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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对不起,师兄


“师兄……”

        从沉睡中醒来的元弱迷茫地抬起眼皮,眼前黒沉沉的,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令她感到熟悉的身影。

        她想要过去他的身边。

        等到眼前终于清明时,她似乎看到记忆里的那个总是翩翩地执着剑的青年,屈膝半跪在一个女子身前,还没能细看,陡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那女子的模样她就看不清了。

        凌厉的黑风拍在她的后脑勺上,只能感觉到刺痛一下,猛然地被推扑在地上,胸口也跟着一阵难受的气血翻涌,彻底晕了过去。

        “弱弱?”刚搀扶起面前年轻女子的青年,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别在腰间的长剑出鞘,术法牵引着,凌厉地刺向躲在少女身后的厉鬼,将险些被拖走的少女拉进自己的怀里。

        但这样一番动作后,他自身已来不及再躲闪,只能堪堪用背部生生接住了那鬼物的一击。

        少女的额角在摔倒时被硬物蹭破,鲜红的血从皮肤上沁了出来,流出的血丝印在他的衣袖上。

        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紧紧地皱着。

        这时,一身青灰色道袍的青年从天而降,终于赶到,剑气几番挥舞,将被惹怒的鬼物击退了几分。

        阴暗的鬼物害怕带着阳炎的剑气,不再敢上前。

        天色渐明,日头渐渐升起,斑驳的阳光透进古老的宅子,厉鬼也隐匿于无形,只得等下一个夜晚来临。

        “小师妹怎么会在这?”

        紧跟来的段寻踪也看向陷入昏迷的少女,惊讶地说。

        这次要收服的怨鬼凶险,他们叮嘱过小师妹元弱要安生待在客栈中等他们回去。

        殷常觅将元弱打横抱了起来,对段寻踪说:“无碍,只是被吓着后昏过去了,大约是又顽皮偷偷跟来了。”

        又对其提醒道:“师姐也受伤了。”

        几人是藏剑山年轻辈的皎皎者,段寻踪在男辈中最年长,是大师兄,殷常觅则行二。

        几个时辰后。

        窗外沸沸,盛夏的热意从敞开的窗户透进来。

        元弱醒来后盯着床顶的白色纱帐已经好一段时间。

        她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皮肤年轻而干净,又摸了摸自己头顶上包裹的纱布,疼痛的感觉十分明显,不像是做梦。

        手中的妆镜里映出年轻的脸,是她自己的。

        最后她终于确信,自己是活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如今是在哪一年。

        这里不是藏剑山。

        为了证实这一点,元弱翻身下床,拉开卧房紧闭的木门,看见晌午的客栈里人来人往,外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直到她看见一白衣女子和一俊朗的青年静默地坐在大堂的一角,两人都穿着师门的道袍,正面对面说着话,宛如一对神仙璧人,她心里一下子狂跳起来。

        不敢置信地。

        她略有些踉跄地跑上前,柔软的裙摆在空中摇摇曳曳。

        想看清楚。

        真的是师姐和大师兄。

        元弱毫不犹豫地扑进那白衣女子的怀里,闷声唤了一声“师姐”。

        鼻腔里满是轻盈的熟悉的茉莉香,女子柔软的身体亦让人无比的安心和沉静。

        这般真实的触感告诉她,这是真实的师姐,活着的师姐。

        被抱住的孟归情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依然安抚地揽住了元弱。

        元弱闷声笑起来,从前的七八十年里,她再没能像眼前这样畅快地笑过。

        她在心里说道:“大师兄,师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们。”

        还有二师兄,他也很想你们,想到无法自拔,想到撕心裂肺,以至于余生辗转反侧,抱憾终身。

        幸好他们只当她是吓糊涂了,没有对她黏人的反常行为多问。

        等到元弱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才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退到一旁。

        元弱垂下头,眼睛扑闪,心中却已回想起,这应该是她十六岁那年,她第一次跟着师兄师姐出山门收怨鬼的那回。

        前世的这时候,她没听师兄师姐的话,在他们出发后,偷摸地跟着师姐,那时她看见师姐不敌那鬼物而受伤,一时情急露出动静想替师姐引开鬼物的注意力。

        她身上有血玉,血玉乃至阴之物,自然对它的吸引力更大。

        果不其然,怨鬼被她吸引,当时的她只感到全身阴凉,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声音。

        之后她被一寸寸静悄悄地拖进黑暗里,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里却看见赶来的师兄抱起了受伤的师姐质问大师兄为何让师姐独自一人犯险,然后带着师姐毫不犹豫地离去,却没有发现已经被鬼物藏在角落的她。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师兄竟存了那样的心思,也是突然察觉到师兄对师姐的爱慕之意。

        后来她被那女鬼吓了几日,差点没命,出来后又被师兄们连番教训了一顿,还为此生起了闷气。

        现在回想起来,她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点愚蠢,为了那点刚刚萌芽的少女心思,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还耽误了大家的计划,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也是因为血玉,她才没有被那鬼物直接给杀掉。

        想起血玉,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那里空荡荡的,脖颈上只剩一根红绳。

        她从小一直佩戴的那块血玉不见了。

        血玉是拜师时,师父赠给她的见面礼。

        她生来是无灵根的凡胎,即使被师兄带入山门,拜在师父的门下,但始终无法修炼术法。

        师父曾说,这玉与她有缘,若她有危难时或许可以救命。可当年在满门命陨之时,她曾拿出这血玉,祈求着上天,希望可以发生奇迹,却毫无效果,直到心如死灰。

        在她上一世临死前,胸口一直暖暖的,或许也是这血玉的效果。

        现在血玉消失了,那是不是说明,改变过去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回想起对于她来说许多年前的那一幕,数十年的生灵涂炭,藏剑山满门覆灭,大师兄被乱剑斩杀,师姐被一剑穿心,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藏剑山血染满门,只留她和师兄在一日又一日中懊恼悔恨,她是凡夫俗子,生老病死,便一捧黄土一埋,忘却前尘往事。

        可是师兄呢?

        她死后,就只剩下师兄一个人,不老不死,百年,千年。

        段寻踪和孟归情要继续去探查那鬼物的来历,临走前他们给元弱点了一桌子的菜。

        元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饿和能吃过,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直到殷常觅从楼上走下来,偏偏她像是与他有感应一般,抬头一眼就和他对视上。

        他今日穿着师门的常服,青灰色的外衫搭配白色的里衣,没有佩剑却执着一把扇子,这般便如一个翩翩玉立的矜贵公子,而束发则是用的一根玉簪,这是他冠礼那年师兄和师姐一起送的,之后就再没见他换过。

        他如常地走过来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元弱只敢偷偷用余光瞅他,上一次因着这事她挨了他好一顿罚,过但最后也是师兄为她报了仇,为此他还受了不小的伤。

        殷常觅察觉到她不自在的目光,一扇头敲在她头顶上,他这一敲不算太轻,就当是给她个教训,“好好吃饭。”

        原以为元弱会跳起来或插着腰睁着一双眸子瞪他,往常她便是这样。

        谁知少女却默默垂下了脑袋,柔软的发丝顺着额角垂下,她的额头上还缠着白色纱布,牙齿不自觉地咬着唇瓣,嘴唇微微干涩泛白。

        从前天真无邪、莽撞而不自知的少女身上突然也有了一丝孱弱温婉的意味,她低声说:“师兄,对不起。”

        然后殷常觅看见她抬头看他,微微一笑,眼底隐隐似是有晶莹的水光:“我错了。”

        不仅为这次,不仅为这次啊,她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当她百岁暮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再回想少年时的自己,竟觉得悲哀和可笑。

        又蠢又自以为是,总是拖累别人,偏偏还不自知。

        如果,如果,她能懂事一点,帮上一点忙,就好了。

        说完后她忽然抱住脑袋,眼睑扑闪,俏皮而狡黠,“所以你就别罚我了,可以吗?”

        手臂遮挡的阴影之下,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融入衣袍里,一瞬息就无影无踪。

        即使如此,殷常觅还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互相都再熟悉不过。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温热而柔和,“怎么了,昨夜吓着了?”

        让元弱忍不住想抬眼看他,见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她使劲摇摇头,认真地回答:“不是,是我任性给师兄师姐添乱了。”

        自责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

        这一年藏剑山的元弱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她二师兄殷常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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