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好事发生

临时产棚里，珠儿和柴火俩俩相望，胡郎中捋着胡须闭目养神，刘莲在为下一餐和汤药做准备……

        只有柴谨无语望苍天，梅小稳婆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女科造诣已经甩胡郎中两条街了，她这样基本已经可以这里横着走了，偏偏还想再为柴家谋一条出路。

        就算不成，他也没半点讥讽的意思，只是……梅小稳婆越尽心尽力，他以后就越难做。

        以胡郎中的性子，对他的鞭策一定变成：“梅小稳婆做得，你为何做不得？”

        “梅小稳婆能想到，你为何想不到……”

        “梅小稳婆……”柴谨欲哭无泪，昨晚做恶梦，梦里全是这些。

        天爷啊，留条活路吧！

        正在这时，产棚外传来柴家婆婆颤抖的嗓音：“火儿，火儿，快……带为娘的回家……快些……”

        柴火奔过去打开门，看到阿娘腿软得要梅小稳婆扶着才能站住：“阿娘，你这是怎么了？摔了还是碰了？”

        柴家婆婆连连摆手：“没事，阿娘就是高兴啊……从没这样高兴过……”

        胡郎中忽然开口：“徒儿，把鼻烟拿去给她闻一下。”说完，从宽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柴谨接过瓶子，跑出去，拔了软塞在柴家婆婆鼻下晃了几晃：“你别激动啊……”

        柴家婆婆被突如其来的冲劲儿薰得一个激灵，捂着胸口好半晌，总算冷静下来：“火儿，快带阿娘回去，绿柳居要买咱家的薰肉！”

        产棚里一双双震惊过度的眼睛，直楞楞地看着柴家婆婆，又迅速看向梅妍。

        梅妍招呼道：“快回去把所有的薰肉都带上，按绿柳居的规格挑选、逐份定价，再造册签押，以后保质保量地供货就行。”

        “接下来，就是你们和绿柳居谈的事情了，若你们心里没底，可以去肉铺询个价儿。”

        “哎！！！”柴火赶紧把阿娘扶上牛车，“走。”

        牛车急急赶路。

        梅妍如释重负地回到临时产棚，面对一双双眼睛，就知道他们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

        “老板娘刚开始不乐意，但我们坚持说可以免费试做，她说胖大厨不在。”

        “胖大厨回来以后用一块薰肉试了四种做法，发现最简单的烹制，味道最好，微咸回甘。”

        “胖大厨？”刘莲对他的印象，还是之前躲在帘子后面缩成一大坨的碎碎念，“被县衙差役找去当人证的那个？”

        “对，他是个大隐，一鼻子就闻出来，柴家薰肉腌渍、选料和薰制与众不同；也是他尝出各种做法对肉质的影响。”

        刘莲脑海里冒出“人不可貌相”五个闪闪发光的大字。

        梅妍也相当意外：“之前他说自己一个人顶三个人用，也是真的。他敏锐的嗅觉和味觉，能辨别出集市最新鲜的食材，连采买都是自己去的。”

        “采买回来，各种食材的储存、预制等等事项，也都是他盯着帮厨做的。”

        胡郎中听了不断叹气：“原来绿柳居清远第一，不是没原因的。”

        柴谨思维慎密：“胖大厨事事自己来，他哪有时间试做肉？”

        “是呀，我们都走半个集市了，胖大厨追出来，他力气大、站得久，但他追人不行，最后在集市里大吼……只怕百姓全都在议论柴家薰肉呢。”

        梅妍想到胖大厨后来说的，他进门就闻到薰肉香了，但是新鲜食材要第一时间处理好，所以加快脚步去后厨盯人做完，她俩已经走出半条集市了，害他好一通追。

        “然后呢？”柴谨觉得这故事比说书的还精彩。

        “老板娘打算把柴家的肉都买了，用这段时间研发新的菜色，按部位定价，再画成册，作为买卖双方的标准。所以，柴家要把家里的肉都送去。”

        “没了。”梅妍一摊双手，不想做销售、说书不精彩的不是好稳婆。

        胡郎中闪电式拍手哈哈大笑，下弯的寿眉颤颤抖抖：“梅小稳婆，老夫佩服。”

        珠儿听得一楞一楞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梅妍说完，仔细检查了珠儿的全身情况，同时也被中药的效力惊到了，自己只对胡郎中说了想要的效果，胡郎中就能据此下药成方，柴谨熬成汤药……

        看似松散的合作方式，效果却如此惊人，这波团队配合简直无敌了。

        “珠儿，如果今晚不起热，明日应该就能回家了。”梅妍说出自己的想法。

        胡郎中点头表示同意，却又补充了自己的担忧：“柴家现在已经非常忙碌，珠儿回家，老夫的徒儿不能跟去，煎药的事情谁做？”

        刘莲主动接话：“胡郎中，我会煎药，也可以煎药。”

        胡郎中摇头：“老夫为了徒儿能按时出药，这几日只看平日三成的病人，即使这样，徒儿也已经疲惫不堪。”

        “刘莲姑娘，你平日照顾珠儿六餐三汤药，时间已经排得很满，还要观察她是否起热，有无其他不舒服。你安排得宜才能胜任，换成其他人，这些事情都不见得能做完。”

        “所以，老夫觉得还是再等几日。”

        梅妍点头同意：“珠儿服药时间长，煎药的事情总是要带回家的。”

        柴谨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拿到药方抓药，阿娘在医馆外取药回家煎好，再送去柴家。只是夏日汤药不能久放，只能煎一次的量。”

        梅妍立刻明白柴谨的意思，只是一日三顿的汤药，就需要一个人力，标准的费钱费时费力。

        胡郎中继续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如果珠儿恢复得够好，汤药可以改成丸剂。”

        珠儿紧紧地握着拳头：“梅小稳婆说，听话的病人好得最快！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梅妍笑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县衙，胡郎中和柴医徒也要去开馆。莲姐姐，等下午最热的时候，我们一起给珠儿擦个身更衣，免得皮肤上容易生疮。”

        刘莲点头：“快去快回。”

        ……

        梅妍骑着小红马铃铃地到了县衙侧门，刚把马拴好，就听到差役大喝一声：“梅小稳婆来啦！”

        侧门里呼啦啦冲出一群差役，走在最后的是雷捕头。

        虎背熊腰的雷捕头提着一对马灯，特别迅速地按在小红马身上：“梅小稳婆，咱也没什么钱，这对马灯是县衙库房里的破旧存货，哥几个修一下就能用了。”

        “这样你晚上接生赶路就安全多了。”

        胡差役拿着一个小小的纸卷：“这是我们夜巡的时间和路线，你听外面的梆子声，不论是出门还是回家，从这些地方走，我们一定在。”

        “还有，这是白天巡逻时刻表和路线，你也记好。”

        另一名人高马大的憨憨差役塞给梅妍一个竹哨：“你尽快记住夜巡图，在路线遇到什么事情，你就使劲吹这个哨子；大家伙的耳朵灵着呢，很快就会赶过来救你。”

        梅妍颇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抓耳挠腮傻笑的差役们，笑意盈盈地认真行礼：“多谢各位差大哥，谢谢雷捕头！”

        “快去！”雷捕头一甩手，千万不能让莫大人等急了。

        梅妍点头，以极快的速度走进内院，看到夏喜远远地在回廊尽头等着，开心地挥了挥手。

        夏喜一溜小跑过来，拉着梅妍的手：“梅小稳婆，夫人的心情好了许多，今日还下床活动过，早食吃了不少。”

        “分泌物呢？”梅妍最关心的是这个。

        “几乎没了。”夏喜高兴得没法形容，夫人好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了。

        “行，带我去看看，然后去见夫人。”梅妍算了一下时间，再过两日复测hcg。

        很快，梅妍在夏喜的带领下，走进卧房，看到了脸色明显好转、神采奕奕的莫夫人，从妆容服饰到仪容形态都焕然一新：

        “民女见过莫夫人。”

        莫夫人嘱咐：“快起来，莫要拘泥这些。”

        梅妍笑眯眯地打量莫夫人，由衷称赞：“莫夫人，您今日判若两人。”

        莫夫人拿帕子捂了嘴，但笑纹很明显：“贫嘴，哪有这样大的差别？整日的哄我开心。”

        “真的！”梅妍特别严肃认真。

        莫夫人开门见山：“等我身体完全康复以后，你带我去育幼堂走走吧。”

        “啊？”梅妍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说不喜欢孩子嫌吵的莫夫人？

        “啊什么？”莫夫人把梅妍招到身边，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他修书一封说自己不行，加急送回国都城去了。”

        “不行？”梅妍皱紧眉头，再看到莫夫人暗藏娇羞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莫大人真男人呀！

        莫夫人昨晚睡得很香，今日更是觉得哪里都好，仿佛卸掉千斤重担一样身心舒畅。

        “不对啊，”梅妍猛地想到了一些事情，“莫夫人，信发出去多久了？现在追回来还来得及吗？”

        莫夫人笑着问：“为何？”

        梅妍哭笑不得：“您和莫大人身体都不错，度过这个劫难，生育的可能性很大。莫大人把信写得这么绝，哪天您真的有身孕了，旁人岂不是怀疑您做了什么？”

        莫夫人的笑意僵在脸上，反应过来时，夏喜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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