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妖

“明白了吗？”老妖放声大笑，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北邺上空的法网徐徐散去，郁两彻知道其他师兄弟肯定出事了，剑阵被破。

        “你们布下的阵法，本座有的是手段破解，这就拿了你们三个的金丹，哈哈”

        “聒噪！”郁两彻怒喊，重剑挥舞，赤华灼灼，金丹在丹田绽放，那黑色气流碰到剑华都仿佛要被消融。

        白无瑕一个不慎，黑色镰刀划过胸腹，白衣染血，殷红的鲜血飞溅，似一朵红莲绽放。

        白无瑕却死死握住双剑，誓要与老妖同归于尽一样，白光迸发，法力刚猛，甚至更胜先前。

        老妖却冷哼一声，本来一镰刀就可挡过，却偏不让白无瑕如意，身影迅速后撤，避开这一击。

        白无瑕扑了空，法力全都落在了空处，嘴角鲜血不断往外涌。

        少年单薄的身形在地面仿佛要立不住了，眼眸间亦有些朦胧，额头的绿光像是只厉鬼即将吞噬他的灵魂，若非金丹修为，保持着一丝清明，灵魂已经从托生门逸出了。

        郁两彻咬紧了牙关，一剑剑荡来，浑身法力疯狂倾泻，那黑气都被赤华灼烧起来。

        托生门摄邪的办法是他想出来的，若是白无瑕的肉身被邪气占据，他难辞其咎。

        若只是硬扛这邪气几个时辰，白无瑕自然无事，可是眼下他血染衣衫，也无法详查他到底伤得多重。

        匕首上的黑气渗入黄子玑体内，黄子玑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郁两彻怒火中烧，手中重剑绽放赤色光华，一剑又一剑，他拼尽全力，老妖却偏偏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甚至改用单手挥舞镰刀。

        黑色气流像是毒蛇试图往郁两彻身上爬去，郁两彻满腔怒火，赤华灼灼，却才堪堪逼退黑气。

        “！”一道白光飞来。

        本以为白无瑕已无力出手，郁两彻、黄子玑甚至老妖都没想到他竟然还如此拼力出招。

        双剑有如银蛇，白无瑕额头绿光大盛，每一剑都如此迅疾，但是郁两彻明显察觉他握剑的手已经不稳了。

        双剑霜华湛湛，染血白衣随风狂舞。白无瑕紧咬牙关，眼眸却仍是如先前那般清冷。

        郁两彻重剑摆动，老妖身上的黑气竟在此刻都翻涌起来，老妖应对两人竟也郑重其事起来。

        “你真当不怕死？”老妖镰刀猛地一挥，把白无瑕整个拍飞，白无瑕横飞出五丈之外，地面岩石都被砸得龟裂。

        郁两彻此时的一剑竟然贯穿了那薄薄的黑气层，眼间无欲剑就要接触到老妖的黑影，但是四周的黑气又在眨眼间汇合成新的气层。

        无欲剑如深陷泥潭，无法抽身而出。

        “你们以为？你们能奈我何！”老妖嘲弄，喑哑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之下的厉鬼。

        郁两彻怒目以视，重剑不断使力，却就是无法深入。

        “咻！”青金色光华划过，是黄子玑的吴光青木宝扇。

        黑气大部分都集中在郁两彻的无欲剑处，黄璇酝酿许久的这一扇真的刺进了老妖的黑影中。

        “嘭！”那层黑气炸开，黄子玑的宝扇被炸飞，施法的黄子玑被震落，从屋檐上跌了下来。郁两彻整个人也被气浪掀翻，“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那黑色气流之下，只是一团被黑气包裹着的绿光。

        黑气蠕动，又化成了那手持黑色镰刀的人形黑影。

        几人拼尽全力才堪堪击散黑气，没想到老妖竟然毫发无伤！

        “有意义吗？螳臂当车，不知死活。”老妖从郁两彻身边走过，居高临下。

        郁两彻心中阻塞，这老妖究竟使的什么术法？像不死之身一样。明明他展现出来的修为不比金丹修士强多少，为什么伤不了他？

        郁两彻试图爬起来，食指抹去嘴角的血渍。

        “何以如此无谓的挣扎？黄湖山底也不知几百年，洞中无日月，沧海作桑田，本座倒缺那么一两个仆从，你们若臣服本座，可以免你们不敬之罪，饶你们一命。”

        老妖的声音在耳畔回响，郁两彻艰难地立起身来，拄剑稳定着身形。丹田中金丹生辉，仍在运转法力。

        “老妖物，做梦。”黄子玑瞥了眼一旁的母子俩，随后目光直视老妖，丝毫不惧。

        “咳咳。”郁两彻被震得五脏翻涌，片刻间气息难以平静。

        “你这老怪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什么妖主、什么妖王，不过是吃不到天鹅的癞□□罢了——咳、咳咳”，郁两彻怒喝，随后就咳出了殷红的血。

        此刻心里更担心那生死不知的白无瑕，他很想过去看看白无瑕到底怎样，若是他的肉身被邪气侵蚀，他难辞其咎。

        那废墟角落，那母亲怀抱着她的孩子，一只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另一只手染着血。小孩子呜咽，似乎已经哭到没有力气。

        她也忍住泪水，不敢看向黄子玑三人，只是一直低语呢喃，让孩子别怕。

        “真面目？过了今夜，仙门万教或许就有幸见到了。你们嘛，也应该为此高兴。毕竟或许不久，你们的师父师祖就可以去阴曹地府与你们相会了。”老妖并不在意郁两彻所骂，狂笑，黑气笼罩，腥气阵阵。

        “师兄！”此刻一剑袭杀而来，老妖反手一挥，十几缕黑气便形成牢笼把来人困住。

        是赵讯。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废人就是废人，就是做了厉鬼也如此不济。”老妖不气反笑，轻蔑地看了那些痴缠煞一眼，也不再动作。

        不一会儿，十几道几乎成人形的痴缠煞押着太玄门其余五人来此。

        曹成文已经晕厥，身上染着血迹，也不知伤势如何。

        老妖正得意，白光划过，竟又是白无瑕携双剑飞来，刀光剑影，老妖的黑影竟然被双剑刺穿。

        黑影仓促轰出一掌，郁两彻猛地提气飞出，挡下这一掌。

        两人都被黑气震飞十余米，白无瑕只看到郁两彻飞来的身形，随即重重地倒在地上。

        头上的绿光几乎要钻进他的身体，灵魂几乎要从托生门飞出。

        郁两彻眼疾手快，法力印在他背上，堪堪压住即将离体的灵魂。

        此刻头发散乱，满脸尘沙血渍，狼狈不堪。

        白无瑕更几乎没了呼吸，谁能想到他竟然不吭不响地又挥出这样一剑，可是又能如何，终是无法让老妖受创。

        “真是有情有义的师兄弟，凡人果然是如此憨包。你为他挡，若有他年，他可未必会为你挡。”老妖讥讽道，居高临下地笑，没有五官的黑气荡起层层涟漪。

        郁两彻已经开不出口，血液顺着嘴角滴落，他的法力维持着白无瑕的身体，一旦抽身，白无瑕的身体就会被邪气侵蚀，灵魂离体成为游魂野鬼，永不超生。

        “你们连谁在和你们动手都不知道，当真可悲。”老妖又说，此刻几人全无还手之力，在他眼中已经是尸体了。

        先前被郁两彻定住的痴缠煞轻松地挣脱符咒，走上前来，老妖的黑气散开钻进了这只痴缠煞的身形中，只留下一团绿光。

        “哈哈哈。”那绿光中传来奸笑。

        原来这团黑影不过是痴缠煞的黑气汇聚成的，也怪不得无论如何都不会受伤，这只痴缠煞才是黑影的本源，这绿光也明显不是真的本体，那老妖真身又在哪里？

        郁两彻此刻又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呜咽，仿佛在哪听到过。

        一个蹒跚的身影从街道另一边走来，一路跌跌撞撞。

        “我的儿”正是前日郁两彻在官邸前看到的大娘，她此刻看上去更憔悴，嘴唇也没了血色。

        “我的儿。”声音已经喑哑到不似人声，从街边飘荡而来。

        那只痴缠煞仿佛有感，猛然颤动着，似在挣扎。

        “我苦命的儿，娘知道是你，娘知道是你”老大娘涕泗横流，忽地被瓦砾绊倒。目光仍是看向那成形的痴缠煞。

        “杀了她！”那团绿光猛然开口！

        这只人形俱全的痴缠煞却没有动，反而黑气颤抖，似乎极度痛苦。

        “天杀的妖怪！不得好死！”大娘哭骂道，“娘知道，我的儿向来没有坏心的。”

        “儿啊，会考上——考上状元，娘不会再受苦的，娘、娘都知道。”大娘站了起来，几乎站不稳，手中高举前日郁两彻看到的那个骨灰匣。

        郁两彻明了，这成完整人形的痴缠煞是卷宗上记载的北邺死去的第一个人。

        那团绿光想要把黑气吸摄过去，对痴缠煞怒喝：“杀了她！快杀了她！”

        那只痴缠煞却猛地抱着头，极度痛苦，极度挣扎。

        “啊！”痴缠煞嘶吼着。

        “咣当。”

        绿光正要向大娘冲过去，大娘手中的罐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朵，里面的骨灰四散开来。

        那只痴缠煞在一瞬间溃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挫骨扬灰者，将永不超生。

        周围其余的痴缠煞之间似乎也有某种联系，变得虚弱了几分。

        那道绿光已经冲到大娘的面前。

        血雾迸溅。

        “老女人！真是贱人，死不足惜，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老妖气急败坏，怒骂。

        老妖炼制痴缠煞厉鬼，操纵他们不断杀人，书生刘某是他杀的第一个，而后面的人的死也都几乎与刘某这只痴缠煞相关。

        一旦挫骨扬灰，无论是什么样的鬼物都会灰飞烟灭，而其余痴缠煞与它的因果也自然了结，怨气消散许多。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绿光颤抖着，老妖怒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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