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召见

那就是康熙。

        虽然这个人选既不利于歆瑶加灵泉水，也不利于观察效果。

        但是歆瑶没有时间了。

        三天后她就要出嫁离开这座囚禁着她的宫廷了。

        这一别如果没有意外，歆瑶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再回来了。

        而康熙的寿命只有两年了。

        短短两年的时间，她完全不可能有给康熙服用灵泉水的机会。

        但歆瑶又必须给康熙服用灵泉水，康熙活着，她总归还是皇帝的亲孙女，对她在蒙古的处境总归是有些帮助的。

        其实现在歆瑶也很难接触到康熙，不过总归都身处在一座皇宫，总比她到了大草原后来的容易些。

        况且灵泉水又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危害，只是歆瑶现在掌握不好用量罢了。

        可是要怎么让康熙服用灵泉水呢？

        歆瑶颇为苦恼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直接悄悄放在他的饮食里？

        且不说康熙作为皇帝，他的饮食绝对是层层把关，几乎找不到漏洞。

        当然，灵泉水又不是毒药，歆瑶只要有个接近康熙饮食的机会加灵泉水，反正放了灵泉水的饮食也查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问题是歆瑶身边除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信任的春杏外一个人手都没有，怎么去完成在皇帝饮食里动手脚的事？

        至于歆瑶自己做些糕点什么的给康熙表一表孝心，放在十几年前她还是尊贵的太子嫡女时到时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歆瑶就连只言片语都传不出去，遑论最容易做手脚的食物了。

        歆瑶左思右想发现自己都没撤。

        她不由愁眉苦脸的来回揪着手里的手帕。

        拿着水壶进来给花瓶加水的春杏见到这几天一直心情不错的郡主愁眉苦脸的不由担忧的询问道。

        “郡主，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嗯？”

        歆瑶抬头看了春杏一眼，避重就轻道：“三天，再有三天我就要出嫁了，一想到要嫁人，我就有些害怕。”

        春杏知道自家郡主是担忧未来的生活，她心里也知道郡主出嫁后的日子也未必有多好过，但总比现在被圈禁，一丁点儿自由都没有的生活要好吧？

        但春杏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加重自家郡主的忧虑，只得尽力安慰道：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您应该高兴才对啊！”

        提到这个话题，歆瑶有些不爽，凭什么女孩子就一定得嫁人？

        但歆瑶也知道不能这么说，语气愤懑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嫁人之后说不定还不如我现在呢？”

        “可……”

        春杏贴近歆瑶身边，用气音小声道

        “可您出嫁之后会比现在自由很多。”

        歆瑶没法反驳了。

        的确，嫁人后她就自由了！

        不过看春杏这表现，她似乎挺为我着想的。想起对春杏的怀疑，歆瑶又仔细过了一遍关于春杏的记忆。

        春杏来到原主身边是康熙四十八年，那时候原主爹还是废太子，原主那些叔伯们有必要在那样敏感的时机往她身边放探子吗？

        想到这些，歆瑶决定试探一番。

        脑子一转，歆瑶很快就想到了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春杏，阿玛以前最爱吃豌豆黄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吃不吃的到？”

        听到歆瑶惆怅的声音，春杏放下水壶转身望过去。

        看着郡主掩映在光影里的面庞，她张张嘴下意识想说可以的，但又明白郡主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编个好听的谎话又没什么意义，只得面上沉默心里疯狂思索合适的话语。

        还没等春杏想好说辞，歆瑶就恢复了活力，她走过去期待的看着春杏：“咱们院子里有小厨房，你说我找他们要些材料自己做些豌豆黄给阿玛…嗯，还有玛法送去怎么样？”

        因为歆瑶即将出嫁，所以这段时间守卫对她的管控着实松了不少，不太过分的小要求一般都会满足她。

        给歆瑶一些做豌豆黄的材料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做好的豌豆黄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

        看着眼含期待的歆瑶，春杏不忍心拒绝。

        “守卫应该不会阻拦的，二阿哥收到您做的豌豆黄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皇上……”

        春杏面有难色的接着道。

        “皇上也一定会看到您的孝心的。”

        歆瑶懂了。

        意思就是她的糕点肯定呈不到康熙面前呗！不过康熙肯定会知道这事儿。

        这不是很正常吗？

        歆瑶刚开始不明白春杏为什么看起来吞吞吐吐的，后来转念一想明白了她的顾虑。

        原主幼年刚学厨艺的时候，对厨艺很感兴趣，可惜她在厨艺没什么天赋，做出来的食物只不过能吃而已，算不上多么美味。

        反倒是在糕点制作上表现不错，做出来的成品味道挺不错的。

        原主便兴致勃勃的做了不少糕点到处送人。

        不过原主毕竟是初学厨艺，她本身带点儿完美主义的倾向，因此她做出来的糕点着实不多，能吃到她糕点的人也就是她父母、康熙、皇太后，就连她的叔伯们能不能吃到也要看运气了。

        作为长辈，他们对原主自然是百般夸赞。

        事实上，原主确实有点儿天赋，但她每天能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并不多，经验也不足，做出来的成品确实还不错，但和御厨完全没法比。

        为了原主能高高兴兴的，康熙和胤礽便做出一副争抢的样子，使其他人没机会尝到原主做的糕点。

        不过原主后来还是察觉到了，她虽然感动于祖父和父亲对她的爱护之情，但还是羞愤极了，从此再也不做糕点了。

        而现在……

        曾经被百般争抢的糕点却很可能无人去品尝了。

        春杏当然很担忧了。

        不过春杏倒是多虑了，歆瑶怎么会在意这些？

        就连原主也不会在意，毕竟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开始前歆瑶信心满满，觉得不就是做个豌豆黄嘛！

        原主的记忆里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制作流程和注意事项，多容易的事儿啊！

        可现实就跟你看美食视频一样，脑子说：我会了，手却说：不，我不会啊！

        得亏原主已经十几年不动手了，不然歆瑶分分钟就要露馅。

        歆瑶努力了大半天才在春杏的指导下艰难的做成了十几块卖相不错的豌豆黄。

        看着那一块块精致的豌豆黄，歆瑶成就感爆棚，她虔诚的一块块的把豌豆黄装进食盒里郑重的交给春杏。

        看着春杏拿着食盒离开的背影，歆瑶心情矛盾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祈祷这豌豆黄是能送出去呢，还是送不出去？

        歆瑶等了好久也不见春杏回来，她知道自己先前的怀疑成真了。

        春杏果然是康熙安排在原主身边的。

        不过仔细想想在那个时候也只有康熙有动机且能如此轻松的在原主身边安插个人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歆瑶心情复杂难言。

        不可否认，春杏在原主身边这些年还是很尽心的，她也从来没有损伤过原主的利益。

        相反，正是有春杏在，原主被圈禁这些年才能一直不愁吃喝，即使吃的虽然远比不上从前，可也干净热乎，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不是有春杏保驾护航，她这些年的生活绝对要比现在难过很多。

        而且春杏还会时常告诉原主一些外界的消息，让她能时不时的了解外界的局势。

        尽管歆瑶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但是她接下来两天还是坚持做了豌豆黄让春杏送出去。

        事实证明这样做果然是有效的。

        这不婚礼前一天康熙终于还是召见歆瑶了。

        歆瑶自己以前就去过几次乾清宫，从原主的记忆里也对这座宫殿有了颇多了解，本以为自己不会太紧张的，可踏入三百年前的守卫森严的肃穆宫殿时还是感觉压力扑面而来。

        在踏入殿门之前歆瑶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强行压下了飞快跳动的心脏。

        歆瑶低垂着眉眼，随宫女的指引缓步走到桌案前几步远站定，她只隐约看见了坐在桌案后的身穿明黄龙袍的人影便慌忙跪下行礼。

        “孙女拜见皇玛法，愿皇玛法万福金安。”

        听到这有些陌生的熟悉声音，康熙恍惚了一下抬头去看。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拘谨的跪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足够干净整洁，可却能明显看出是穿过不止一次的旧衣。

        看着眼前安静柔顺的身影，康熙眼前掠过重重时光浮现出曾经那个骄傲活泼、神采飞扬的少女。

        他当初总说她太过跳脱，没有一点儿娴静的样子，可现在真的看到她娴静起来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康熙的恍惚只是一瞬，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即让歆瑶起身。

        旁边侍立的李德全却敏锐的察觉康熙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

        但是歆瑶又跟康熙不熟，听在她耳中只觉得康熙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

        歆瑶大着胆子趁起身时偷瞄了一眼，她面前的康熙面容苍老，可一双丹凤眼却锐利有神，浑身气势逼人，完全不像一个接近古稀的老人。

        起身后，歆瑶本以为康熙会询问她为什么要送豌豆黄？心中对他有无怨言之类的话。

        可康熙却久久不言。

        歆瑶能感受到康熙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

        起初，歆瑶还在心里庆幸：还好我是低着头的，康熙也看不清我的表情，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渐渐地，歆瑶被这无言的沉默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歆瑶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康熙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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