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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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日子到了。
大姐说自已笨,读不下去,不想读了,王金绣知道大姐实际上是考虑到没钱交学费才不读的。
妈妈张淑琴感到一阵心酸,拧着眉,愁容满面地说:“大丫头,你带着你大妹去找陈老师,就说你和大妹各先交025元学费,剩下的钱等四五月份队里麦收和卖菜后分钱再补上。”
大姐王金有心里也升起一点点希冀,带着王金绣去学校了。
到了学校,王金有见到了二班班主任老师谢敏芝,把情况一说,老师很为难。
却仍旧带着王金有姊妹俩来到一年级一班班主任处,找到陈慧老师,看能不能给行个方便。
结果陈慧老师说道:“你们姊妹俩那就上一个,学费必须交齐,伍角钱都交不起,还上什么学?”
王金绣看着这位陈姓老师,前世上学时也是这样,两姊妹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金绣对老师很礼貌地道:“陈老师,山不转水转,您宽容宽容吧,5角钱我们保证在四月底前交上。”
这时谢老师也劝说道:“陈老师,就让她们上吧!”
陈老师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让上就上,你给垫上咋的?上次公社开会就说了这个问题,不让欠学费!”
谢老师听陈老师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了,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
王金绣一看不行,立即跪下给谢老师连磕了三个头。
因为王金绣知道,前世大姐才十五岁不到十六就远嫁了山东,当时好像是被人贩子带走的,还有大哥二哥一起去的,还拿回一千元钱,后来自己大了才明白是咋回事。
大姐这是看一家人穷的活不下去了,为了两个哥哥能娶上媳妇,两个妹妹能好好长大,心一横把自己卖给别人做媳妇儿去了。
王金绣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姐再重蹈覆辙,她想让大姐继续念书。
谢老师心里难受,为这个懂事的孩子心酸,心一横,就说:“王金有,你把伍毛钱交给陈老师,我这里帮你垫上。但是你每天上学来吋帮我抱一捆柴来,不用多,就煮一顿饭收柴算半分钱,直到四月底你们交上学费咱们再算,多了我算给你。”
王金绣一听到这里,马上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然后说道:“谢谢老师,我们柴送您,不算钱。”
陈老师见此场景,臭着脸,阴阳怪气道:“我也想帮你们,可是我也帮不上啊,不像谢老师,爱人是铁路工人,钱多。”
谢老师没有跟她争辩什么,拉着王金有姊妹俩走到二班门口,然后对着王金有道:“你们回去吧!明天来上课,一会儿我把这伍毛钱给陈老师送过去,把名给你妹妹报上。”
王金有带着妹妹王金绣沿着村里的田埂往回走,走过田埂再经过一片坟地(这儿的坟地也就是父亲王玉山刚埋的地方,叫牛粪坝,这里一片地都是坟包。)
初春,南方天气,满地都是绿芽。
大姐王金有告诉王金绣,以后爸爸就长眠于此了。
王金绣扭头往坟地里看,只见很多干枯的红薯藤堆放在一起,红薯藤下面隐约能看见一些嫩绿的叶子。
王金绣小跑过去,扒开藤条,底下全是红薯藤绿芽,不由笑了起来。
王金有看见妹妹这些日子来的第一个笑容,也跟过去看见好些嫩芽,于是妹俩开始采摘。
没有东西装,大姐也聪明,用干藤马上编制出一个小筐子,软软的。
这大概是生产队去年底冬天挖红薯时觉着太老干枯的藤全堆这儿了。
一会儿功夫姊妹俩还真摘了不少,大姐11岁,也没有多大劲,就和妹妹一起抬着往回走。
路过晾晒粮食的大坝子时,要经过生产队计工分那家人门前。
人家家条件好,一天可以吃三顿饭。
现在快一点钟了,姊妹俩也不觉得饿,因为家里就吃两顿,而且晚上那顿是稀的不能再稀的玉米糊里加几个红薯块,红薯块多半是给妈妈和哥哥们吃的。
计分员曹仁贵看见姊妹俩抬的东西,眼神一挑,立马上来一句:“你们俩可别乱拿队里的东西,这些都是要喂牛的,你们拿了那就是薅共产主义的羊毛!”
王金有一听,心里难过,面带苦笑的对曹仁贵道:“曹大哥,我家太困难,这些也是生产队不要的藤发的芽,就当我们挖的野菜,行吗?我谢谢您了。”
王金绣一看此人很难相与,便扭头对着他老婆笑道:“陈姐,一看你们就是刚吃过午饭,赶巧儿了,我和大姐摘了点儿野菜,给您拿点,晚上炒了多少也算个菜。”
也不等这尖酸刻薄的两口子说话,王金绣跑到陈姐厨房手脚麻利地拿了一个小竹筐,给装了满满的一筐。
这曹仁贵的老婆陈姐是保管社保管员的妹妹,压根看不上姊妹俩这三瓜两枣儿,见王金绣这个小丫头这么上道,挥挥手也不说什么拎着自家男人就回屋了。
王金有自己担着筐筐,王金绣跟后面走着回家了。
晚上张淑琴拿出王玉山生前穿过的一件蓝布长衫,上面后背和肩膀处都是补丁。
她把下罢用剪刀剪下来,前面下罢合并,后面下罢合并,用两个袖子做了两条长带子,做了两个书包。
给大姐王金有的是后罢做的书包,要大一点。给王金绣做的是前罢做的书包,王金绣拿起斜跨背上,还很合适。
小妹见了吵着要,张淑琴只好用背部打了补钉的那块又缝了起来,给小妹做了一个大人两巴掌大的小包。
小妹高兴的在床上直跳,嘴里还喊着,她也要读书了。
读书,在二十一世纪看来似乎已经普及的事情,现在对这个家庭来说却显得格外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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