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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回到家后,容溯率先开口:“今日的事,谢谢您。”

        沈舟不在意说:“谢什么,随口说几句而已。”

        容溯执意道谢,能在陛下面前为他说谎,闭口不谈新婚之夜他推了对方一把的事,他怎能不心存感激?他关切问:“您的伤好了吗?”

        “快好了。”沈舟回道,本来就是皮肉伤,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有特效药加持,想不好也难。

        沈舟思索下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伤口愈合了吗?”

        容溯笑意说:“谢谢您关心,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那就好”沈舟叹了口气,“记得按时涂药,伤口别沾水,吃东西记得忌口……”

        容溯一一应下,难得有雄虫在乎他的身体,这种体验还真是奇妙。

        沈舟没忍住,又问:“他们一直这么对你吗?在你被审判之前,他们对你也不是很好吗……”

        “从前应该还好吧,大概不算一直如此。”容溯认真回答,虽然一直没好到哪去,不过不喜欢他的理由,或许会有所差别。

        沈舟看向容溯的目光,不知不觉带了几分同情与怜悯,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恐怕从前也未必对容溯有多好。

        处于善心,沈舟撒了谎:“你别太放在心上,殿下和我说,他知道你委屈,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容溯没揭穿沈舟拙劣的谎话,很给面子地说:“那就麻烦您了。”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种事,帝后对他的态度并非一天两天,无外乎是不想理他,又不想让他抹黑皇室形象,他早就习惯了。

        “你勾结联邦的事,是真的吗?”沈舟继续问道。

        虽然这么问很没有情商,但他也只能通过容溯的话来了解现在的情形。

        从今天他知道皇室内部关系如此复杂后,就可以看出,原主怕是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原主没比他这个外来者好到哪去。

        若不然怎么会身为公爵,却连一点皇家秘辛都不知情呢。皇室成员对容溯的态度显然并非一日两日,也不知道是皇室隐瞒的太好,还是原主不知道的太多。

        “您觉得是真的吗?”容溯反问。

        沈舟如实说:“我觉得不是,不管怎么说,你的身份都是皇子,就算最后联邦真的战胜了帝国,你也未必能获得比现在还高的地位,反而会受到各种被猜忌。”

        “说句不恭敬的,皇子背叛自己的国家会不会是为了更高的身份地位?他会不会想是想让联邦帮他干掉虫帝,自己做第一个雌虫皇帝。”

        说完自己的想法,沈舟猛然被吓到了,容溯不能真想这么做吧,这也不是不可能……

        容溯点头说:“您说的对,我确实没与联邦勾结,不过我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是了,所以相不相信我的清白,还是取决于您。”

        “我信你,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信你。”沈舟长出口气,容溯这么说,他也能稍稍安下心来了,在他找到办法回去之前,实在不想在漩涡中陷得太深。

        可他心中也清楚,即使容溯说的是假话,他除了相信容溯外,别无他法。

        听到沈舟的承诺之后,容溯心情很不错,主动问:“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什么都行,我随意。”沈舟话音刚落,猛然想起容溯身上的伤还没好,于是立刻改口,“我让机器人准备吧,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他又不会做饭,说他去准备就是客套一下,容溯隐藏好心思,乖巧回答:“好,谢谢您关心。”

        于是,下午两点零九分,他们凑合着吃了顿下午茶。

        不知道为什么,沈舟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机器人的手艺和容溯之前做的这么像呢?一样的寡淡无味,吃到嘴里都像水煮白菜。

        但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虫族的口味就很清淡。他把碗筷扔进自动洗碗机,然后再次打开终端,寻找有关穿越的信息。

        没什么具体线索,虫洞理论都是他在原本世界看过的,没有丁点儿创新。

        没有观察到虫洞具体存在的证据,因此寻找虫洞不现实。于是,沈舟决定从最古老,也最愚蠢的方式开始试验。

        六点十五分,沈舟准备自己做饭,虽然他厨艺也不怎么样,但好歹比机器人强上许多,他实在不想再吃寡淡无味的饭菜了。

        沈舟做好饭,把枯坐在客房的容溯叫了出来。

        饭菜的热气还没有消散,白雾袅袅升起,颇有些将深藏暗流全部抹去的意味。

        “味道怎么样?”沈舟问。

        桌上摆的是两道家常菜,一道蒸蛋,一道炒菜。

        蛋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蛋,味道和鸡蛋差不多,口感却比鸡蛋嫩滑。菜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菜,绿色菜叶,长得像生菜,但味道和生菜截然不同。沈舟不知道,这是不是虫族特产。

        “味道很好,您很厉害”容溯真心称赞道,与压根不会做饭的雄虫相比,沈舟做成这样很不容易,况且这菜做的比他好吃多了,他实在没有理由去挑剔。

        沈舟有点小得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夸赞厨艺,他兴致勃勃地为容溯多盛了两勺蒸蛋:“多吃点伤口才能好得快。”

        看上去雄虫心情还不错,容溯抓住机会问道:“您房间当中的东西要怎么处理?”

        听上去有点像窥探隐私,容溯不确定他问过这句话后,沈舟会不会继续保持好心情。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沈舟好像不记得在客房中放过东西。

        “什么东西?”沈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困惑发问。

        “放在客房当中的,看上去很重要,我没敢碰。”

        沈舟思索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出什么线索,于是说:“我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了,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怎么说都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一段时间,沈舟觉得不能把他们的关系弄得过于客气僵硬。

        于是借着饭桌上的机会,他没话找话地与容溯聊天:“你名字很好听,溯的寓意很好……”

        容溯淡然回应:“谢谢您夸奖,您的名字也很好听。”

        正常来讲,话题可能到此结束了,但沈舟仍勉强继续道:“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叫容溯,殿下叫容洄?”

        溯洄,溯在前面,应当是哥哥的明白才对,怎么到这里,就到了过来?沈舟想不通。

        容溯说:“我雌父身体不好,本以为我哥是最后一个孩子,没想到后来又生了我,所以名字只能倒换了。”

        原来如此……沈舟不再多问,在晚饭后沉默地去将客房的物品挪到了自己的房间。

        是实验用具,但基本上已经废弃了,沈舟翻找记忆,却没有任何发现,他现在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原主恐怕并不像他最开始推测的那样,是个默默无闻的雄虫,原主怕是不一般。

        为什么会有废弃不用的试验器皿出现?原主在帝国大学有过两年的学习生涯,但在雄父与雌父去世之后,原主便退学了,实验是和这段经历有关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舟没办法获得原主在大学期间的具体记忆,这段记忆就像是被挖走了一样,除却模模糊糊一段影子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沈舟打开床头的抽屉,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东西全部倒出,一件件摆在地上。不多时,他翻出个袖珍笔记本。

        前半部分记载的大概是类似于日记的东西,语言混乱,沈舟依稀辨认出是对某个厌恶之虫的忿恨与诅咒。

        后半部分是一些数据的记载,沈舟猜测,这很可能是原主进行某种实验的证明,记录日期停留在三年前,原主雌父去世的那一年。

        窗外夜空深沉寂静,到该睡觉的时分了。

        沈舟把房间收拾好,打算明天再去这幢别墅仔细探查,看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发现。

        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沈舟叹了口气,转身将夜灯关上,屋内彻底陷入黑暗。

        “妈妈……”

        殴打与叫骂声不断,皮带高高扬起,再下落到早已青紫的皮肉上。他跑过去阻拦,但孩童的身体怎么能够阻止成年的大人,他被一脚踢开,额角磕在门上,头破血流。

        “别打了,孩子……孩子还在边上看着呢。”地上女人哀哀切切的祈求根本无法阻止男人施暴的行为。

        “他看不看着管我什么事?”男人丝毫不予理会,“我就问你,以后我的事,你还管不管了?你还敢不敢管我的事了?”

        “不……不敢了,我再也不管了。”

        男人犹嫌不够,在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嚎中,他继续挥动皮带,直到他疲累了,直到他疲累地无法抬起手臂。

        男人离开后,男孩迫不及待地从地上爬起,用颤抖的手抚去女人脸上的血迹:“妈妈,妈妈你怎么样了?”

        回答他的是女人温柔的声调:“妈妈没事,小舟别怕,小舟下次别进来了,你可以和同学多玩一会儿,不用担心妈妈。”

        怎么可能不担心?男孩抿了抿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下唇,暗暗发誓早晚要杀了那头野兽。

        他怎么做这个梦了?沈舟的身躯渐渐紧绷,他怎么又梦到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他还没让那个男人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怎么就穿过来了?他还没来得及把家产从那几个该死的私生子手里拿回来,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报仇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沈舟太憎恨那个男人了,甚至憎恨到不愿称那个人为父亲,不愿承认和那个人流着相同的血。

        凭什么那个人对他母亲动辄打骂?凭什么那个人在他母亲住院时与数不清的女人喝酒,又搞出一堆的私生子带进家门?凭什么?

        商业联姻谈感情太过虚假,所以开始无论那个男人找多少女人回来都没关系,能维持表面平和,这些就都无所谓。

        但是到了后来,他外祖家开始走了下坡路,那个男人嫌弃他母亲没法为沈家带来利益,开始动了离婚的念头。可同一条船上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分开,离婚无果后,那个男人便对他母亲动了手。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来愈演愈烈,无法收场,他母亲终于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三十几岁就抑郁而终。

        复仇是生活的唯一动力,沈舟也曾思考过,假如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会选择什么样的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而另一种可能,与冰凉的器械融为一体,永远尘封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眼下他只想回到原本的生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及让那个男人得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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