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嫁

他语气怅惘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出嫁了。”

        听到这话，歆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继续垂头沉默不语。

        好在康熙也不在意，继续絮叨。

        “朕还记得你小时候……”

        康熙一时兴起讲了一堆孙女幼时趣事，视线扫过安静内敛的孙女，内心升起了一丝怜爱，他随即吩咐道：“李德全，我记得我库房里有不少适合歆瑶的首饰，你去挑一些出来，就当是朕这玛法给她的添妆了。”

        歆瑶此时也不能再沉默了。

        她面露感激道：“谢皇玛法。”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去见见你阿玛吧！”

        康熙此时突然不知道该和这个很久没见的孙女说什么了，干脆就下了逐客令。

        歆瑶却傻眼了。

        这就要走了吗？可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啊！

        歆瑶犹豫了一下，终是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吧！

        歆瑶抬头看了一眼康熙，她实在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来。

        迎着康熙似乎疑惑的眼神，歆瑶一鼓作气道：“皇玛法，此次一别，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想最后再为您沏一杯茶。”

        说完这句话，歆瑶紧绷的心神顷刻间松懈下来。

        她也不去想康熙会有什么反应了，反正这是她最后一次尝试了。

        嗯？

        康熙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拒绝，摆摆手吩咐人下去准备。

        这下轮到歆瑶震惊了：康熙居然同意了！

        在歆瑶被惊得思绪杂乱间，一整套精致华美的茶具很快就被呈送上来。

        见到眼前的茶具，歆瑶来不及再想什么，她开始回忆原主的记忆。

        歆瑶依据原主的记忆，动作笨拙的沏了杯茶放在康熙面前。

        康熙看着眼前氤氲的热气，恍惚了一下。

        歆瑶见康熙没有马上饮用，立刻上道的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眨眼间歆瑶就喝完了一杯茶，她在心中感叹：加了灵泉水的茶真好喝啊！

        然后歆瑶便目光灼灼的盯着康熙，眼中写满期待。

        康熙在歆瑶期待的目光下喝下这杯茶，出乎意料的，这杯茶的味道相当不错。

        他放下茶盏，语气温和道：“这茶不错。”

        歆瑶立即翘起了尾巴，语气得意道：“是吧，我也觉得我沏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康熙目光诡异的看着歆瑶。

        歆瑶也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儿崩人设了。

        她身形僵了一下，迅速福身行了一礼。

        “时间不早了，孙女先告退了。”

        康熙笑了一下，没有阻拦歆瑶的离开。

        歆瑶僵着身子，小步快走离开了乾清宫。

        她的背影都透着十足的迫不及待。

        ——————————————

        在去往咸安宫的路上，歆瑶脚步一直很轻快。

        原主是很期待能再见见父亲的。

        歆瑶不免受此影响，对去咸安宫一事表现的很积极。

        快到咸安宫附近时，歆瑶的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

        看着其他人眼中是近乡情怯。

        然而歆瑶只是突然从原主残留下来意识带来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原主的确很思念父亲。

        可她不是原主啊！

        歆瑶可一点儿也不期待见废太子胤礽，甚至内心还有几分惶恐。

        虽然歆瑶拥有原主的记忆，可歆瑶自己也知道她和原主是不同的，虽然她刚开始有尽力模仿原主的行事风格，可她也有潜移默化的进行改变，可熟悉的未必不会察觉到什么。

        春杏虽然是原主的贴身宫女，可她到底与原主主仆有别，且这段时间原主又经历了赐婚和大病一场，本来性情就有所变化。

        而且歆瑶这段时间也有意在春杏面前逐步表现出自己的变化，春杏一日日的与她相处，早在潜移默化间接受了她的变化，即使过程中春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歆瑶几次刻意的展示出一些原主的细微小动作后，春杏自然会主动为她的改变找到合适的解释。

        至于康熙，他虽然是原主的祖父，从前对原主也算宠爱，可到底和原主相处有限，原主又经历巨大变故，有所改变再正常不过了，他自然不会对歆瑶有所怀疑。

        而废太子胤礽就不同了。

        他是原主的亲生父亲，从前与原主的父女情谊深厚，对原主足够了解，而且他对遭遇巨变后的原主也很了解，又不像春杏一样有歆瑶先前的种种铺垫，他应该是最容易察觉不妥的人了。

        也不知道这废太子胤礽能不能发现自己女儿换人了？

        即使他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应该一时也想不到我是换了个芯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歆瑶踏入这座破败的宫殿。

        一进门，她就看到胤礽的身影在不远处等着。

        看到和记忆中相比沧桑了很多的身影，歆瑶快步过去激动的抱住胤礽大哭。

        喃喃道：“阿玛，我好想您！”

        胤礽颤抖着抬起手安抚的轻拍着歆瑶的背。

        情绪平缓后，歆瑶发现带她来的小太监还在旁边站着，完全没打算给他们留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见状歆瑶反而松了一口气。

        有他们在，即使她表现出什么异常也很正常。

        而且因为旁边还有其他人在，他们也不可能聊什么话题，更是减少了歆瑶暴露的风险。

        因此胤礽和歆瑶也只是浅浅的聊了聊两人的日常生活。

        甚至在聊日常生活时也要斟酌用词，所以两人很快就结束了闲聊，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有关于歆瑶出嫁这件事。

        胤礽虽然对歆瑶要嫁的人选不太满意，可总归不再担心爱女继续蹉跎下去了，以现在的情况，她嫁去蒙古总比留在宫里看不见未来要好一些吧！

        “你……”

        胤礽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沉默了良久，只是嗓音低沉的随大流嘱咐了歆瑶几句婚后注意事项便默然不语。

        歆瑶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对女儿远嫁的担忧和不舍。

        歆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索性直接实行她先前的计划。

        “阿玛，我最后再为您沏次茶吧！”

        “好。”

        胤礽虽然不理解歆瑶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沏茶，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歆瑶这次沏茶沏得很慢，等沏好一壶茶时，歆瑶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了。

        她亲眼看着胤礽喝了加有灵泉水的茶后才放下心。

        虽然歆瑶心里没办法把胤礽当做自己父亲看待，可他是原主的父亲，一直对原主很好，歆瑶别的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给他喝点儿灵泉水，起码可以让他的身体好一点，如此也算是替原主尽孝了。

        ——————————————

        在回程的路上，望着笼罩在夕阳下的紫禁城，歆瑶走得很慢很慢。

        她还从来没见过夕阳下的故宫呢？

        歆瑶目光缓缓的从朱红的宫墙、金黄的琉璃瓦等建筑上一一滑过。

        真美啊！

        “郡主，天色不早了，宫门快要落钥了，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

        春杏实在不理解郡主今天怎么有兴致在宫里闲逛。

        往常还算听劝的歆瑶却拒绝了。

        “不着急，离宫门落钥还有一段时间呢！”

        “我马上就要嫁人了，我想再好好看看皇宫。”

        歆瑶语气惆怅的解释道。

        夕阳模糊了歆瑶脸上的神情，令春杏看不真切。

        春杏心里无端有些难言的酸涩，这可是郡主从小长大的家啊！

        明天离开后郡主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春杏咽下了劝解的话语，默默的陪在歆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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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歆瑶就被春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歆瑶揉着惺忪的睡眼朝春杏抱怨道：“外面天还黑着呢！怎么这么早就要起床？”

        “我的郡主哎，现在已经不早了，今天有好多事儿要忙活呢！”

        春杏催促着歆瑶穿好衣服，将她拉到八仙桌旁坐下。

        指着桌上放着的一叠耐饿的糕点道：“郡主，您快吃些早点，给您洗漱穿衣的人待会儿就要来了。”

        歆瑶望着桌子上的糕点实在没什么食欲，便要求道：“可是我现在口渴想喝水，你先给我到杯水。”

        “可您今天不好喝水的，到时候不太方便。”

        春杏语气为难的拒绝了歆瑶。

        “可我现在真的好渴。”歆瑶继续磨缠春杏。

        ……

        最后春杏实在耐不住只好答应等歆瑶吃完糕点就给她喝水。

        歆瑶心里也知道她今天一天除了这些糕点恐怕没机会吃别的了，只能不情不愿的拿着糕点往嘴里塞。

        等吃完糕点，歆瑶已经噎的直翻白眼。

        喝完春杏递过来的一小杯茶水才好点儿。

        可这也太少了，她才喝了两口就没了。

        歆瑶想要再喝一点儿，可她知道春杏肯定不可能再给了，只好悻悻的在宫女的簇拥下被放在浴桶里洗刷干净。

        然后歆瑶便成了个会动的工具人娃娃，任由一堆人围着给她穿上层层叠叠的厚重至极的嫁衣，热得歆瑶后背直冒汗。

        这还不止，还有琳琅满目，至少十几斤的珠宝首饰被一一安放在歆瑶的头上。

        等梳妆打扮完毕，歆瑶觉得自己完全不会动了。

        此时吉时也到了，也不知是谁匆忙拿起做工精美的红盖头唰的盖在歆瑶头上，这下她连视觉也没了，只能随便别人摆布。

        晕晕乎乎间，歆瑶被搀扶着往外走了一段路，接着被人背了起来，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歆瑶终于被放了下来，被人搀扶着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歆瑶感觉周边晃晃悠悠的。

        她知道，现在这是出发了。

        从此，歆瑶将远离紫禁城，嫁到一个她无比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未知的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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