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曾经的噩梦、现在的噩梦

“老板，老板！”
  “别喊了，谁在那里喊！”程珞想出声制止这要震碎耳膜的噪音，却发不出声。
  她终于睁开了眼，又看了看手表，加快了骑单车的速度，虽然时间还很充裕，但她还是想早一点到高考考场，这将是她人生经历的第一次最重要的考验，必须拿下TOP985！
  ”砰！”她从单车上被撞飞了出去，落地后滚了几圈又擦地十几米。
  她想爬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了。好像脚踝扭到了。
  人群的尖叫声吵得她耳朵疼，连带着身体都被吵得开始了剧烈的疼痛，她在两位阿姨的帮助下慢慢翻身坐起，她打量了下自己疼得厉害的地方：双手手掌外侧的肉磨没了，双手手腕外侧的骨头露着白白的尖，两只前臂外侧像被刀子割去了两大片肉，双手手肘也露着骨头，两腿膝盖的肉也磨没了都能看见骨头，左脚脚腕已在片刻之间肿成了馒头，她身上的衣服被训晕染的一大块一大块的红斑，触目惊心……
  程珞很快恢复了理智，不行，不能耽误考试，她爬向自己的单车，十几米的距离却遥不可及。
  “小姑娘啊，你别动了啊，你都露出骨头了啊！万一伤到内脏了怎么办呀！别动了啊！”
  “警察同志，快点，这边啊，这小姑娘骨头都磨出来了啊！别让她动了啊！”
  “该死的汽车撞了人还跑了！”
  ……
  程珞哭着说她没事，真的只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等上午考完试再去医院来得及，她拼命求交警让她先去参加高考，她一直求啊一直求……
  学校医务室的老师头发花白了，一边抹着泪一边给程珞简单消毒止血包扎……
  第一场考试终于快结束了，程珞疼得几度要昏厥都挺了过来，她那么小心还是不小心把卷子蹭上了一小块血，她慌张地看向监考老师。
  老师立刻温柔地过来安抚她，说没关系，老师们会处理，已经跟上面汇报过了，别担心，不会影响高考考试成绩。
  出考场的时候，之前处理她这起事故的两名交警都等在路边，救护车也到了。还有她的妈妈，一脸焦急地直直地站在最前面，烈日灼晒着她瘦削的脸，树荫就在不远处，她都不肯挪一挪。
  医院为高考生开了绿色通道，程珞检查完身体，处理好伤处，又吃了妈妈买的几个包子之后，还可以小憩一刻钟，她已经很满足很感恩了。
  妈妈拿着本子给她扇着风，她感觉睡得很香。没伤到内脏，怎么都好说。
  程珞使劲挣扎着，看不清梦里的那个程珞。渐渐地好像看见她在医院，妈妈一个劲儿流眼泪，医务老师跟妈妈说着什么，那个程珞也笑着说真没事。
  转头又看见妈妈还孤零零等在烈日下。她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哎呀，怎么还不醒？程珞！程珞！”
  糟了！不会睡过了吧！
  程珞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王姐刘姐几个人，愣了许久。
  “老板？你这是咋了？”王姐看程珞一副呆呆地不认识她们的样子，脸上还挂着眼泪，越发着急了，心里担心莫不是撞邪了，但她又不敢说。
  再联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她有些脊背发凉。
  “老板，你、你认得我们不？”王姐继续问道，声音都有些颤了。
  “哦，我只是睡蒙了，一时间没清醒透。”程珞说得也是实话，她抹了把脸，赶紧抽了几张纸擦干净眼泪，“做噩梦了。”
  “哦哦。”王姐连忙应道，“老板你刚才睡得太沉了，喊你半天才把你喊醒，你怎么睡在办公室了，多不舒服啊，也不披件衣服，着凉怎么办？”
  “不小心睡着了，没事的。”程珞笑了笑，一看手机，都快早上八点了。店里的员工已经到齐了。
  程珞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安排大家工作。王姐今天找了三个邻居来临时帮工，也是程珞昨天安排的。
  程珞先是跟大李师傅确认了今天的主要菜品，并撤掉了菌菇类和海鲜类的菜，又和小于确认了甜品。和大家过了两遍话术，以应对有可能被客户问起的昨天事件的相关情况。最后强调了下大厅人员的站位、如何盯紧客户用餐的一些事宜。
  “那就拜托大家了，齐心协力，打起十二分精神！”
  “好！”
  程珞今天不打算进厨房了，她打开电脑把各种热点热帖扫了一遍、又搜了很多关键词查看相关内容，确认店里的事情没有被报到网上，才放心了一些。
  这时候王姐进来说安监控的几位师傅来了。程珞连忙出去。她打算再多加装几个高清摄像头。她和师傅们在店里转着研究了一圈，确定好追加的几个位置后，师傅们就开始忙了起来。
  程珞把昨天的监控打开又看了一遍。总觉得那两个人的对视有些奇怪，但是因为摄像头角度的问题，看不到正脸。
  研究完监控，程珞转圈打量着在哪里加个公示栏，翻出本子在上面画着样子。
  这一整天，程珞都很有些煎熬、忐忑，但还算顺利，再没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晚上的时候，赵琳娜打来电话说明天检测结果就能赶出来了，就目前来说，根据她的专业判断，应该跟程珞的食材器皿这些确实没什么关系。她打算明天亲自到店里到处仔细看看。
  程珞这算是有些安心了。她想了想，觉得极大的可能是同行所为，她的店确实火起来得太快了。于是她找出她之前做的调研数据—一份专业市场调查公司看了都会想方设法必须要得到的调研，从中调出竞对和潜在竞对数据，以及周边3.5公里范围内的所有餐饮及烘焙店，又查了一些新的数据资料先临时补充了进去，然后认真地研究、筛选、做笔记，写写画画又是大半夜。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程珞去检测中心拿好了所有的检测报告，并接了赵琳娜一起回到店里。赵琳娜仔细地检查着店里每一个她能肉眼见到的细节。
  “你这做的合规性简直可以称作饮食界的模板了，已经非常规范了，我是看不出什么问题。除了你被人故意整了，我真想不出其他原因。”她抿着嘴摇摇头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程珞叹了口气应道。
  “有怀疑的对象没？”赵琳娜问道。
  程珞摇了摇头：“还没有，正在找，但还没什么头绪。”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赵琳娜便打车先回公司了，这两天忙程珞的事情，耽误了一些工作，得加班补回来。因为都没什么兴致，赵琳娜坚决不让程珞请吃饭，程珞便从店里打包了点现成的吃的塞给她带回公司吃。
  赵琳娜离开前再三嘱咐程珞要注意休息，因为这两天程珞的脸色实在难看的很。
  今天也一切正常，但是程珞仍然悬着一颗心，总感到心不宁。
  晚上闭店之后，她没开车，独自徒步回家。春末的夜风仍是裹着较重的凉意，倒是吹散了一些身上的燥闷。
  十字路口，红灯，还有六十多秒，程珞抬头看着天空，万里缥缈沉寂胜海，倒是月亮鼓出了些肚子，显得娇憨可爱许多，星光散散地两点三点，有一丢丢寂寥，是个好天气。
  “哪怕这整个世界都是清冷的，也远胜过无谓嘈杂的纷扰和繁乱。”程珞这样想着。
  忽然听到一声刻意的咳嗽，她连忙回神儿，才发现绿灯已经亮了几秒了，前头的行人也都走过一半马路了，她赶紧快跑了几步。
  “喂，过马路时别走神儿！”“你是螃蟹吗？越走越出人行横道边边儿，靠里啦。”
  程珞闻声蓦然回头，原来是身后一个年轻男孩在跟身旁的女孩说话，还伸手轻轻点了下女孩的脑门。
  “别戳啦，会越戳越笨的，下次更不会过马路了。”女孩噘起嘴抗议道。
  “你是猪吗？”男生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拉起女孩的手，快走了几步越过程珞。
  程珞看着他们，唇角上扬了一下。那时候，方昊然也总是念叨她不好好走路，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她过马路要注意力集中、要注意安全。
  “幸好，幸好我这个倒霉的笨蛋没在他身边影响他。”
  次日清晨，闹钟还没响，程珞便醒了。看看时间还不到6点，她翻了个身却毫无睡意。
  于是她干脆起床洗漱，又做了个简单的早餐：用黄油煎了一张手抓饼，加了个鸡蛋、一小把奶酪，熟了后铺上两片生菜，最后打开冰箱拿了盒牛奶。可她莫名奇妙地既不想加热喝也不想直接喝，于是又放了回去，接了杯白水喝了几口。
  手抓饼吃了一小半，她实在咽不下去了，胃里很撑，即使昨天她几乎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但这一早仍是没胃口。
  程珞干坐了几分钟发呆，之后索性换上运动服，一路慢跑到店里。
  所以你看，最简单的预兆便是如此。
  从这一天开始，程珞像是打开了深渊的总机关，陷下去，掉进去，深不见底，似是无休无止，让人生生绝望到无力挣扎，苟延残喘，匍匐求饶。
  中午，一对打扮得挺得体的老夫妇，有说有笑地在店里用餐。两位老人都已双鬓斑白，老先生时不时体贴地为妻子擦嘴角。惹得周边就餐的人投去不少羡慕的眼光。
  小于和小段互换了个眼神儿，两脸羡慕和向往的表情。
  然而老太太突然惊呼了一声：“天呐！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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