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十五章

知道了通向校长办公室的暗道，事情变得简单了不少。

        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进行中、所有人都在场地上观看比赛的时候，无疑是搜查校长办公室的最佳契机。

        第二个项目是在禁林里举行的赛跑。每位勇士都要穿越各种魔法陷阱、击败路上可能出现的怪物、同时提防随时会射来的恶咒。

        布斯巴顿的易容马格斯男生、霍格沃茨的六年级斯莱特林女生和德姆斯特朗一个不起眼的男生共同组成了本次三强争霸赛的选手阵营。

        为了增强比赛的观赏性，每位勇士头顶上都会跟随一个小小的、金色飞贼状的眼珠，所有观众都能在魁地奇球场的观众席上看到那个眼珠所能看到的一切。

        第二个项目正式举行这天，三个学校所有师生都聚集在魁地奇球场上。勇士们在禁林里，听不见球场上的声响；但解说会同步分析三位勇士面对的问题和处理方式，风趣幽默地点评他们各自的魔法技能。因此，大家的目光都被球场上那三块巨大的屏幕牢牢吸引着，时不时发出哄堂大笑或是一阵惊呼。

        谁也没有注意到，借口“要专心熬制魔药，不能来看比赛”的cybele，悄悄溜进了校长办公室。

        墙壁上历年校长的肖像早就不见了——不知是他们忍受不了voldemort入主霍格沃茨这个事实，还是voldemort受够了他们的聒噪，统统撤了下来。这里现在换上了各种各样的蛇的画像。不同品种，不同花色，但无一例外地沉睡着。

        ——难怪，蛇是要冬眠的。

        这间办公室陌生又熟悉。从前，她是这里的常客，那些复杂精巧的抽屉，那些样式繁复的机关，她都如数家珍。上一次过来——咳，出于某些原因——她没能仔细观察。但现在cybele才发现，voldemort果然是个怀旧的人。

        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剂和富丽堂皇的匣子都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她从没有机会在这间办公室里畅行无阻地翻找，因此看什么都新鲜。她先是检查了一遍这间房间的防护措施，发现voldemort并没有在办公室里设置什么防护魔法，不免有些奇怪；但她时间不多，因此来不及多想，又赶紧蹑手蹑脚地翻箱倒柜起来。

        但任凭她如何翻找，都是一无所获，一点儿跟魂器相关的线索都没有，更别说魂器本身了。cybele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黑魔王从来都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他不可能随意地把魂器这种东西放在办公室里。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顺手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抽屉。

        只一瞬间，她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那个抽屉并不大，只放了一本书、一个领结，和一个精巧的粉饼盒，便已经被填得满满当当，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

        cybele拿起那枚领结。显然，那是几个月前的圣诞晚宴上，黑魔王大人的女伴佩戴过的那一枚。真要追溯历史，那是属于catboleyn的圣诞礼物，是他们在平安夜的有求必应屋胡闹之后，voldemort为拿走她领结所作出的补偿。

        她放下领结，又端详起那枚粉饼。她自己都要忘记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走廊上见面之后，被校长大人没收走的自卫武器。她从没想过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还能被voldemort妥帖小心地收着。

        她又拿起那本书。那本书应当是在霍格沃茨禁书区里沉睡已久，黑漆漆的封面破了个大洞，好像要吞噬一切般的阴森可怖。

        封面已经破败，通过扉页上的介绍，cybele认出这本书名叫《小心！圣托里尼惊魂记》。

        顶着三流惊悚小说的名字，实际上这是一本记录古希腊黑魔法的书籍。voldemort应该是翻了很久才找到这本书，并且认认真真研读过了。cybele翻到他做了标注的那几页，上面赫然展示着古希腊戏剧与一种操控人心的法术之间的关联。

        纸张再次翻动。cybele看到下一页是密密麻麻的案例，记录着十三到十六世纪期间成功被这种法术操纵的巫师。其中最有名的大概是君士坦丁堡的宰相哈利勒。在奥斯曼帝国与君士坦丁堡的战争中，哈利勒极力主张撤退，就是奥斯曼帝国的巫师用了这种法术蛊惑了他的心智。

        cybele对这个真假莫测的传说不置一哂，可是旁边夹着的另一张小纸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张细长的小纸条，是voldemort的字迹。

        “elenaboleyn：奇异的背叛。下毒。突如其来的恨。

        格拉哈姆·蒙太：试图窃取老魔杖。凭空产生的念头。

        哈罗德·丁戈：泄密者。私下联络巨人。事后一无所知。

        ……

        catboleyn：…………”

        小纸条上记录了大概六七个被voldemort怀疑是“中了妖术、被傀儡魔法操控”的人，其中包括了boleyn母女在内。特殊的是，纸条上的人除了cat，都是巫师还都是食死徒。他为其他人都写下了注脚，简略地标记了他们各自的背叛行径，唯独在cat那里是一片空白。

        他孜孜不倦地亲自研究着这件事，并且拒绝相信cat——cybele——是真的想杀他。

        被诅咒、被操控、被洗了脑。这是voldemort针对cybele下的定论。他依旧做着研究，试图把她拽回自己身边。

        cybele捧着那本书，久久静默无语。她再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她宣称自己爱慕那男人，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都是黑魔王在帮助她、保护她。

        父亲和lucio总说那人是个大魔头，可是她细想起来，似乎他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其实，他真的是对她很好的……

        到这一刻，她竟然真的痛恨起了voldemort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因为她一直机械而麻木地恨着那个人，孜孜不倦。但此刻，这股恼恨来得那么真切实在，从心底里蔓延开——

        她应该感到高兴的。她应该是得意的。uranus的任务——进入他的心，进入他的办公室——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他明显十分在意她，可是cybele宁愿他不要这样。

        为什么偏偏要这样？为什么会有那些拥吻和亲昵？为什么不能像对待凤凰社、对待邓布利多、对待上一届魔法部那样，使出雷霆手腕来击溃她？

        如果是那样，或许她还能心无旁骛地完成使命。她不会有犹疑，她甘愿交付一切——身体、灵魂、思想——只为了杀死他。

        但她被阻顿了。

        心口抽搐着疼。cybele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停留下去了。她想要转身离去，但忽略了手中厚重的书籍。她一时不察，书本掉到了地上。

        刹那间，她明白了为什么这本《圣托里尼惊魂记》的书名前要加上“小心”二字，又为什么会被放在禁书区。它封面上的破洞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像是什么人在受着残酷的刑罚。

        cybele手忙脚乱地想把那本书塞回抽屉，可是已经晚了。画像上刚刚还在冬眠的蛇，一瞬间全部苏醒，警惕地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如果cybele会蛇佬腔，她一定能听懂它们是在相互示警，大喊着“有人闯入，快去告诉主人”；可惜她不会，因此她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准确的判断，任由那些蛇悄悄溜出画框、一层层下楼、穿行至门厅，再由门厅里蛰伏的小蛇告诉场地上的同伴、那些同伴再将这消息传到此刻正在看台上担任裁判的voldemort耳朵里。

        尽管没能听懂画像中的怪蛇说了些什么，cybele还是腾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迅速放下领结，猛地扣上抽屉，抽出魔杖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小心翼翼地朝门边退去，准备尽快离开这间危机四伏的办公室。

        如果她动作再快一些，不是那么小心清除自己来过的痕迹，一切都会安然无恙，她也能安全的离开。但她太过畏手畏脚，以至于后脚跟撞上一个冰凉又带着些柔软弹性的圆柱体时，她才后悔起来。

        “纳吉尼？”她努力用平稳的声音呼唤巨蛇的名字，“是我，好孩子。”

        她的劝哄于事无补，纳吉尼认不出她的声音，也听不懂她的语言。它只知道这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闯入者，于是遵循着一个仆人、一只宠物、一条蛇的本能，弓起身子，张开大口，朝着眼前女人的身体，随便找了某个顺口的部位，狠狠一咬——

        尖利的牙穿透过cybele的脚踝，那根仿佛自她从湖里被救起后就一直在的黄金脚链也被硬生生咬断。cybele痛得眼前发黑，觉得自己一定断了好几根足骨。她尖叫一声，大吼：“纳吉尼，蠢货！”

        虽然听不懂人的语言，但纳吉尼还是被她的气势唬住了。大蛇愚蠢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一时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继续攻击。

        那根黄金脚链受到外力毁坏，熊熊燃烧起来，连带着cybele白净纤细的脚踝也烧黑了一圈。这明显是特制的黑魔法物品受到损坏时才会有的反应，可cybele顾不上去细想这其中的关窍。她勉强从魔杖尖上变出一簇水柱，试图浇灭脚链上的火焰，可是黑魔法功效的火焰显然不是普通的水柱能够浇熄的。她已经疼得拿不住魔杖，甚至站不稳了，也就对那团火焰、乃至蓄势待发的纳吉尼无可奈何。

        脚链上的诅咒沿着伤口、顺着血液在cybele身体里蔓延。眼前发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懊丧地攥紧了魔杖，可手腕却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如果你的‘主人’在这里，他会说什么呢？”

        她脑海里突然响起了uranus冷酷的声音。

        这句质问她很早之前就听过。久到太过陌生，久到像是别人的记忆一样。但她十分肯定，这场对话一定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如果主人在这里，如果voldemort看到她衰弱、狼狈、无能为力的样子，他会说什么呢？

        “你太弱小了。”

        他细长的眼睛会轻蔑地眯起，他的嘴唇抿成一个刻薄的形状。他不带一丝温度和感情地丢下评语，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但是，但是……能不能，为她停留一秒，向她伸出手——救救她？

        就像多年以前的许多次那样，伸出手救救她。

        他会来的。他在平安夜救了你，他在有求必应屋救了你。

        cybele在心底里坚定地告诉自己。

        他不会来。他命令你去死，他杀了你的母亲，他害死了你的孩子，你还记得吗？

        不——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cybele瞪大了眼。她已经因为疼痛而失明了。

        脚链上的火焰已经停止了燃烧，但诅咒还在扩散。大量的记忆随着扩散的诅咒涌入脑海，在失去意识之前，cybele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摸索着用一个昏迷咒击晕了纳吉尼。随后，她背靠着书柜，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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