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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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欧阳剑坐在机场等候登机。今天,他心情特别好。就在几天前,社里安排总社的一些年轻干部到各地方分社调研,这是社里每年的常规工作,便于干部成长、人员交流,同时也能将各分社最真实的声音带回来。
欧阳剑也是要出去调研的干部之一,他有意去常驻甘肃省兰州市的西北分社,因为杨娟就在甘肃,也许能够见到她。但他又不好直说,经过私底下和同事小小的沟通,才如愿以偿。趁着等飞机的时间,他用手机地图粗略查了一下,兰州离杨娟所在的县还有1个多小时的车程。
欧阳剑给杨娟发去消息,却耍了个小心思,没有直说他要去兰州,而是问她:“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有啊,我很想去云南看一看,不过今年不行,我要多攒些钱,帮哥哥凑彩礼。”
“其实我所在的城市也不错,要不要来看一看?”
“不去。我听说,网上有很多骗子,以见网友的名义,将女孩子拐卖到山沟里,然后生一大群小孩子。”
欧阳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是说我是个骗子么?不过你有这样的防范的意识确实很好。”
“或者我去兰州找你吧?在你的地盘上,就不会担心被拐卖的问题了。”欧阳剑说。
“我家是离兰州挺近的,但我对那里并不熟。上幼师的学校并不是在兰州,平时也只是路过。”
欧阳剑的脑袋突然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和杨娟也没认识多久,可能连网友都不算,提见面,确实过于鲁莽了。他有些懊悔,没有再回复杨娟,也不再提见面的事。
因为航行时手机没有信号,欧阳剑只好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飞机上的杂志。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陡然变得刺眼,他拉下遮阳板,不久就昏睡过去。
直到空乘提醒,欧阳剑才醒来。下了飞机,他快步穿过廊桥,恢复了手机的信号,很快,收到了杨娟发来的信息,“像你这样的人,在电视剧里最多活三集。”然后发来两个字:“坏人”。
欧阳剑脸腾地红了起来。
“我不是坏人。”欧阳剑解释,“此刻,我就在兰州。”说着,他发过去了自己的定位信息。
又是很久没有回复。欧阳剑已经在机场在等候出租车。兰州的天气迥异于欧阳剑所在的南方,这个时节,南方已经到了乱穿衣的时候,兰州却还是有些寒意。又是很久没有回复,欧阳剑拿出手机翻看了三、四遍,依旧没有消息。“杨娟一定是误会了。”他叹了口气,为自己冲动而可笑的行径摇了摇头。
“刚才在帮我爸干活,你确定没有逗我么?”杨娟回复了。
欧阳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想见杨娟,明知道这样并不好。本来已经不做打算,但看到杨娟这句话,他感觉又有了一线希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一句“见面看看你真人,如果方便的话。”
“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我过来,但要下午了。”
“好,我等你。”为了不让杨娟误会,他特意和杨娟约定了兰州市有名的闹市区——正宁路。
经历了春节的浸润,兰州又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机场外人声鼎沸。欧阳剑站在寒风中,有一会才排到他上一辆出租车,欧阳剑快步坐了进去,刚关上门,便将手机打开指给司机看:“师傅,去这里。”
司机是个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一个镜片碎了一碴,显得有些古怪。他瞄了一眼手机,没吭声,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
不多久,车子开上了机场高速,眼镜司机也开了腔。一听,欧阳剑便知道这是一个老司机,用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司机见欧阳剑一身公装打扮,便试探着问询着欧阳剑的职业和年龄,但欧阳剑心不在此,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眼睛却瞄向高架之外,计算着到达市区的时间。
一路畅通无阻,但机场着实远了一点,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市区。欧阳剑是第一次来到兰州,一直以来,他对甘肃的印象,是塞外黄沙、大漠孤烟,这次亲眼所见,没想到身处西北的兰州居然如此繁华,奔流的黄河纵贯兰州市,市区密布着大小楼宇,怪不得听司机戏称兰州是“小香港”。
真正的调研要从明天开始,今天,欧阳剑可以在兰州市区转一转,欧阳剑先是在西北分社为他安排的酒店住下,和分社的赵社长打了电话报了到,赵社长也是一个年轻干部,和欧阳剑同年进入报社,凭借出色的表现和出众的人际关系,一路被提拔担任分社社长。赵社长本想今晚给欧阳剑接风,被欧阳剑婉拒了,改到了第二天。
欧阳剑略作休整,便沿着黄河信步前往了与杨娟约定的地点。此时的兰州还透着寒意,走在路上,欧阳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感觉有些心怯,平日里见诸各色小报的“见网友”新闻开始充斥他的脑袋,在他认为,见网友是不良青年用来打发时间的,应该不属于他的世界。但平日里被他嗤之以鼻的事,现在他似乎就在做。
他又想起之前杨娟对他说的那句话,像你这种人,在电视剧里最多活不过三集......这句分明是她对自己“见网友”的蔑视。
欧阳剑咬了咬牙,心中暗想,身正不怕影斜!
正思索间,欧阳剑已经走到了兰州市著名的中山桥,他跟着导航往里一拐,不多时便看到了“正宁路小吃夜市”的牌坊。这是一条具有鲜明西北特征的巷子,一排上世纪末的砖混楼房整齐的分布在街道两侧,一楼沿街的位置都被改造开发成了各色餐饮。
他又想到这似乎是他和杨娟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他手里除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带,似乎不大妥当。四下环顾,街对面有一家水果店。他走了过去,精心挑选了几样水果。趁着结账,他对着收银台旁的镜子,仔细整了整衣衫,才拎着水果走了出来,坐在一家小吃店门口的椅子上给杨娟发消息,并发去了定位。
“请等十分钟,我马上就到了。”杨娟回复。
“好,不着急。”
得到杨娟的回复,欧阳剑心中稍安,他站在街上观察着三五成群的各色人等,静静地享受这十分钟等待的时光,心中不断闪过自那天在红娘软件上认识杨娟开始,每次直达深夜的交流。
白天,他的时间属于他办公室那三尺文案,属于电脑中一份份文件,属于各色人等的觥筹交错,到了晚上,他的时间属于那声手机震动,以及手机对面那个时而恬静时而开朗的美好女孩。
中国人是内敛而不擅表达情感的,即便是最亲的朋友或者亲人,通过文字交流,也要比当面交谈更让人舒适,更何况,当一个人习惯了在网上的交流,有些话,有些事,可以和素未平生的网友讲,却不见得可以和身边的朋友、亲人讲。
欧阳剑就已经习惯和杨娟在网上交流,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来和杨娟见面是否正确,只是心中一股强烈的心境在不断推着他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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