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章

voldemort僵住了。

        这并不是一个常常会发生在他身上的状态。他总是无往不利的，永远冷静果敢，似乎每一步的行动都早在他的计划之中。但自从遇到了catboleyn，他就常常会遇到这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尴尬情况。他有些气馁，又认真思考了一下“怀孕”的意思。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且早有预兆。她逐渐消瘦凹陷的面颊，越来越糟糕的胃口，还有她总撒着娇嚷嚷着肚子疼，似乎都说明着这件事的合理性。但他仍是驻足在那里，似乎是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听懂她话里的含义。他难以置信，紧蹙着眉头，直到身后传来了cat哽咽着的重复。

        “我好像怀孕了。我的生理期已经推迟三周多了。”

        她抽噎了两下，紧接着又说：“这几天，我开始出现了反胃呕吐的症状……”

        “所以呢？”voldemort皱着眉头问。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他并不像寻常男人那样在乎自己血脉的延续，因为他坚信自己是永生不死的。因此，尽管过往有过许许多多的情人，但大部分都只与他有过一两次亲密关系，他也从没有听说哪位女士在与他交往之后怀上了身孕并且生下孩子。

        cat吸了吸鼻子，耐着性子解释：“我的生理期一直都很准时的。这一切症状都说明——我有很大概率怀上了您的孩子。”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voldemort机械地点点头，“哦”了一声，随后退回到扶手椅上坐下。

        比起骨肉、血脉、后代这种肉麻且无意义的东西，他思考着的却是另一种更实实在在的好处。一直以来，他都试图绕开elenaboleyn，取得独立制作青春汤药的能力。他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把主意打到了catboleyn的身上。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他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到最后实验的结果依旧让人失望透顶——根据霍格丁教授的说法，青春汤药非得要elenaboleyn身上的血液做原料，并且需要原料供给人亲手熬制才有效。显然，即便catboleyn也流着和elenaboleyn同样的血，她却并不具备熬制魔药的能力。

        但如果，catboleyn生下了一个流着boleyn家族血脉，并且具有魔法能力的后代呢？

        他心念一动，神色也柔和了一些。

        眼前男人骤然和缓的神情给予了cat莫大的鼓励。她以为男人同自己一样期待着这个孩子，于是鼓足勇气走近，主动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voldemort手抽了抽，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随后又因着惯性，把手停滞在了那里。

        手掌接触的位置传来少女温热的体温。那里依旧平坦，可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层皮肉之下的骨血里头，正孕育着属于他的后代。

        一个不具备魔法天分的、不堪一击的姑娘，怀着身孕，孤立无援，该怎么办才好呢？

        如今，在这样进退维谷的窘境里，voldemort再一次回想起那天突然萌生的、内心的隐秘渴望：他希望当年的梅洛普·冈特，能拥有不一样的选择和不一样的人生。

        ————

        “已经怀孕七周了。”

        秃顶的诊疗师放下魔杖，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是第一次被带到食死徒总指挥部来。按他的级别，根本不配进入这栋机密的建筑；但他不仅来了，并且还似乎撞破了黑魔王大人的秘辛。

        这或许说明——黑魔王大人压根没打算让他活着走出这栋建筑。

        诊疗师畏惧地看了旁边的voldemort一眼。他正紧锁着眉头，托着下巴，不太痛快的样子；相比之下，他身旁这个半躺在软榻上的少女反倒更像是诊疗师的同盟。她娇怯怯地扯了扯身旁voldemort的袖子，又指了指诊疗师。

        太多问题萦绕在他大脑里，以至于诊疗师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变成了一片云，轻飘飘晕乎乎的。他还来不及细想这少女与黑魔王的关系，甚至来不及求饶，就看见voldemort拿起了魔杖对准了自己。然后，片刻之后，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又拿起了羽毛笔，心平气和地说：“黑魔王大人只是有些感冒而已。”

        他看都没看旁边的cat，径自在诊断报告上签了名，欠身离开了。

        一直到诊疗师光溜溜的后脑勺消失在门外，cat终于忍不住拍着软塌的扶手笑出声来。她憋笑憋得有些缺氧，乍一放开又感觉到一阵眩晕。她靠着扶手静默地平复了一阵，随后又可怜巴巴地冲着voldemort嘟着嘴抱怨：“好难受哦。”

        按照黑魔王先生刻薄的性格，换做平时他大概率会不客气地说上一句“你活该”。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觉得说这话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了。于是他悻悻地背过身去，不和cat搭话。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人近来怪怪的，尤其是总对自己横眉冷对，但鉴于他认下了这个孩子，cat还是大受鼓舞，似乎又得到了一点儿修复两人关系的希望。她厚着脸皮蹭过去，牵住男人的手，发自内心地说：“我现在才知道，这是女人最虚弱、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您的母亲当时一定很不容易。”

        这无疑又戳中了voldemort心底里隐秘的柔软处。他回过头，看cat脸色蜡黄，眉眼之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愁，和暑假刚刚开始时判若两人。他心头一动，泛起少见的恻隐。“你的母亲也很不容易。”他沉声说。

        cat却只摇了摇头：“我母亲不一样的——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父亲还在她的身边。是我一岁的时候……”她眸色暗了暗，语气有些苦涩，“我一岁的时候生了急病，我母亲情急之下，在父亲面前幻影移形带我去了圣芒戈，又在医院照顾我整整两周，错过了给我父亲服用迷情剂的时间。”

        然后boleyn先生醒悟过来，愤而抛弃妻女，下落不明，让boleyn太太母女相依为命至今。

        回想起boleyn太太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祈求自己放过catboleyn的样子，再联想到那个夏夜自己曾经造访过的奢华精致的卧室，voldemort皱了皱眉。boleyn太太无疑是很爱cat的，否则，她不会在这样的时局之中，牺牲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冒险保住一个哑炮。再往前追溯，她深爱boleyn先生不可自拔，以至于到了不惜使用迷情剂也要与他结为夫妇的程度，却又因为年幼的女儿骤然生病，急得顾不上给丈夫服用魔药。

        联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黑魔王先生更觉得这其中许多地方都不合常理，经不起推敲。他勾了勾手指，回握住cat的手，安抚般低声说：“现在你自己也做母亲了。”

        不止cat，他对她腹中这个胚胎也寄予厚望。在如今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大概是他青春常驻的最后一点希望了：一个稳定的、忠诚的、能够持续存在的青春汤药原料血库，一个能够熬制魔药并且绝无可能在药水里动手脚的制药师，这孩子所具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让voldemort的关心里多了不少真情实感的成分。他抽出手，屈起手指，用指节抚了抚cat的面颊。

        “那我，我怀孕的事情……”cat抓住这难得的温情时刻顺着话头发问，“怎么跟我母亲交代呀……”

        她窘迫地咬紧了下嘴唇。

        跟一个与自己地位悬殊的成年男人交往本来就够骇人听闻了，这种事还发生在校长和学生之间，就更是蒙上了一层禁忌色彩。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自己母亲的顶头上司，最糟糕的是她还怀上了孩子。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得到boleyn太太支持祝福的样子。

        但voldemort像是早有决断似的。他当机立断，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你不用管。”

        “可是……”cat不死心，还想问问对霍格沃茨的同学们该怎么解释。

        “没有可是。”

        他冷了脸色，粗暴地终止了这场谈话。

        ————

        在voldemort的计划中，接下来的进程应当是这样：catboleyn被养在总指挥部里，由那位可怜的诊疗师诊断照看（当然，九个月后诊疗师的记忆力还能否恢复就难说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具有魔法能力又流淌着boleyn家血统的孩子。随后，鉴于他对catboleyn非比寻常的青睐，他大概会选择清除她的记忆，把她赶到边境或是某个不知名的乡下，安全又天真地过着平凡的生活，等待着他偶尔的探访。如果一切足够顺利的话，她会把过往的一切抛在脑后，对魔法世界和霍格沃茨全然不知情，连自己的母亲和孩子都忘得一干二净。她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瓜，一间宽敞舒适的小屋、一个麻瓜女佣，再加上一个偶尔出现的神秘情人，就是她的全部。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中间出现了一道致命的裂痕。

        裂痕出现在cat这里。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病了。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竟然亲眼看见自己想看的那本书径直飞出了书架，紧接着又迅速垂直下落掉在了靠近书架的地毯上。同样的幻觉还产生在她沐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明明没有碰到旋钮，但热水刷的一下从水龙头里涌了出来，吓得她后退一步，抓住旁边的挂杆才没有摔倒。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好的征兆。身边没有有过生育经验的女性——应该说，她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她孤苦无依，走投无路，只好趁秃顶诊疗师探访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询问。

        “早期会出现乏力、反胃的症状，都是很正常的。”诊疗师心平气和，又仔仔细细为cat检查了一遍身体，一如第一次来为她诊治时那样，“如果经常眩晕，可能是贫血导致的。我会为您熬制一些补血的药剂……”

        诊疗师很好奇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同时也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作为一个优秀的诊疗师会被带来为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怀孕而不是生病的少女诊断。不过，无论他有多少疑惑，到了今天夜里，这一切他都会统统忘掉。等到下一次他与cat再见面时，同样的好奇和疑惑又会再次出现，周而复始。

        不过此时此刻秃顶的诊疗师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在纸上写下“补血灵”三个字，随后认真地叮嘱：“近期不要有过分亲密的行为。”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叮嘱，但cat还是有些羞涩。她心底里叫苦不迭，差点翻了个白眼。

        这根本不是亲密不亲密的问题——我现在根本见不到孩子爹好吗！

        被黑魔王大人丢在东塔楼不闻不问（呃，也不完全是，毕竟还有小精灵与秃顶诊疗师跟她作伴）让cat有些烦恼，但这也无形之中给予了她一定方便。比方说，她可以更仔细地研究自己出现的“幻觉”，并且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思索这些“幻觉”产生的原因是什么。

        越是思考，那个答案就越是呼之欲出。

        “幻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也一次比一次明显，几乎到了不容cat忽视的程度。就比如，今天早上，家养小精灵送来的茶水太烫了，cat在接触到杯子的一刹那就被烫得一哆嗦；等她再回过神时，那杯茶水已经冻得硬邦邦，连带着杯子也被冻成了一体化的冰块。她心烦意乱，走到写字台前坐下给oceania写信，试图编造一个从霍格沃茨退学的借口，却越写越烦躁，于是把羊皮纸揉作一团抛向地板。刹那间，羊皮纸如同炸弹爆炸一样，发出“砰”的声响，炸成了粉末。片刻之后，地板上只留下灰扑扑的一层尘埃。

        如果说飞来的书本与突然开启的水龙头只是幻觉，那么杯子里的冰块和地上的粉末却是千真万确、做不得假的。cat心脏狂跳，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尽可能用放慢了好几倍的动作抽出抽屉里那张owls成绩单，盯着上面的字迹，似乎要用眼神把那张成绩单烧出一个洞来。

        黑魔法理论——o（优秀）。

        她与voldemort在霍格沃茨校园里的第一次交谈时，她就因为被发现帮oceania撰写黑魔法理论课论文而被罚了留堂。cat思绪飘散，突然又回想起那一次的论文标题——《论魔法能量的测定与传递》。

        她放下成绩单，慢吞吞走回卧房外间的起居室。

        此时此刻，她无比盼望着回到霍格沃茨，哪怕是能要回自己当初撰写的论文看一眼也好。她心乱如麻，魂不守舍，又冲进洗手间里吐了两轮，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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