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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替狼洗刷冤屈


朗月台把她安置在离自己隔壁的左侧西厢房,三人叽叽歪歪一阵,说他偏心,阿三叫的最欢,当初任凭他如何撒泼打诨,都没有得逞,这阿四妹妹刚来就住在了西厢房,阿三撒泼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女儿家。

        朗月兮没忍住,低眉笑出了声。

        阿三,猴子一般,蹦到她面前,卖乖的嚷着:“阿四妹妹,方才是笑了么?”

        朗阿四,只有朗阿三,执着的叫她阿四,好像这样,他心里才能平衡一些。名字要难听,大家一起难听,莫管男孩女孩。

        朗月兮微微抬起眼角,也不敢彻底把头抬起来看他,方才眼角的笑意没了,换了紧张。

        “阿四妹妹,不要怕,阿三哥哥比他们几个粗老爷们好相处,你看,你快看看我,长的眉清目秀,像不像那戏台子上的白面郎君?”

        朗月兮紧张到不行,干脆闭了眼,哪里还敢正面看他,阿三不死心的在她周围转着圈,矮下身,让朗月兮看他。

        “阿三,就你那长相,别吓坏了月兮妹子,要说好看,还是咱们公子,像那个啥,正午的太阳,晚间的朝霞······”老大摸着后脑勺琢磨着修辞,“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但也没差。”嗯,老大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确认,老大脑袋本来就大,这会大脑袋尤显的格外突兀。

        “你知道个什么,公子那是阴柔之气,我这是阳刚的帅气,怎能相提并论,无知,平时让你看书,就知道舞枪弄棒。太无知了。”阿三双手掐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论吵架,阿三估计没输过。光是这气势,都赢了三分。

        “反正,你那般长相不叫好看,公子才算。”老大气呼呼的,吵不过他,又不能揍他的样子,让老大尤为恼火。

        并也不是真的恼怒,就是习以为常的贫嘴。

        ······

        “反正比你五大三粗的样子好看许多。”

        ······

        这次老二不语,帮着秋明,梅霜收拾房间,秋明,梅霜听着俩人吵架,强忍着笑意。

        朗月台坐在廊子的石桌前,品着茶,任他俩吵闹,望着大雪纷飞,院子刚命人扫过,这才没多久,又厚厚一层,院子里的树叉上也积了雪,因重量摇摇欲坠,最后啪的落下厚厚一层。

        一方落罢,一方又起。

        加上俩人的吵闹仿似为他品茶增添了些许乐趣。

        朗月台不紧不慢的品茶,顺便为朗月兮也酙了一杯,示意她尝一下,朗月兮倒是听他的话,端起茶杯,学着朗月台的样子,拂袖抿了一小口。

        瘪了下嘴角,口腔里全都是苦的。心想:这茶太苦,真不好喝。

        这细微的表情,被朗月台尽收眼底,“怎么,苦吗?”

        朗月兮也不掩饰,略微点头。

        “这是清前茶,味道清香,许是你第一次喝茶,不习惯,才觉得味苦,是正常的,以后喝的多了,便会觉得香甜。”

        这般年纪的孩子,不都喜欢果脯蜜饯,唯独他喜欢品茶。这茶她想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的,她还是钟爱果脯蜜饯,入口香甜。

        朗月台将蜜饯推到她面前,朗月兮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有些满意。

        只见老大,老三那厢还在争辩,此刻老三完全忘了自己在吃朗月兮的醋。

        一个黑衣男子走进别苑,俯身在他耳侧低语了几句。那男子,她记得,今日在山洞里,得令走出去的就是他。

        她也最怕他。

        “秋明,梅霜照顾好月兮姑娘。”两人得令,又唤了吵闹的老大,阿三,“走了,干正事。”

        两人这才住嘴,老二从屋里出来,四人匆匆走出别苑。

        朗月兮愣坐在原处,口里嚼着蜜饯,石桌上的茶杯里还冒着烟雾,揣测着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朗月台四人来到进安街胡屠夫的住处。

        老大,老二,阿三全都是他捡来的无父无母的孩子,就一直伴他左右,今天也是他从京城回来的第一天,为求学,他一直随母亲久居京城。

        此次回来,也为求学,听闻太子太傅辞官回乡,恰巧太傅老家是这边陲小县,他便也回来拜师。

        胡屠夫三代单传,世代以卖猪肉营生,观这店铺的位置居进安街正中心,也是行街买卖的必经之路,已是极佳。

        家中有个相貌端正的妻子,李氏,不娆艳,甚至头发有些凌乱,遮盖了大半张脸,一个眼瞎的老母亲,平日有两个帮夫,胡屠夫死了三日,也躺在这三日。

        底下人说,胡屠夫的老母亲死活要个说法,不然不同意下葬。

        还好是冬天,尸体不至腐败太快,尸斑已经遍布全身,看上去很是可怖。

        朗月台进到内屋巡视一周,每处都仔细察看了一番,待到胡屠夫、李氏卧室时,看到梳妆台上摆满了胭脂水粉,思索了片刻,转头看向李氏,眉头微皱,开始疑惑,随即又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命人换来两个帮夫,平日里杀猪,上百斤的猪一个人定是无法搞定,胡屠夫请了两个帮夫。

        帮夫很快赶来,俩人身体壮硕,看上去敦厚老实,确实不像凶手,但表象不是真相,朗月台询问的问题,二人一一作答,直觉告诉朗月台二人并未说谎。

        朗月台看向李氏,心中疑豆更甚。

        随即命人取来四盆温水,众人疑惑,四盆水就能破案?这娃娃莫不是坑蒙拐骗。

        看戏的众人议论纷纷。

        “还请四位,把手放进盆中搓洗。”,前面三人照做,到李氏时,稍有犹豫,也被衙役催促着,在水中来回洗了几次。

        朗月台走近每个水盆前察看了一番,待看完,便胸有成竹的说道:“答案就在这四盆水里。”

        “娃娃,你莫不是诓骗我们,这水还不是刚才的水。”

        “是呀,又不是照妖镜。还能辨别妖魔鬼怪不成。”

        ······

        众人不信,开始打趣。

        朗月台收敛目光,不紧不慢,“水自然就是最普通的水,可是这水中自有乾坤。”

        他没有故作玄虚,随即解释道:“胡屠夫一家常年宰杀猪肉,相信就连指甲缝里都有油污了吧,岂能轻易洗掉,前面三人水中都有一层油污。”

        衙役上前观察,果然前面三盆水上面浮着一层油腥。

        朗月台看向李氏,意有所指的问道:“可李氏这盆水却干净的让人怀疑,这是洗了多少遍,才会如此干净。”

        “李氏,你就是杀人凶手,还不如实招来你的杀人经过。”

        李氏噗通跪在地上,头发遮盖了大半张脸,全身发着抖:“大人,民妇冤枉啊。”

        “大胆刁妇,证据确凿还敢叫冤,速速将你杀害胡屠夫的经过如实招来,勉遭皮肉之苦。”一个衙役声音威武,恐吓道。

        “大人,民妇确实冤枉。”妇人虽害怕,但异常坚定。

        “哦,冤枉?阿三,帮她撩起头发。”聪慧如朗月台,像是一切尽在掌握。

        阿三走到李氏身侧,撩起她的头发,只见李氏左边半张脸一片青紫,李氏见状,怕是瞒不下去,真要受那皮肉之苦。

        随即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那日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不料他脑袋磕在石磨上,流了好多血,我太害怕了,等我回过神,他已经死了。”

        胡屠夫瞎眼的老母亲捶胸顿足,哭闹不止:“当初我就说这狐媚子娶不得,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哪有好人,胡耀啊,你就是不听劝,如今白白葬送了性命去,我的儿啊,,,”

        “他身上的伤是如何得来?”朗月台是要为一头狼洗刷冤屈,他检查胡屠夫身上的抓痕时,就发现,那不是狼爪,若是狼爪,伤口不可能那么浅细。

        明明就是人为。

        “是我抓的,他脾气不好,爱喝酒,一喝酒就打我,那日他喝多了,我二人扭打在一起时,我抓了他几把。”

        “所以,是你散播谣言,引导众人说是野狼下山害命,实则你才是杀人凶手。”

        “大人,民妇有罪。”李氏叩头认罪。

        李氏被收押,神童只用半日,一盆温水破案的消息,不胫而走。

        朗月台一朝成了进安县的名人,大街小巷把他传的神乎其神。

        阿三正绘声绘色的跟朗月兮讲那日朗月台的成名时刻,却见朗月兮哭的梨花带雨,一时慌了神,忙用衣袖帮她擦泪,急的自己差点都要跟她一起哭起来。

        “阿四妹妹,哥哥哪里惹到你了。”阿三带着哭腔,不知如何是好。“你只是哭,让我好生着急,你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阿三见劝她不下,也当真蹲在地上,哇哇跟着哭起来。

        阿三哭声洪亮,不似月兮只发出很小的声音,却泪流不止,她见阿三哭的比她还凶,竟一时被镇住,忘了哭。

        阿三的哭声引来秋明,梅霜,不知阿三是想到什么伤心事,月兮都停止了哭,任秋明,梅霜如何劝,阿三依旧哭的震天响。

        两人见劝不下,便从书房唤来公子。

        “阿三,差不多行了。”公子一声令下,阿三收住哭声,只是委屈的抽泣。

        “公子啊,阿三也不想哭,阿三只是想起了当年,,,”

        “阿三,差不多行了,你那些老黄历,都快成经了,念的我耳根子疼。”老二翻着白眼,无情戳穿。

        阿三挤了眼眶里最后两行泪,飞快从地上爬起来,一脚揣在老二屁股上,老二疼的直龇牙咧嘴,也未见动怒。

        老二说,阿三确实是他们仨人中最凄惨的,公子捡到他时,他正被一群要饭的群殴,全身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公子救下他,他怀里正揣着半块黢黑的馒头。

        那确实挺惨,月兮心想。

        所以平时阿三浑话时,大家也都让着他。

        可月兮的身世比她可怜百倍,阿三听过阿四的身世,又痛哭了一番,原来自己硬生生往她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他疼,尚还能说,“阿四妹妹,有苦都说不出,更可怜。就连相依为命的狼妈妈都被人打死了。”

        阿三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鼻涕全都抹在老二身上。

        这衣服可是公子命人新给他做的,他虽然心疼,但算了,阿三也怪可怜的,抬手拍着阿三的背。算是安慰。

        那日之后,阿三对阿四更好了,好得不得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通通先送去给她。

        他说,终于有一个人比他还惨了,他心疼阿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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