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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那天之后,周遂果真经常约肖晚秋吃个便饭。为了拉近他们的距离,肖晚秋还会主动拉上他和赵小屿一起出去玩,还会邀请他来参加他们班级里的活动。

        也顺便得知了不少关于周序的信息。

        她知道了周序现在在做医生,在医院表现很好,动不动就得奖。还知道他一直没再谈过恋爱。

        很快就到了九月十三日,这天是周序的生日。

        当天晚上她跟赵小屿和周遂一起吃的晚饭,吃了一半时周遂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今天是我弟弟周序的生日。”

        专心吃饭的赵小屿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她一边咳嗽一边打量着周遂。

        肖晚秋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不陪他过生日吗?”

        周遂摇摇头,“他在弥溪那边工作,况且他也不喜欢我和爸妈给他过生日,他的生日一般不过,过的话也是我那个小七岁的弟弟给他过。”

        肖晚秋没再说话,静静地凝望着窗外的夜色和万家灯火。

        她开始想象此时此刻在弥溪的周序是怎样的,他会不会一边在医院加班写着报告,一边在心里生出一种寂寞的感觉。

        她想他会的。

        她很想告诉他,其实有个人每年都在陪你过生日,只不过你不知道。

        回到家已经是将近九点,肖晚秋第二天只有下午有课,她完全可以熬个大夜。

        她订的蛋糕早就送来了,很小,只有饭碗大小。是海绵宝宝的造型,她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海绵宝宝,但海绵宝宝和派大星那么可爱,她想他不会不喜欢的。

        蜡烛是数字造型的,肖晚秋把蜡烛插上去,28,周序今天就二十八岁了。

        蜡烛在漆黑的环境里燃烧着,肖晚秋摸着黑找出来包烟,拿了一根出来,然后借着烛火把烟点燃。

        她深吸一口,张嘴吐出一团浓白的烟雾。

        生日帽被肖晚秋放进了一个大盒子里,里面全是这几年给周序订蛋糕时商家送的纸盘餐具和生日帽,里面甚至还有肖晚秋给周序准备的生日礼物。

        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时送给他的是一块夏挽风代言的名牌手表,一举两得,买手表还送夏挽风的立牌。立牌当然被肖晚秋私吞了,夏挽风是她唯一一个喜欢的明星,比喜欢周序还要早一段时间,夏挽风今年三十五,只比周序大七岁。

        里面的礼物还有男士香水,领带,还有她亲自定制的项链。

        今年的礼物她实在没有选好,于是今年她只放进去了买蛋糕送的纸盘和生日帽。

        蛋糕上的蜡烛此时此刻已经熄灭了,肖晚秋没开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便是她手指里夹着的那根香烟。她赤着脚走到卧室里的阳台上,打开电脑放了首歌,然后无言地注视着黑暗里的蛋糕。

        良久,她再次点燃了蜡烛,然后一口气吹灭了。

        “生日快乐,天使先生。”她轻轻地说出一句话。

        随后,她把蛋糕小心翼翼地用打包盒装起来,然后放进了冰箱里。

        -

        不久后就是中秋节假期,中秋节假期的第一天,周序不用值班,悠闲地宅在家里睡懒觉。

        张莉和周伟翼也不管他和弟弟周尧,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宝贝儿子周遂什么时候回来,这对周序和周尧也没什么影响,他们俩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二,都有了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了,爸妈不管他们连高兴都来不及。

        终于,中秋节假期的第二天,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周遂回来了。

        周序和周尧提前不知道周遂要回来,当天早晨七八点,他们很默契地被厨房里怒吼尖叫着的破壁机给同时吵醒了,周序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却发现餐桌上全是吃的,还散发着热气。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周伟翼和张莉给他和周尧准备的早餐永远是馒头咸菜或者方便面。

        周尧也出来了,看见一桌子的早饭立马睡意全无,兄弟俩大眼瞪小眼,还以为周伟翼和张莉终于良心发现了。

        这时,拿着锅铲的张莉从厨房出来了,她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不修边幅的兄弟俩,“你俩赶紧收拾收拾,你哥快回来了。”

        周序无声地嗤笑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躺床上继续睡。

        但是他也睡不着了。

        今天他要值班,早晨九点值到下午六点,现在已经八点多了。

        半梦半醒一会儿,周序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张莉和周伟翼激动地尖叫着,肯定是周遂回来了。

        也差不多到点了,周序起床换了衣服,准备洗漱一下就去值班,推开门看见周遂正被父母按在餐厅的椅子上,“爸妈,我飞机上吃过了,真的吃不下了。”周遂对着父母推辞。

        张莉遗憾地啊了一声,但她没有责怪周遂,对周遂她永远有耗不尽的耐心和一百分的善解人意。

        周序撇撇嘴,绕开他们往洗手间走,他不想吃早饭,张莉看见他也没让他吃点饭再去值班,而是对着他嘱咐道:“你记得中午把妈的药拿回来,家里的刚好吃完了。”

        “我中午不回来,晚上吧,我六点就下班了。”周序头也不回地回答。

        张莉不高兴了,“你这孩子,妈妈养你这么大,你连妈妈什么时候吃药也不知道吗?这个药就是要中午吃的,家离医院也不远,你就不能中午给妈妈送回来吗?”

        周遂眼看情况不太对,立马站起来打圆场:“我一会儿跟小序去一趟医院拿药吧,也不远,当溜达溜达了,他工作也忙,中午不一定有时间。”

        张莉立马就高兴了,她喜不自胜地拉着周遂的手不肯放,“还是遂遂孝顺妈妈。”

        正要推开洗手间门的周序听见了遂遂这个称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遂遂。

        都他妈快三十的男人了,当妈的还天天叫他小名,还是叠词。

        周序进了洗手间,一边洗脸一边骂了句妈宝男。

        他很快洗漱完,拿了包,跟着周遂一起出了门。

        两人就着各自的问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恋爱方面,周遂扭头问周序:“你七八年之前不是动不动就换女朋友吗?怎么我听妈说你突然就一个也不谈了?”

        周序楞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我有个喜欢的人,小姑娘,比我小很多。”

        周遂哦了一声,“我也有个喜欢的小姑娘,比我小不少呢,在谭泽大学读大四。”

        “在一起了?”

        “没有,还在追她,是化学系的系花,学习好还漂亮。”

        周序对他哥的女朋友什么的不怎么感兴趣,好在马上就到医院了。

        进了医院后,周序让周遂先跟着他去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周遂嗯了一声,跟着他坐电梯上了四楼,他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我还没去过你办公室,来医院也就拿个药而已。”

        周序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放下自己的包,换上白大褂,又从抽屉里拿出来张莉取药需要的东西,“哥,走吧。”

        没有回应,因为周遂正在出神地看着周序办公桌上的那个相框。

        相框里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女正是肖晚秋,只是周遂看不出来。其实肖晚秋和七年前变化不是很大,看不出来是因为这张照片是肖晚秋特意给周序拍的,所以笑得花枝乱颤。

        平时的肖晚秋只有对着赵小屿谢阳这些熟得不行的狐朋狗友们才会露出这种灿烂活泼的笑容,周遂当然没见过她那样笑,自然也认不出来十四岁的肖晚秋。

        周序有些不高兴,“哥?”

        周遂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看这小姑娘挺眼熟的。”

        不眼熟才怪,周序七年前和肖晚秋复合的时候逮着人就说自己有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女朋友,然后再拿那个小姑娘的照片给别人看,他当然没给周遂讲他们的爱情故事,但周遂也看过照片。

        周序和周遂一起走到一楼的窗口处去取药。周遂从口袋里摸出来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妈用的是什么药。”

        “不用。”周序摇摇头,对窗口的工作人员说了几个药的名字。药很快拿来,装好后周序把袋子递给周遂:“我就不送你了,一会儿还有事儿。”

        周遂应了声,对他摆摆手后就提着袋子回家了。

        -

        谢阳果真说到做到,中秋节第二天就坐飞机来了谭泽,直接杀到了肖晚秋家里,也没事先打个电话。

        “肖晚秋!给你爹开门!”谢阳哐哐哐地锤着肖晚秋家的门。

        门很快打开,肖晚秋嘴里叼着根烟,一脸诧异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你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开车去机场接你啊。”

        谢阳冷笑了一声,直接扛着包进了肖晚秋家里,轻车熟路地换了鞋,然后把自然卷的长发扎了起来,一副要跟肖晚秋干架的样子。

        “你头发卷的真好看。”肖晚秋伸手捞了一把谢阳的辫子。

        谢阳打趣她。“你怎么不去烫?你可是狐系脸,一烫头发再画个大浓妆肯定就是狐狸精本精。”

        肖晚秋无语地甩了甩自己的黑长直,“我留着齐刘海呢,烫了卷会很奇怪。”

        “那你就把刘海剪了,把额头露出来。”谢阳走到肖晚秋的冰箱前,不客气地打开,挑了罐雪碧出来。

        “我刘海留了二十多年了,剪去我会很不适应的。”

        谢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过来,坐下。”

        肖晚秋坐到她旁边,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你还喜欢周序?”

        “这你还用问?”肖晚秋反问。

        谢阳知道肖晚秋肯定是这个回答,但她还是没压住自己的火气,“你疯了?”

        肖晚秋舔了舔烟嘴,“你怎么才知道?”

        谢阳气不打一处来,夺过肖晚秋的烟给她摁灭,“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啊?”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肖晚秋一脸与世无争的淡然表情,拿了根烟继续抽。

        “肖晚秋,你是真的有病。”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自己有病吗,这病我治不了。”

        谢阳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肖晚秋也没管谢阳,垂眸抽烟。

        她突然想起来肖晚秋十四岁的时候,头发不是很长,就刚刚到锁骨,穿着一身酒红色裙子,垂着眼眸,卧蚕明显,眼尾上挑,眼睛很长,皮肤白皙,坐在那里像是青春小说女主。

        肖晚秋现在和当时也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头发更长了,长相也比以前清冷了很多,显得更冷漠了。

        她长相不媚,只有清冷,是标准的冷美人,站在那里就给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妩媚的狐狸眼在她脸上只是增添了冷的效果,还加上了一些狠劲,特别是她一脸不屑或者讽刺着笑的时候,站在那儿就像个女恶魔。

        当年谢阳也很喜欢夏挽风,当时有圈内人在某平台匿名发帖谈论夏挽风时,有一句话令她记忆犹新。

        “他经常笑,令你觉得他很礼貌很亲切,但他的笑是不及眼底的。”

        谢阳看见这句话时立马就想起来夏挽风的那双眼,然后想起的便是肖晚秋。

        肖晚秋的同学都说她性格温软,对所有人都很亲切,特别爱笑。其实谢阳明白,她的那些笑并不是真心地笑。

        她也是真的狠,狠得谢阳佩服,竟然喜欢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那么多年。

        谢阳深吸一口气,掰过来肖晚秋的肩膀,她不能再让肖晚秋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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