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2病房

52病房

        很难用什么体面的词来形容西弗勒斯·斯内普此刻的心情。

        他正在跟麦格交流——波特那个麻烦精，他似乎又在扫帚上面临了危险。虽说这小子又遭殃了让他有点头痛，但是斯内普本以为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让那个小子从天上滚下来。

        可是他和麦格的话还没说完，呼啸的破风声和尖叫声就向他的耳膜席卷而来。

        他仅仅来得及施一个无声无杖的盔甲护身，就看见那颗有端倪的游走球从他的鹰钩鼻子前方一英寸的地方呼啸而过，狠狠地从侧面砸到了正在掏魔杖的普拉瑞斯头上。

        那双漆黑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一秒钟，还没等普拉瑞斯尖叫出声，她的眼睛就因为失去意识而闭上了。猩红的血从这女孩的漂亮光洁的额头上流了下来，在他好歹也从小到大看了好几年的这张脸上肆意蔓延。

        斯内普赶紧给普拉瑞斯施了止血咒，他的脸色铁青得让麦格也吓了一跳。她赶紧帮斯内普一起疏散被吓到的人群，好让斯内普赶紧带这个倒霉的姑娘去医疗翼。

        在斯内普抱着普拉瑞斯风一样地赶往医疗翼的这一路，他的内心里竟然有一种荒谬的想要骂脏话的冲动。

        真是让人操心的，一刻不得安生的小丫头！

        医疗翼里，普拉瑞斯被庞弗雷夫人安放在一个单独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女孩孤零零地被搁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蓬松的羽绒被子。

        “说实在的，西弗勒斯。”庞弗雷夫人颇不高兴地说，“对付这种游走球的击打伤是我的家常便饭了，你一点不用担心布莱克小姐的伤势。不过我还是得说，老生常谈了——这种运动到底有没有保障？”

        她重重地把一个水晶瓶放在桌子上，气冲冲地发牢骚：“击球手、守门员、找球手……年年都有那么多学生因为打球而受伤！这下好了，连观众席上的小姑娘都没能放过！”

        “你的观点我再同意不过了。”斯内普正在这么说，邓布利多紧赶慢赶也抵达了医疗翼。

        “怎么回事？”邓布利多严肃地询问。

        斯内普眉头紧皱，语气不善地说：“我建议您应该直接去球场保护你的倒霉宝宝波特。游走球好像被人做了手脚，是冲着他来的。波特那小子自己倒是大难不死，却总是能害了别人。”

        “别这样说，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安抚地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担心普拉瑞斯。她无辜受伤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我担心？”斯内普反问说，“是我担心的问题吗，阿不思？有一个波特惹祸就够我们吃一壶了，而她，我只希望她别把自己弄这么狼狈，尽给我添麻烦！”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在离开之前亲切地说：“给你添了麻烦，西弗勒斯？你甚至还给普拉安排了单独的病房，要知道我们的公共病床可全部都空着呢……这就是为人父母啊，西弗。”

        不等斯内普发怒邓布利多就消失在门口，被噎得张口结舌的斯内普站在普拉瑞斯的病床旁边，脸色又红又青了好一阵。

        幸亏此刻普拉瑞斯昏迷不醒，否则看见斯内普这种尴尬神色的话，斯内普为了能保护自己的尊严和形象，肯定少不了一顿对她的冷嘲热讽。

        另一边，魁地奇球场。

        哈利·波特在疾风骤雨里大头朝下悬挂在半空中。

        马尔福愤愤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正要继续讥讽他的时候也发觉了哈利神色的不对劲。电光火石之间，哈利几乎是在在马尔福转头向后看的同一瞬间发动了扫帚，随着呼呼划过的风雨声，金色飞贼的翅膀扫着马尔福的肩膀和哈利的指尖掠过，再一次遁入雨中。

        “该死！”马尔福咬牙俯下上半身，堪堪躲过从他身边飞过的哈利和他的扫帚，下一秒钟那个明显是在发疯的游走球就砸了过来。

        “你看见了吧，马尔福！”哈利大叫道，“那个游走球有问题，被人做了手脚！”

        马尔福极不客气地吼回去：“我只看见你的傻脑袋在这晃来晃去！”

        说罢他们两个又像两只雨燕一样盘旋追逐起来，金色飞贼好像是个坏心眼的小精灵，故意恍恍惚惚地在他们两个地脑袋后边交替游走。

        哈利又要躲避游走球，又要紧盯着飞贼，又要防止马尔福朝自己冲过来，这实在是让人应接不暇——直到他刚做了三个连续回旋躲开游走球，马尔福就直直地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

        忽地，一个念头灵光火石地占据了哈利的脑海。在他的思维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凭借那个念头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他向后纵身一跃，两手伸直猛地一抓。

        他的眼睛仍旧睁得大大的，从雨水流淌的镜片后紧紧盯着这一切。近在咫尺的马尔福满脸愤怒，光轮2000拼尽全力追在自己身下，被甩在身后的队员们都大张着嘴仿佛在喊些什么，但他全都听不到。

        哈利的全部感官此刻都集中在他双手之间传来的熟悉又激昂的触感——他的身后有金色飞贼，而他抓住了它。

        “哔哔——”

        金色飞贼被抓住，魁地奇比赛结束了。霍琦夫人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球场，伴随着嘈杂的雨声，哈利重重地摔回到紧跟着他的光轮2000扫帚柄上。

        看着马尔福和斯莱特林队员们阴沉却不太沮丧的脸，哈利狐疑地赶紧腾出一只手抓紧扫帚，正要降下半空和队友汇合时，霍琦夫人清冷洪亮的声音向着整个球场宣布：

        “格兰芬多抓到了飞贼，得一百五十分！双方最后比分是二百三十比二百四十，斯莱特林胜！”

        “什么——？”哈利震惊地大叫道，但是他凝心听比分的停顿时间稍微长了一些，没能来得及注意周遭的情况，就在这时，球场里突然响起不少尖叫声和可怕的风声，哈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自己头顶炸开两个声音。

        “破特！躲开！”“嗖————”

        他用尽全力在一瞬间加速飞离原地，可终究是慢了一步。游走球终于击中了他，狠狠地砸在哈利的臂肘上。

        哈利感到自己的胳膊应声折断，证据就是被再次砸飞脱手出去的飞贼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但是他的手却全无知觉。

        过了片刻他才感受到一阵烧灼般的疼痛，强烈得让他忍不住眩晕。哈利在被雨水浇湿的飞天扫帚上滑向一侧，一条腿的膝盖勾住扫把，右手毫无知觉地悬荡在身体旁边。他头晕脑胀地再次倒挂在扫帚上，迟钝地看着前方，缓缓眨了眨眼睛。

        视线里的一切好像都被放慢了，他看见游走球再次朝着自己袭来，目标方向正是瞄准了他的脸。四面八方都有自己的队友正在大叫着什么朝自己飞过来，甚至还有脸色铁青的霍琦夫人。

        但是他终于脱力了。

        在朦胧的雨帘中，哈利从扫帚上滑了下来，他徒劳地把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向上伸，试图在那个要砸烂自己头颅的游走球过来之前护住脑袋。

        这时他后知后觉地听见下面的人群中再次传出一片惊呼，紧接着，他的那只手臂被粗暴地攥住了。抓着他的人蛮横地向上空飞旋，然后像一支利箭一样在积雨云和风旋中穿行。

        哈利的眼镜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他只能从模糊的视线中分辨那个跟在他们屁股后边的游走球应当已经被绕晕了。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又在俯冲，疼痛占据了他太多的意识，只能硬撑着不让自己昏迷在半空。

        直到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哈利和抓着他的德拉科·马尔福一起狼狈地摔在泥泞里，从扫帚上滚落下来。哈利血肉模糊的手臂以一种十分可怕的角度支着，马尔福咬牙切齿地把哈利从自己身边推开，让他的脑袋杵在泥水坑里。

        哈利来不及抗议，周遭许多的队员都纷纷围了上来，有斯莱特林的也有格兰芬多的，他们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手忙脚乱地都想确认自家找球手的安全。

        “霹雳爆炸——！”霍琦夫人在他们身后高声叫道。

        他们赶紧看过去，霍琦夫人鹰隼般的眼睛冷静地望着半空，手中的魔杖坚定的指向那个失控的游走球。随着那声咒语，一场兵荒马乱的魁地奇赛真终于凶被炸成了粉碎。

        哈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他的耳朵已经传来了嗡嗡的轰鸣，旁边的人说话声和叫喊声就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晕头转向地环视身边，看见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眉头紧锁地把马尔福扶到一边，看见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纷纷涌上来，看见后面有一排闪闪发亮的牙齿正向自己逼近。

        “哦，不，不要，不要是你……”哈利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些含糊的单词，想表达自己抗拒的本意，他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胡须的身影已经走过来了，“邓，邓布利多教授……”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伤得昏了头了！”洛哈特大声地对那些焦虑地聚在周围的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宣布道，“不必担心，哈利！我正要给你治胳膊呢。”

        “不，等一等……”哈利想坐起来抗议，可是他的胳膊疼得太厉害了。这事他绝望地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咔嚓声，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他想对科林吼叫，他想拒绝洛哈特，他想去医疗翼治伤，他想把游走球的异常报告给邓布利多……可惜他什么也没有做到，就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一切在哈利的眼里就像是慢动作进行的特效镜头——他从达力的电影杂志上见过这个词——透过周围人密密麻麻的许多条腿之间，邓布利多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但是为时已晚，洛哈特武断地卷起了哈利的袖子，胡乱地用一袖口擦了擦哈利胳膊上的血迹之后，拔出了他那根花里胡哨的魔杖。他旋转着华丽的杖花，然后对准了那只胳膊。

        哈利终于昏迷过去了。

        当普拉瑞斯终于睁开眼睛，看清医疗翼的天花板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普拉瑞斯认出这是医疗翼的病房还是靠着窗帘外透过来的一缕月光，四下里漆黑得明显已经是深夜了。

        “嘶……”普拉瑞斯刚想动就下意识地抽了口凉气，她的浑身上下疲乏极了，额角还一抽一抽地传来疼痛。

        “我这是……怎么了……”普拉瑞斯茫然地眨眨眼睛，自言自语道。在她的最后一个意识里好像是发现了一颗异常的游走球，然后——

        “多比对不起布莱克小姐！多比真该死！”一把尖锐刺耳的叫声炸雷似地从她耳边响起来，吓得普拉瑞斯一个激灵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

        普拉瑞斯没摸到自己的魔杖，只得攥紧了她身前的被角，紧盯着面前那只家养小精灵网球一样大的眼睛。

        “你——多比——”普拉瑞斯皱着眉头分辨，“你什么意思？”

        家养小精灵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痛哭流涕着，用力地拿自己的脑袋砸床脚，大叫了不知道多少句“对不起”之后，啪地一声消失了。

        普拉瑞斯被弄得一头雾水，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墙壁另一侧，其他病房里也响起了这样一声爆响。

        “走开——！多比？”

        她听见了，是哈利·波特的声音这样叫道。

        普拉瑞斯悄悄地下床，穿着羊毛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她在床头摸到了自己的魔杖，揣在怀里之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悄悄推开了一道门缝。

        门外是医疗翼的公共病房，病床和病床之间有白色的帐幔分隔。在其中一张病床上，正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黑发男孩，他正怒不可遏地和那个刚刚从自己房间离开的家养小精灵对质。

        她看着这一切，却不料听见墙壁另一侧传来更可怕的丝丝声音。普拉瑞斯神色一凛，也顾不得哈利为什么会和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对话了，赶紧转身朝着病房里的壁炉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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