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因为频繁的孕吐，也因为心绪不宁，cat睡得很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即便是隔着一整个起居室她也听出那是心心念念的主人。她睁开眼，打算拧亮床头的台灯，但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间，在她碰到开关之前，灯亮了。

        cat心虚地看向门口。所幸起居室的过道很长，在黑魔王大人走进来之前，她已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这费了她很大力气），正挣扎着试图下床迎接男人。

        “不用起来。”voldemort说，“我一会儿就走。”

        cat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

        自从她告诉黑魔王大人自己怀孕的事之后，他们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第二天的一大早，他带来了那位秃顶的诊疗师；第二次则是三天前，他带来了一把血红色的小刀（看质感像是用石头做的），亲自割开她的手臂取了一些血液，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银质小罐子里，含混不清地留下一句“做一些检查”，便捧着罐子离开了。

        尽管是一次短暂的会面，但voldemort不肯假手于人、亲自为她采集血液做检查的举动还是让cat喜出望外。她开始更盼着与主人的见面，一直在焦灼的煎熬中挨到了今晚。

        “主人……”

        她声音粘连缠绵，带着没睡醒的娇憨。

        voldemort驻足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主人？”

        她歪着头又叫了一声，娇娇怯怯。

        坐在灯旁，她的轮廓被蒙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她的头发有些长了，刘海耷在眼前，让voldemort看不清她的眼神。她在朦胧里，可是她流露着祈求的眼、微微嘟起的唇、因为孕期反应而越发突出的颧骨和下颌全都不难想象。她在他的面前像一个透明人，一切依恋和崇拜都被他轻而易举尽收眼底。

        他抵挡不住这种纯净到近乎神圣的诱惑，迈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灯旁，抬手拨开cat眼前的刘海。她的一切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色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差一些。她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将自己原本睡着的位置空了出来，第三次呼唤：“主人。”

        voldemort最终仍是弃械投降了。他脱下外袍，翻身躺在了床上，抬手把catboleyn又一次搂进了怀里。

        呆在久违的、熟悉的怀抱里，就像回到了一个安全的巢穴和港湾。尽管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但cat却并没有反胃想吐的感觉。她只是担心地摸了摸黑魔王大人的肩和手臂，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确认他没有受伤。

        男人轻笑了一声，像是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他很快收住了笑意，心底里隐约觉得有些讽刺。他松了松手，小幅度地向外侧挪了一点，拉开了与cat之间的距离；可是cat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主人辛苦了。”她体贴地用另一只手臂环住他，懂事地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今天做了什么、身上的血腥味又是哪里来的。

        沉吟片刻，voldemort没有接她的话，只说：“明天我要去塞浦路斯。”

        “亲自去吗？”cat有些惊愕，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这段时间以来，她皱眉头的次数比一整个五年级、加上前半段暑假加在一起都来得多。这使她眉眼之间都笼上一层淡淡的忧愁，让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voldemort伸手，再次撩开她眼前的刘海，揉了揉她的眉心，侧过身反手抱住她。她的鼻尖贴在他的胸口，血腥味更浓烈，但cat贪恋这个奢侈的拥抱，舍不得放开。

        “塞浦路斯的事情很复杂。”voldemort简短地说。

        “哦。”cat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主人千万要小心——去塞浦路斯那一队人里有叛徒。”

        她语气严肃，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手刃那个该死的奸细的样子。

        那种好笑又讽刺的心情再次涌上心头。voldemort没有笑，公事公办地告诉她：“塞浦路斯那一队人已经回来了。”

        “真的吗？那我的母亲……”

        “也回来了。”

        voldemort似乎不愿意多谈boleyn太太。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又仿佛是为了宽cat的心，他又说：“叛徒也抓到了，不用担心我。”

        怀里的catboleyn呼吸均匀，沉默了片刻，她仰头看向voldemort，小声问：“那我母亲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了吗？”

        她得到的是更加悠久的沉默。黑魔王大人似乎在深沉地思考着什么，又过了很久才回答：“还不知道。我会处理，没事的。”

        他拍了拍她的背，察觉到她的脊骨也变得更加突出，像是要顶破她背上那层薄薄的皮一样。

        今晚的黑魔王大人实在温柔，温柔到cat几乎都要得意忘形了。她压制住身体里那个正在欢呼雀跃的灵魂，喃喃地找来一些话题，而今晚这个温柔的lordvoldemort也跟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像是回到了以前，在一张床上相拥，在精疲力尽之后伴着低声的絮语睡着。

        “主人，明天是我的生日呢……”

        “是吗？生日快乐。”

        “主人，您今晚可以留在这里陪我吗？”

        “……”

        “就当是送我生日礼物了。”

        “我从来不过生日，也不送礼物。”

        是了。他生在除夕夜，就出生在伍氏孤儿院里。他出生的那天，他的母亲梅洛普·冈特因为无能和软弱，选择了难产而亡。

        “主人，你跟我说说梅洛普·冈特吧。”

        “嗯？想知道什么？”

        “比如，她总被称为‘哑炮’，但她最终是怎么获得了魔力又失去的呢？”

        在这个问题之后，又是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cat以为voldemort生气了——又或者，他是睡着了——于是睁开眼仰起脸看他的脸色，却见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过了很久，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回答：“有一种说法是，她的能力在离开压迫和欺辱之后觉醒了。当然我还看到过一种理论，认为魔法能力低微的人在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时候，会奇迹般地迅速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师。”

        那就是跟怀孕生子无关了……

        catboleyn有些失望。想想也对，老汤姆·里德尔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瓜，而梅洛普·冈特是在制作了迷情剂诱惑他之后怀上了如今的黑魔王大人，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因为怀孕承袭了魔法能力。

        但想到明天就是自己的十六岁生日了，cat又高兴了起来——主人不是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接近成年时也有可能突然拥有魔力吗？

        她在voldemort胸口蹭了蹭，终是在血腥味的刺激之下感觉到一阵反胃。幸好她晚餐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有什么可吐的。她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温馨，于是忍下了胃里泛上来的酸意，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似的说：“要是我是个女巫就好了。”

        她不是第一次在黑魔王大人面前提到这话，但这次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说：“不是也很好。”

        lordvoldemort自问，在这种情况下，如果catboleyn是个女巫，他会怎么处置她？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一定会杀死她。

        又或者，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产生这种非比寻常的关系……

        cat已经有些迷糊了。这或许也是身为孕妇的一大好处——困意来势汹汹，她没能细究枕边人话里的含义。她又叹了口气，忧愁地说：“我也想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哎，要是这个孩子跟我一样是个哑炮怎么办？”

        黑魔王大人几乎要勃然大怒了。她竟然胆敢揣测世界上最伟大的黑巫师的后代会是一个哑炮（虽然他并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并且也为此深深发愁），要不是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这会儿功夫catboleyn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一边生着气，他又一边低头看了看怀里少女的脸。

        她已经紧紧闭上眼睛，困得说话都含混不清了。

        “那就再生几个吧……好吗，主人？”

        cat理所当然地嘟囔着，在他怀抱里翻了个身。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总是紧蹙着的眉心也稍许舒展开来。这一次，她理直气壮地烦恼着“孩子如果被分进格兰芬多该怎么办”，再也不用因为自己的痴心妄想而羞愧了。大约在梦里，她梦见自己和心爱的男人儿女成群，子孙满堂，并且搂在一起，度过了这漫长一生中许许多多个这样静谧美好的夜晚。

        看到她的笑容，voldemort的责怪卡在了嘴边。他又叹了口气，回忆了一番自己和catherinaboleyn相识相处的过程，悲哀地意识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她放过她，让她死里逃生了不下五十次，而这一切错误的开端都是他愚蠢地答应了elenaboleyn的请求，又迂腐地信守承诺至今，以至于cat已经在他生活中早已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他一边埋怨自己、埋怨elenaboleyn，一边揉了揉cat的头发，低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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