了揉额角，拿着提纲进办公室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李蔓发过来的提纲。

        问题有些中规中矩，有些立意比较新颖，算是一份常见的采访稿。

        “没什么问题。”

        “好的。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先出去了。”

        “等下，那天采访完后还有其他安排嘛？”秦维桥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看着桌上的采访稿问。

        “晚上七点有一个业界导演的座谈会，定点在新江中心的广彬大厦。”钟远翻开日程表说道。

        “唔，推了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

        “好的。”

        脚步声远去，办公室的门被轻轻阖上。秦维桥拿起采访稿靠在沙发背上，有点期待三天后的会面，他倒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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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蔓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秦维桥工作室门口，去前台登记后被领到会客室候着。美女前台还给李蔓倒了杯咖啡，道谢之后，李蔓悄悄打量这间工作室的布局。

        工作室从外面看是个小两层的建筑，一楼正对门口的是三间会客室，两边有通道，侧边是各种工作间，大厅里放着一棵仿真银杏树。外面不时有工作人员扛着背包来来去去。

        十分钟后钟远敲响会客室的门走了进来，“李记，你好，我是秦导的助理，现在带你去秦导办公室。”

        李蔓起身跟着钟远上了二楼，推开最里面一间楠木办公室的双开大门。办公室铺着一层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脚步声很轻，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你请稍等一下，秦导正在开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我，我就在外面。”钟远出去回来的时候给李蔓端来了一杯蜜茶，搁下后对李蔓付以礼貌一笑关上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李蔓向来对甜腻腻的味道来者不拒，此时茶杯里溢出的缕缕香气勾着李蔓的味蕾。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嗯？还有桂花味？又抿了一口，还真是，没想到秦维桥还改了口味，喜欢甜腻的。

        李蔓念着待会有采访，要是中途出意外不太好，克制着自己没再喝下去。又坐回沙发上琢磨着待会的开场白。

        可是李蔓坐在沙发上都快生根发芽了，也没见秦维桥回来，倒是杯子里的蜜茶被李蔓一点点喝光了。一个小时了，还没见人回来，李蔓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改天再约时间。

        站起身准备回去，突然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召唤。李蔓不好意思出去打扰，环顾办公室一圈，看到里面有洗手间。想着借用一下，待会帮他擦干净了，实在是人有三急。

        秦维桥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环视一圈没看到人，退出来敲敲钟远的桌子，指着办公室示意人呢。

        “秦导，我一直外面坐着，没看到有人出来。”

        “唔，知道了。”

        秦维桥再进去的时候听到洗手间水龙头的流水声，了然。走到沙发边上，看到桌上的蜜茶已经被喝完了，也难怪。抿唇细微笑了一下，扯松领带，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李蔓出来的时候，看到出现在沙发上的秦维桥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什么令人尴尬的声音。

        刻意制造出脚步声走到沙发边上。沙发上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头发梳成了背头，此时双腿交叠着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扶手上正闭目养神。这么些年来，许是因为长年的室内工作，他好像比以前白了些，但还是能看到往昔栗色肌肤的踪影。

        听到李蔓的脚步声睁开了往昔那双温柔的双眸，如漆似海的柔柔缠绕着站在沙发边上的李蔓。

        轻咳了一声，坐直，“抱歉，有点事耽搁了点时间。李记不介意的话坐下开始吧。”抬手指着一边的沙发让李蔓坐上去，示意可以开始采访了。

        一身得体干练的西装小衬裙，干净利落，公私分明。

        “秦导，本次采访要全程录音，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开始吧。”李蔓坐下后从包里拿出录音笔，看到秦维桥没有异议后打开放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简单的开场后，李蔓先问了几个轻松的话题试图消除萦绕在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效果还不错。

        李蔓开始按照流程上问秦维桥是出于什么样的机会或者原因拍出一部和他以往风格大相径庭的影片出来。

        这几年，他一共拍了五部电影，除却一开始的《归路》，出道处女座，一部讲述主演进藏的公路片。和《红痣》，一部成名文艺片，另外三部都是偏现实的故事题材改编商业片。

        秦维桥这次开始尝试新题材的创作，不由得让人好奇他转型拍摄的原因是什么，毕竟舒适圈也许能赋予更多的机会和机遇。

        “我并不觉得我这次的影片和以往的相比有什么区别，我甚至觉得它是在我以往影片的基础上进行更新创作的故事，有个词叫二代，我想这更符合《日出》定义。我凭借之前的经验和启发，创作出目前为止我非常满意的一部作品，我想我可以凭借这部电影冲击今年的影视奖项也说不定。”秦维桥双手交叠着放在膝头，看着对面的李蔓语气平静。

        “嗯，秦导说是以往的创作启发了您关于《日出》的创作，那我想请问秦导关于电影里周南这个人物的设定，他好像和以往的反派角色有些不同。他并不聪明，甚至很平庸，出生在一个贫民窟里，没有接受过正经教育，身边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可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一个魔/窟的幕后老板，把一帮正面人物耍得团团转，每次都能在危机的时刻洗脱嫌疑，这是不是关于主角光环的设定呢？”

        “对于你这个问题我先不发表看法，我想请问李记几个问题。”

        秦维桥不得不承认，李蔓对进度和氛围的把控掌握得很好，是个很优秀的倾听者和话题引领者，不会让他觉得有被冒犯到的地方。但是，心里一丝病态的观念，想让他略微刁难一下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采访者。

        李蔓一愣，难道自己问错了吗，但还是立马恢复正常，“请问。”

        “第一，电影一开场有个一个镜头的隐晦描写，他虽然平庸，但是他有一个爱好，那就是观察。俗话说大隐隐于世，他可以八风不动的观察自己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并从中获取关键信息；第二，他很擅长伪装的示弱和讨好，基于第一点，他能摸清每个人的弱点，这是赋予他在危机时刻的优点；第三，他是一个狠人，真正意义上的狠人，杀人诛心，他管理下的人，没有一个不怕他的，就是如来佛，在他那里也要褪三层皮；第四，影片中有提到，他做这些最开始只是为了自保，后面发现泥足深陷，干脆一条路走到黑。基于以上几点，我想，这并不是我们创作者赋予这个角色的光环，是他自己给自己创作的背景和故事。看来，李记对我的电影了解得并不深刻，我想接下来的问题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秦维桥放下交替的双腿，做出准备送客的动作。

        李蔓一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秦导，抱歉，是我事前的准备工作不充分，我对此表示歉意。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约定个时间，我会去给自己补课，欣赏您的影片之后再和您进行洽谈。”李蔓有些焦急的看着秦维桥，对于自己这个额外的请求确实是有些过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李记没看过我的电影竟然就来采访我，也不知道是你太自信还是我太失败。”秦维桥的声音有些嘲弄，听到李蔓的话眼神幽怨的看着她。

        被秦维桥的眼神看得心虚，神色一晒，李蔓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沉默地低下头，“抱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今天秦导不满意，我回去之后会让我其他同事过来继续完成这个采访，如果届时秦导不在意今天的不愉快的话。”

        拿起放在桌上的录音笔，提上沙发上的包准备离开。离门口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李蔓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一道晦涩的声音：“等等，我不喜欢采访中途换人。李记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李蔓站在门前微微摇着头。

        “那好，你在这先坐着等一会，我先去处理一件事情。之后我们去电影院，既然李记没看过，我不介意亲自帮李记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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