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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珠箔银屏的殿中,几座鎏金树灯的蜡烛全部燃着,照得殿内一片敞亮。

        梁诗韫低头跟着孟钧走在殿内的锦毯上,只觉双脚得跟走在云朵里似的,带着龙脑檀香的热气裹挟而来。

        “娘娘,人带来了。”孟钧在前面禀道。

        上头传来慵懒地一声“嗯。”

        孟钧后退,梁诗韫上前行礼:“娘娘万福。”

        支颐在榻几上的美妇掀起眼皮扫了梁诗韫一眼,淡淡道:“许久未见你,竟比以前更出挑了。”

        梁诗韫垂眸:“娘娘谬赞了。”

        刘皇后冲一旁努了努下巴,情绪难辨喜怒地问:“这个香包是你的?”

        梁诗韫抬起头,只见榻尾上立着一名宫女,宫女手里端着小黑漆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香包,正是她送给云昭公主的那个。

        心头微微一紧,梁诗韫仔细回忆了下,那香包里并无不妥之处,相反地,应该对云昭公主还有些帮助才对。

        “……是。”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过?”

        “这里面是臣女用降真,鸡舌,白檀,青桂等特调的香饼,可以用来驱邪安神,臣女自幼体弱,极难安眠,便调了此香。”

        雍容华贵的刘皇后这才缓缓坐正了身子,随手理了理腿上的裙褶,一边道:“难怪呢,我说昭儿从不午憩,今日难得自己睡着了,怀里还抱着这个香囊,伺候的人说是你送的,我就想着召你过来问问香方,打算给昭儿做几个。”

        梁诗韫暗暗松了一口气,“云昭公主若是喜欢,臣女可以再做几个。”

        “如此最好,只是要辛苦你了。”

        “不碍事的。”

        刘皇后又往后懒散地靠在凭几上,盯着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长叹道:“哎,只可惜我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的皇子。”

        这话说的就……太让人惶恐不安了。

        梁诗韫一时摸不清楚刘皇后的用意,立马跪地道:“娘娘莫要折煞臣女了。”

        刘皇后虽是后宫妇人,手中却握着大魏的半壁朝政,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据她所知,崇安帝的奏疏有一大半都是由她代批的。

        前世二哥带兵逼崇安帝立了宋衡为太子,但刘皇后不承认,一边鼓动有皇子的嫔妃们去崇安帝跟前去闹,一边暗中联系侍卫马军司准备刺杀宋衡。

        不料马军司都指挥使暗中倒戈了二哥,将刘皇后的计谋出卖给二哥,二哥就带兵围住了坤宁殿,用杀戮为宋衡铺了一条血淋淋的登基大道。

        刘皇后若不是被马军司的人出卖,说不定血流成河的……就是他们梁家的人了。

        如今的刘皇后正是权柄正盛之际,梁诗韫是一步也不敢错。

        刘皇后掩嘴笑:“看把你吓的,快起来吧。”

        梁诗韫起身,心里还在猜测着刘皇后召见她的真正目的,便又听见刘皇后问:“官家的这几位皇子里头,可有你看得上的?”

        难道刘皇后想从她身上试探梁家对哪个皇子有意?

        梁家毕竟是百年世家,树大根深,又是开国功臣,门生遍布,声名远播,极受百姓们爱戴,所以梁家若是选择支持哪个皇子,哪个皇子就极有可能会被立为储君。

        梁诗韫不亢不卑道:“皇子们都乃人中龙凤,臣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

        “是不敢高攀,还是不想高攀?”

        “……”

        梁诗韫不说话。

        这就代表她默认了。

        凤子龙孙又如何,她梁诗韫不稀罕。

        当然,这里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们梁家不愿意参与夺嫡的斗争,只想保持中立。

        这不仅是她的意思,也是她父亲的意思,梁家几代忠魂,一门心思地只想保家卫国,根本不想参与任何党争和嫡斗。前世父亲为了顾全她的名声,加上她一心迷恋宋衡,才不得不同意她和宋衡的亲事,而她却为了宋衡能够重获君心,不惜拉着整个梁家替宋衡铺下登基的大道,最后却落了那样一个凄惨下场。

        这一世她自然不能再让梁家陷入夺嫡斗争中。

        “你这丫头,”刘皇后目露欣赏地点了点头,“倒是挺特别的,不愧是将门之女。”

        这时,忽然有个宫女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在刘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皇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转眸别有深意地扫了梁诗韫一眼,然后对那宫女说了句:“就说我今日身子不便。”

        宫女领命出去了。

        刘皇后盯着她问:“你同七郎很熟?”

        “?”

        陡然听见“七郎”梁诗韫一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梁诗韫才反应过来刘皇后口中的“七郎”指的是谁。

        想必是舞阳郡主同长公主说了她和宋怀逸什么坏话,而刘皇后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一向亲厚,定是听说了刘皇后正在召见她,所以急着过来找刘皇宫告状吧。

        梁诗韫面不改色道:“不熟。”

        确实不熟,前世她只是在临去时见过宋怀逸一面,这一世也只是几次萍水之逢而已。

        刘皇后想了想,好笑地摇了下头:“也是,你们俩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宋怀逸离开京师时,梁诗韫还未出生呢,宋怀逸成名时,梁诗韫也只是个小娃娃,两个人根本没有机会相遇。

        梁诗韫垂眼沉默着。

        “舞阳行事一向鲁莽冲动,你别介意。”

        这是在替舞阳郡主说项呢。

        她正好想卖个人情给刘皇后,前世她早早的嫁给了宋衡,之后便不受帝后待见。这一世,她要想彻底扳倒房承珪后面说不定要用上刘皇后,便道:“臣女不敢。”

        刘皇后染着蔻丹的手指揉着太阳穴,一边冲她挥挥手道:“我乏了,你且退下吧。”

        -

        另一边的修德殿中,崇安帝同宋怀逸正闲坐在榻上对弈。

        一名老太医正跪在榻边替宋怀逸把着脉。

        棋子清脆的落在棋盘上,殿内狻猊中的轻烟袅袅升起,宫人们个个屏息垂立在殿中。

        半晌后,老太医转动膝盖向着崇安帝,战战兢兢地禀道:“回官家,七殿下的病……还是老样子,请恕老臣无能为力。”

        崇安帝指尖捏着黑子,眉头轻轻一皱,而后挥手道:“下去吧。”

        老太医如释重负地拧着药箱离开了。

        崇安帝抬眼瞄了一眼对面带着麒麟面具的脸:“最近药没有吃?”

        宋怀逸摇头:“那些药对臣弟无用。”

        崇安帝叹道:“你得听人劝,好好把身子养好最要紧。”

        宋怀逸不说话,而是在棋盘上关键的部位落下一枚白子。

        崇安帝低头一看,“哎,朕又输了,你总不让朕。”随手丢出手中的几枚棋子,黑子哗啦一下砸乱了棋盘上的棋局。

        宋怀逸一板一眼道:“官家找臣弟来对弈是为了棋逢对手,臣弟若是让了官家,那就是在欺君,官家也会觉得没意思。”

        “你啊你。”崇安帝抬手,无奈地指了指宋怀逸,话锋紧接着一转道,“你回来吧,回来帮朕。”

        宋怀逸看着棋盘上凌乱的棋子,道:“能帮官家的人数不胜数,实在不缺臣弟一个,臣弟还想继续修行。”

        崇安帝竖眉:“修什么行,朕登基时就命你还俗了,封王的诏令还在西琅苑里放着呢。”

        宋怀逸抿唇,片刻后,坚持道:“臣弟只想修行。”

        “哎,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玉清昭应宫已经建好了,不日便会供上天书,你既然想修行,朕就赐封你为玉清昭应宫使,准你在昭应宫内修行。”

        宋怀逸蹙眉:“这……”

        崇安帝神色一厉:“这是圣旨。”

        “……”宋怀逸只好撩衣下榻,向着崇安帝叉手作揖,“臣弟遵旨。”

        崇安帝起身,伸手扶起他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若是太子皇兄还……”说着,崇安帝微微一哽,接着又道,“他一定也希望你回来。”

        宋怀逸垂眸,抿唇不语。

        大殿里一片岑寂。

        崇安帝目光落在宋怀逸脸上的麒麟面具上,“你戴了这么多年的面具,朕都快忘记你的长相了,如今既然回来了,不如把面具摘了吧。”说着,转手就要去摘宋怀逸脸上的面具。

        宋怀逸往后一退,避开了崇安帝的手。

        崇安帝蹙眉,手僵在半空中蜷了蜷。

        宋怀逸叉手道:“臣弟这张脸本就不该出现在人世间,认不出来正好,官家就当臣弟这张脸不存在。”

        这张脸不存在,宋怀逸就不存在了……

        -

        宋怀逸离开后,崇安帝转身扫了一眼大殿里的隔扇,负手身后道:“出来吧。”

        上百个全副武装的侍卫纷纷从隔扇后面现身,脸上的紧张还未散尽,手也还摸着腰间的佩刀。

        崇安帝道:“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唬的,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皇城司公事肃然道:“七殿下毕竟是个……威胁。”

        崇安帝转身看向门外,目光悠远复杂:“都七年了,他若是想反早就反了。”

        皇城司公事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七殿下毕竟曾以一人之力屠光了北燕的三千天骑,卑职们不得不防。”

        崇安帝怔了下,若有所思了起来,半晌后有些恍惚地摆摆手:“罢了,他若真是如此,你们想防也防不住。朕既已召他回来,以后也会时常相见,你们切不可再如此兴师动众。”

        “……诺。”

        -

        宋怀逸出了修德殿,周身百步之内再也见不到一个人。

        他低头失笑了一下,然后举步往外走。

        半道上,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正被人领着往大门上走。

        那些人没注意到他,他便拾步远远地跟在后面。

        直到少女遇到了熟悉的人,规规矩矩的莲步顿时变成了轻快的步子,小鸟似的迎了上去。

        两人执手说了一会儿话,年长的女子摸了摸少女的头,然后转身先行进了前头的马车,少女紧跟着上了后面的马车。

        宋怀逸止步,望着少女的马车缓缓启动,又缓缓离开,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一个空。

        手指蜷了蜷,继而垂下。

        他静静地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唇瓣最终苦涩地笑了下。

        -

        梁诗韫刚钻进马车坐下,身后的帘子飞快一动。

        梁诗韫还以为是橘香,转头一看。

        却见一道魁梧奇伟的身影挡住了天光,在她的面前投下大片的阴影来,一双深邃的隼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轮廓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两列森白的牙齿。

        “怎么见了故人,不打招呼就走?这可不像你们大魏的待客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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