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所以，你其实是个男人？”我整理好了身上因战斗而凌乱的衣服，沉痛地发问。

        “当然。”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理直气壮，似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你没认出来吗？”

        当然没有啊！

        我一瞬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我对男扮女装的同班男生一见钟情，这事说出去肯定会被五条悟嘲笑到毕业！

        我回忆起辅助监督的那句“同僚”，一瞬间想通了许多原本并不合理的事情：

        一眼都不看周围的咒灵的另一种可能，是因为知道咒灵在哪里所以刻意避开视线。

        突然对我的态度变得亲和，是因为知道了我也是咒术师。

        他因为自己是男人无法接近「花宵道中」，只能等待我来祓除。

        我被这场闹剧搞得没了脾气，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是插班生琴岛真理，高层派我来辅助你这次的任务。”

        夏油杰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是夏油杰……具体情况硝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他带着揶揄的笑地指了指我的手机。

        自我介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气氛因为夏油杰坦然的态度变得温和起来。我一边接过夏油杰递过来的湿巾，把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干净，一边吐槽道：

        “你女装怎么这么熟练啊！”

        “啊……执行任务前看了些花街的电影，稍微学习了一下。”

        “这里的老板娘是怎么同意你混进来的？”

        “这里的花魁被咒灵杀死了，她正好拿我顶包。”

        “……那你怎么变成女生的？”

        “恰巧有个能转换性别的咒灵而已。”

        他似乎脾气很好，有问必答，那副坦然的态度让我的羞耻感散了不少。似乎发现我只是看起来伤口吓人，实际上状态不是太糟糕，他摆了摆手独自走进屋内，片刻后穿着一身黑色高专校服走了出来——是去换衣服了。他环顾一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堆华服后抬头冲我一笑：

        “我们走吧？”

        少年身材颀长，紫色的眼睛深邃而静谧。一头黑发扎成干练的丸子头，刘海像柳叶一样垂挂下来。好学生的脸和充满不良气质的黑色耳钉与灯笼裤形成了鲜明对比。

        身高一米八的盘靓条顺黑发忧郁系帅哥，再加上好学生脸和不良的行事作风所呈现的反差萌，夏油杰简直是直击我的好球区。

        我走在他身侧偷偷瞄他，发现他也在看我后赶紧收回目光，尽力掩藏脸上的热度，拨通了辅助监督的电话让他来收拾剩下的烂摊子。在老板娘惊异的目光下和夏油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歌舞伎町。

        ——————————————————————

        夏油杰觉得自己不应该接这个特级任务。

        更不应该听了悟那家伙的话女扮男装。

        特级咒灵的任务来得突然，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收集情报。来到这的第一天晚上，他发现了咒灵，第二天晚上他，袭击了咒灵，第三天晚上，他……他发现咒灵不敢来找他了。

        笑着拒绝了老板娘让他接客的要求，夏油杰百无聊赖地端坐在屋内，等待着第四天晚上主动出击。

        结果傍晚却还是被老板娘塞了个客人。

        来人有着黑色的卷发水母头，眼睛是深蓝色——比悟的蓝色要深得多。似乎是有些不适应，他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又突然凑近，对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表白。

        搞什么啊！自己又不是真的花魁！

        夏油杰排斥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恶劣地故意戳穿了他“心心念念”着自己的谎言，笑眯眯地看着来人端坐在自己对面，一本正经地圆谎，一本正经地拉进社交距离，一本正经地套近乎，又一本正经地捏死了自己的咒灵——

        等等，什么东西！？

        原来是个咒术师啊……说不定是高层派来协助他的。

        夏油杰松了口气，接下来尽心尽力地把自己这几天得到的情报都告诉了他。毕竟对于一个还是dt的高中生来说，“有人想从自己嘴里套话”的事实还是要比“有人看上了自己女扮男装的样子”要好接受得多。

        来人听完他的情报后点了点头，通知老板娘不要来打扰后便玩起了手机，半晌后又抬头看着自己，告诉自己那只作乱的咒灵是“连环杀人犯”——不错嘛，和悟不一样，这个人看来还是懂得保密的，连环杀手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借口。

        只是看他这幅仿佛已经经历了八百遍的熟练模样……自己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按道理来讲这么年轻的咒术师多多少少会有些风声传出来的，难道是是新来到东京吗？

        夏油杰倒也不顾忌，直接发问。

        来人说自己是京都来东京的插班生。

        ……可是悟说的那个新来的插班生是个女孩啊？

        不等他反应，周围突然涌起了不详的气息——

        咒灵「花宵道中」出现了。

        他，不，现在应该说是她了。她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以保护者的姿态展开了“帐”。特级咒灵「花宵道中」是个只吃女人的胆小鬼，那么正好和自己的情况相反，她是女扮男装。

        被人保护的经历对于夏油杰来说算得上是头一遭，他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新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半晌后还是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坐视不理，便偷偷地走进了“帐”中。

        他看着少女对咒灵施展了术式，看着少女找到了咒灵的弱点，看着少女差一点点就能杀掉咒灵，最后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下了她，在她的面前吞下了咒灵球。

        任务结束。

        少女的术式似乎有些特殊，他想，这个特殊的咒灵球中他感受不到一丝咒力的存在，也感受不到咒灵原本令人作呕的味道，仿佛是吞下了一个无色无味的糯米滋一般。

        他新奇地砸吧砸吧嘴，把身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碍事服饰全部扯开，准备换回自己的高专校服。

        背后传来一声信息的发送声。

        夏油杰转身看着少女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以他的身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少女的手机屏幕。因为网络的缘故，图片是一寸一寸地出现的，但他在看见那个丸子头时就知道，这张照片的主人公是他自己。

        夏油杰并没有出声提醒——他将这种难得的恶趣味称为自己被少女女扮男装欺骗所应得的报酬。他任由少女看着加载完毕的整张照片，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将他和手机照片里的那个人反复比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发出一声认命似的哀嚎。

        少女的水母头随着她头的轻微摇摆而不断颤动，瓜子脸上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此刻蕴满了懊恼，震惊，羞耻……等等等等他看不懂的情绪。

        糟糕，他好像有点理解悟平时恶作剧时的心情了。

        夏油杰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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