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见面

　　欧阳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以为是杨娟到了，连忙拿出来查看，却发现是总社调研小组微信群中发布的调研提纲。他迅速地翻看了一下，心中大致有了思路，便转发给了西北分社的赵社长，请他照着提纲去准备明天的汇报材料。

　　就在此时，欧阳剑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他打开微信，这次，是杨娟。

　　“我想，没猜错的话，我就在你的身后。”

　　欧阳剑一下感觉时间凝滞住了，他忍着激动，挺了挺胸，转过身。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就站在他的不远处，见他转过身，小姑娘放下了手机。

　　是杨娟。

　　欧阳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走了过去，边走边仔细地打量着她。她今天穿着一身混合着水洗白的淡蓝色牛仔服、牛仔裤。牛仔服的扣子没有系，可以看到里面搭配着一件粉色的T恤衫，T恤中线偏上的位置还印着两颗红樱桃；牛仔裤紧紧包裹着她优美的腿部曲线，脚踝穿着一双茶褐色的中跟凉鞋，让她1米6的身材略显得欣长些。再走近一些，欧阳剑可以看清她的脸，齐肩的短发，微圆的脸颊，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两道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大眼睛泛着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带些机灵，又露出一丝疲惫。

　　杨娟应该也在打量他，微笑着看他走过来。

　　两人相对，仿佛一对陌生的老朋友，欧阳剑有些语促，他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你好!”

　　“你好！”杨娟的声音清亮中带些慵懒，欧阳剑已经在直播和微信中听过很多次，不过面对面这样听她说出口，欧阳剑还真感觉有些不适应。

　　“你跟视频里长的一样。”欧阳剑说。

　　杨娟嘻嘻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歪头看了看欧阳剑，“是啊，难道还能长得两样不成？”她上下打量了欧阳剑，说：“原来咱们的记者长这个样子。”

　　欧阳剑意识到，杨娟还从没见过自己。他尴尬地说：“长得怎么样？”

　　杨娟吧唧吧唧嘴，说：“还行吧，就是穿的太正式了。”

　　欧阳剑没有换衣服，还是平时上班穿的西装，只是没有穿外套。

　　一阵风吹来，将杨娟的头发吹了起来。

　　“站在这里还有些冷，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杨娟打破了沉寂。

　　“去哪里？”说完，欧阳剑自觉有些失言，生怕被她误会成了坏人，忙解释道“我对这里不熟，要不我们边走边看，吃点东西。”

　　“好啊！”杨娟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冲他笑了笑。

　　这条街不长，三五百米的样子，却是充满烟火，人生鼎沸。本地的、外地的饕客们慕名而来，占满了每一家店铺的座位，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位子。两个人边走边看，寻找着心仪的小店。杨娟轻轻哼着歌，欧阳剑想找一个话题，但不知该从何谈起，平日微信里无所不谈，现在见面了，却有些手足无措。

　　“你怎么不说话，好尴尬啊！平时不是挺健谈的么？”杨娟抿嘴对着欧阳剑说。

　　欧阳剑笑着回答：“难得能见一次红娘的英姿，我也在绞尽脑汁找话题呢，你别急，我一会就找到了。”

　　“好吧，那你慢慢找，我要去点杯奶茶。”杨娟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奶茶店，有回身问欧阳剑，“你要喝什么口味？”

　　“我约你，怎么能让你花钱呢？”欧阳剑说。

　　“你不知道我爱喝什么。再说，我请你喝奶茶，你请我吃大餐，是不是很划算？”杨娟开心地扬起头，眼中透出笑意。

　　“好吧，我们一起过去，我随便喝点什么都行。”欧阳剑说。

　　“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闺蜜一起到奶茶店喝奶茶，现在毕业回家了，家里一家奶茶店都没有，很久都没有喝到了。”她边说边快乐地瞄着奶茶店的饮品展板，“呀！有百香果的！你知道嘛？我特别爱喝百香果汁，上次实在是想喝了，自己在家调了一杯，牙差点没酸掉了。”

　　“加糖啊！”

　　“加糖也不行。”杨娟没有再细说，而是踮起脚招呼店员，指着展板，大声说：“美女，我要一杯香百香果双响炮，去冰的。”说完又侧过脸，问欧阳剑：“你要不来一杯西米露？”她很认真地盯着欧阳剑，“也特别好喝的！不骗你。”

　　“好，我听你的。”

　　“美女！还要一杯柠檬椰果西米露！”杨娟大声说。

　　欧阳剑突然想起杨娟大声喊她妈妈的场景，不禁会心一笑。

　　离开奶茶店，一个衬衫领带西裤、一个牛仔T恤凉鞋，两个穿着完全不同的人，一人吸着一杯果汁，继续徜徉在小吃街上，鲜明的反差，引来不少路人笑意的眼光。欧阳剑有点后悔，应该换套衣服再出来。杨娟则没有注意这些，而是开心地边逛边大口吸着百香果汁，没走几步，又饶有兴致地自拍了一张，然后通过微信发了出去，看到对方的回复，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嘴里的果汁差点喷了出来。

　　“你没事吧？”欧阳剑被杨娟逗得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看，我刚发给我闺蜜一张自拍，她竟然回复我们一张读高中时一起喝奶茶的照片。你能看出哪个是我么？”

　　欧阳剑分辨了一下，“明显右边那个么，你是不是对我的智商有些怀疑。”

　　杨娟笑眯眯地看着照片，自言自语：“我当时真的好傻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正宁路的食客却不减反增，两个人选来选去，还是没有选择炒拨拉、羊肠这些具有典型西北特色的小吃，虽然闻起来很香，但确实有些重口味。两人中规中矩地叫了点回民烧烤，找了一张矮桌，拖了两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虽然已经喝了水饱，但杨娟还是坚持专门为欧阳剑点了一份鸡蛋醪糟和一瓶黄河啤酒。

　　“来兰州怎么能不喝这两样呢？”杨娟扁了扁嘴巴。

　　“那你喝什么？”

　　“我么？我有百香果就够了啊，这么多，我都喝不完。”

　　“你喝不完，怎么知道我能喝完这么多啊！”欧阳剑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男的嘛！肚里能撑船。而且啊——”杨娟认真地指着那杯醪糟，对欧阳剑说：“这个可是上过舌尖上的中国的！”欧阳剑为之语塞。他顺着杨娟洁白、细腻的手指方向看去，那杯混合着腰果、葡萄干、芝麻、枸杞等各色瓜果的醪糟，就跟这一路招呼买卖的店家、趿拉着凉拖的食客一样，演绎着色彩斑斓的烟火气息。

　　他扯了扯衬衫领口上的领带，小心地端起醪糟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杨娟像观察小动物一样看着欧阳剑，问：“好喝么？”

　　欧阳剑舔了舔嘴巴，咧嘴笑了笑，说：“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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