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苦身世

姜丰一听这个消息，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他清楚，顾允泽唯一的亲人现在也离开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安慰这个朋友。姜丰只好拍了两下顾允泽的肩膀，默默的说：“人老了，总有分别的时候。”

        在姜丰的眼中，顾允泽比自己小几岁，出了几本书。这个人真实坦承，幽默里夹杂着对未知的迷惑、探求，残酷的现实经历使他成熟却放荡，自由和压抑并存。有时候爱耍嘴皮子和你开玩笑，和你争论。

        姜丰知道，顾允泽有一点和自己很像，就是对于独处的渴望。姜丰是个商人，不免在名利场上举杯周折，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览那清凉月光。可是，顾允泽的独处有些不一样。他要逃离这一切，甘于回到一个孤独的世界。当他回到人群中间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么风趣而浪漫，清醒又糊涂。

        但是，姜丰也不知道，这种逃离让顾允泽更加痛苦。或许正是这样的矛盾，顾允泽才能一个人写书，然后勉强靠着创作在朵丁生活。

        前些年，顾允泽丢了工作，开始呆在家里写东西。当时还是文学创作上的无名小卒的他，生活穷困，难以为继，还要寄钱回梁城赡养老人。好在他天赋很高，运气不错，一年之后就带着新书面世，收获了些名气。如今，他再也不用为了房租去咖啡厅里洗杯子，倒是有些闲钱，可以安静写书了。

        顾允泽买了下个星期的飞机票，他该回朵丁了。

        姜丰坐在顾允泽面前，跟服务生点了一杯热牛奶和火腿三明治。

        他兴奋的说：“最近我都住在公司，我准备在梁城开三家分店。”

        “同时开业？”这句话应该不是疑问句，而是顾允泽在向姜丰确认。因为前年在深港市也是如此，几家珠宝门店同时开业。

        姜丰的眼光锐利独到，总是能果断把握商机，并且为公司创造利润。短短六年时间，白手起家的他已经在八座中心城市新设了二十家门店，而且买下了朵丁的华安大厦。

        “到时候，请你去剪彩吧！”姜丰开心的说。

        “大boss，有出场费吗？”顾允泽不禁调侃一下。

        “来，这杯热牛奶敬你。”姜丰招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

        顾允泽喝了几口，“这么做，不会良心不安吗？”

        “小允子，不够？”

        顾允泽抿着嘴，笑着摇摇头。

        姜丰看着顾允泽舒展开的眉头，吞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顾允泽的白开水，举起两个手指头，睁大眼睛坚定的说：“那就两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吃完早餐，姜丰有事先走了。

        太阳躲在云层后面，街上寒风不断。顾允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走进了一家小小的理店。

        店里陈设简单，空无一人，没开暖气，但是顾允泽却觉得心里涌上来一股股暖意，一点也不想离开。

        顾允泽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唯一的一面镜子里面自己凹陷的眼眶。

        “小伙子，眼光不错。”这声音苍老有劲，倒像是从地洞钻出来的。

        透过玻璃镜子，顾允泽看到一个蓄起山羊胡子的白老爷爷。他个子不高，一袭素色长袍，腰间插着一只铁笔。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站在他身旁，拿起一根细木条，旋即蓄好四方髻。

        顾允泽看了看周遭，明明空无一人。为什么总觉得身后出人们的细碎言语？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难道是自己脑袋里出现了臆想？

        他再要回头确认的时候，老人家稳稳抱住他的脑袋，端详一番，嘴里嘟囔着：“你的头，前长后短，上粗下细。”

        “所以？”

        这个老人家看起来年近古稀，但是手却像二十岁的女人的皮肤一样嫩白。

        顾允泽想回头看看，这时听见老头儿奇怪的声音。

        “你们怎么不过来？之前还说饿得快死了。看这个小伙子白白瘦瘦，还有肌肉。”

        他们哪里敢向前，一堆挤在墙角。躲在后面的一个黑头鬼探出头，恐惧的说：“他，比我们还丧。”

        “就是，他吃不得。”

        走出来一个女娃娃，开口就问：“我们吃了他，你就放了我们吗？”

        “怎么？想和我做交易。”

        剩下的鬼头都反驳她，“说了吃不得。”

        “这个死老头，又想骗我们。”

        “仓鬼就是这么死的。”

        “我宁愿你罚我回锁魂塔里待着。”

        老头儿摸着胡子，缓缓道来，“善字何解？是弃恶，是无贪也。有朝一日，尔等毛头小鬼……”

        一群小鬼抱头蹲在一旁，痛苦不已。

        五百年了，这老头儿还是没改这幅死德性。

        五百年了，老头儿在这人间等了五百年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能进来这间店。想来，这么久才孕育而成的冷面鬼郎一定是具有巨大的灵力。

        老头儿看看背后这群懦弱的小鬼头，回过头来笑眯眯的对顾允泽说话，眼角揪起深陷的皱纹。

        “你今年几岁啦？”

        顾允泽听见了老头儿和那一群为不知何物的对话，他看着镜子里只有自己和老头儿，还是没有别的人。

        “我吗？”顾允泽不太敢搭话，他觉得这间屋子奇怪。

        外面明明写的理店，但是这里光线昏暗，只挂了一盏黄的破灯。

        一时间，天旋地转。老头儿消失不见了。

        顾允泽的椅子上竟然冒出两颗大蛇头，盘旋着粗壮光滑的身子，牢牢锁死了他。几秒之后，顾允泽置身在一阵奇异的飓风中心。他的头胡乱的摇摆，四周盘旋飞舞着未知的力量。他们似乎看中了顾允泽，张开了大口，亮出了尖利的獠牙要咬死他。就算只能尝到一片薄肉也是极好的。

        终于，顾允泽因为这过度的眩晕，经受不住昏了过去。

        几个小时之后，他还是意识模糊。

        他知道，自己躺倒在冰凉的地上，但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眼前有两个模糊的人形。

        “你带他回来做什么？就这纸片一样的家伙！”杜承武踢了踢这瘦弱的人儿。愣是拿这个死老头子没办法，他气得耍了耍手，引得一阵大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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