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贺岑去厨房煮了碗面，站着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把面倒垃圾桶里，把碗洗了，把厨房收拾了。

　　贺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去客厅站了会儿，动手开始收拾客厅。

　　把翻到的垃圾桶立起来，散在地上的垃圾收起来，把茶几沙发移回原来的位置，在要落下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又发现沙发底布满灰尘。

　　贺岑又彻底把沙发移开，拿了笤帚扫那一块地方，洗了拖把，彻底清理干净，才把沙发推回原位。

　　翻到的凳子翻起来，地板上躺着的各种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回原位。

　　忙完这些，贺岑出了一身汗，他爸妈还没有回来，他连打个电话问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坐沙发上歇了会儿，贺岑又进了爸妈卧室。

　　里面整整齐齐，没什么需要他收拾的，他把门带上。

　　好了，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贺岑回屋坐在书桌前，却连偷偷玩手机的兴趣都没有。

　　拨通周建的电话，他现在需要一个声音，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赶去他脑海中要想又不敢想的念头。

　　周建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贺岑点了免提，把手机放桌子上，周建果然在对面说个不停。

　　贺岑由着心情，偶尔回句“嗯”、“啊”。

　　终于，对面没住嘴的人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顿了一下开始问贺岑出什么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是啊，出什么事儿了，他都希望有个人能告诉他出什么事儿了，这TM好好的一天，到底怎么了。

　　贺岑沉着声回了句没事儿，让周建继续说。

　　说什么啊继续说，周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刚刚那股想到啥扯啥的劲头被灭得一点儿不剩，拿着电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贺岑听着费劲，跟周建说过几天跟他说，就挂了电话。

　　他不太像联系戚小小，即便他现在特别想戚小小，如果他没回来，如果这个冬天没放假，，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贺岑不知道，就像他现在依旧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样。

　　等到黑夜笼罩了整座城市，等到漆黑布满了整个房间。

　　贺岑在黑暗中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连起身开灯的力气都不愿意出。

　　这件事从头到尾，最影响贺岑心情的是，爸妈的反映，他们太慌乱了。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他们在换鞋，他爸进了卧室，他妈朝他房间来了。

　　“怎么没开灯，黑黢黢的。”他妈把灯开了，站在门边问他“饿不饿，吃过饭没有？”

　　贺岑看着她，跟以前一样。

　　“吃过了。”贺岑闭了闭眼，靠着椅子说。

　　“吃过就行，妈今天就不做饭了，你早点儿睡。”

　　现在是几点儿？贺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听了，妈妈的话躺倒床上，他想，如果自己没有思维就更好了。

　　他是有思维的，他的思维在第二天一大早跟着他一起醒过来，爸妈昨天什么解释也没有，像这种突然冒出两个人说是自己亲生父母的情况，就两个走向，要么是找错人了，要么是找对人了。

　　找错人，他妈一早就当着他的面破口大骂了，他妈对他的重视程度，他一直都知道，有时候他都觉得他妈的整个世界只有他，他受不了但也只能受着。

　　他爱爸妈，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他爸妈没有解释，一句解释都没有，贺岑觉得，事情已经有了答案，他最不想想的答案。

　　贺岑回想了下昨天见到的夫妇俩，浑身的满脸的沧桑，满手的褶皱，浑身的拘谨局促，那很有可能是他的亲生父母。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求证。

　　贺岑收拾了自己出门，才早上五点，外面的人并不多。

　　贺岑去了就近的派出所询问情况，等他出示了证件，值班人员很负责地帮他询问半天。

　　最后确定了附近的另一个派出所，贺岑找去了那个派出所。

　　出来之后，大致了解情况。

　　昨天那对夫妇在在看到过贺岑父母后，就寻求当地派出所的帮助，调查后才得到他家的地址，当地劝他们等确定情况后再采取行动，老俩口自己买了票，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里，来了人生地不熟，记着地址的纸条找不到了才又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当地派出所联系他们，他们跟那对老夫妇取得联系，之后就是昨天那一幕。

　　让贺岑震惊的是，那对夫妇丢失的儿子是被有心人拐走的，买卖的那天，夫妇俩刚得到线索，赶往现场，就看到他们说的贺岑的父母带着孩子跑了，之后警察来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至于当时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民警描述了一大段，贺岑脑子里没捕捉到点儿信息，反正最后拼拼凑凑，就记得个大概。

　　所以他曾经是被当做产品买卖过吗？

　　贺岑揣了满脑子东西回家，一路上也懒得理出个思路来，回了家就直接躲进了自己屋，反锁了房门，很庆幸，他屋门的锁竟然也能用。

　　他妈敲了几次门后就安静了，整个家安静地就像一个人也没有。

　　贺岑不困，但他想睡觉，他不知道自己出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这次门外不是他妈，而是他爸，他爸问着贺岑要不要出来谈谈，一个人在门口不停地说着。

　　贺岑用被子蒙着头，头一次觉得他爸竟然也这么话多。

　　然后，他就听到他妈的哭声，他妈又哭了。

　　贺岑烦躁地耙耙头发，开了门。

　　客厅里两个人同时看向他，他拉了个小板凳坐沙发对面，他爸跟过来坐上发上。

　　然后就开始了一个故事。

　　贺岑又一次从另一个角度听到了关于他的故事，两个故事里他都是主角，可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他听着他们给他讲述。

　　他们家很好，他爸妈很疼他，他都感觉得到，那对夫妇很可怜，他也感觉得到到。

　　那她呢，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看自己呢？他感觉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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