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郑远是不服气的，向来坦荡，就是再活一次也没想过用阴招，这算什么，小人之为，过于可恨，郑远步伐很快。

        郑远走到初三七班的时候，正巧碰见岳青青站在初三班门口笑盈盈和那人说话，郑远认得，不就是她考试那同桌吗，郑远真的很想过去揪住岳青青的头发打一顿，大骂她傻逼，傻逼玩意，可是不能这样做，她就定住一样看着人把话说完，考试那同桌还害羞笑着，岳青青走之前还看一眼郑远，郑远往前走一步抓住要回班的那人胳膊。

        “铁定心帮她对吧，我给你写答案的时候你怎么拿的心安理得？”那人也没想到郑远能这么开门见山，顺势也摆脱郑远的桎梏，“管我什么屁事啊！”说完头也不扭的回班，郑远干站在初三七班的门口，死死盯着那几个字，人心都是肉长得，怎么就黑成这样！

        “啊！”郑远崩溃的挠着头。

        岳青青最那头盯着她看，似乎在等她过去，郑远走到她面前，郑远平时冷着脸没什么情绪外漏，这会，整张脸气的轴成一团，“岳青青，报复我不跟你一组用不到这样吧？”

        “我需要那样吗？”岳青青反问，“除了你，还有别人也很厉害。”

        “你为什么把这事告诉老师？”郑远不理解。

        “你确实是个很棒的对手，但是我不想让你误入歧途，我想让你认真对待。”岳青青顿了顿，“放心吧，给你一个教训，你不会怎样的。”

        “那你找那个初三的干嘛？”

        “我了解情况啊，她自己答应我不会跟老师说的，你看看你帮了个什么人？”岳青青冷笑着，用手指点点她，“你这个人，挺垃圾的。”

        郑远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静静地看着岳青青离开，身边的来回穿梭的人从她旁边路过，她的世界第一次动摇。

        她帮了个什么人，因为得到了自己从来没得到过的东西，所以急于藏起来，古往今来，从来都是这样，农夫善心救了蛇，蛇在清醒之后，反咬农夫一口，她在无意之中，总在做那个农夫，她却可笑的以为自己很厉害。

        郑远回过头去看，这所学校，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

        程向霖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少年眼神里带着嘲笑，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怎么了？又想去买醉？小朋友不要这么叛逆。”

        郑远想飞起一脚踢开他。

        张嘴说话发现自己声音低的可怕，“我好像做错了。”

        程向霖挑挑眉，看着她。

        郑远转过身，无力的靠在墙上，“程向霖，你那天为什么会带我回家？”

        少年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干嘛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做的不过是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我为你挡了酒，可是那是你的工作，那一晚，你也是因为这样而没有继续工作，不是吗？”少女的眼神里弥漫着不惑。

        “想起自己自以为是的做法了？”程向霖反问，但少女并没有接话，“出于良心和责任，我都不能把一个喝醉酒的小孩丢在那个地方。”

        “所以尽管那晚不是我你也会，带她回家对吗？”

        “是啊！”程向霖回答的很轻。

        郑远笑了起来，“又为什么答应我求你的事情？”

        “郑远，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问的理由是什么？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冲上来给我挡酒”少年喉结上下滚动，偏向头看向她“也不会说，她会保护我。”

        “当然了，我根本不需要保护，你也知道，有很多人围着我转，可是每个人看到的只有我最光鲜亮丽的模样，也许你也是吧，可是从来没人说过要保护我。”

        尽管他耀眼的过分，无论多强大的个体都会有安全感的需求。

        郑远愣神，阳光灿烂，少年掰过她的脸，手感软糯，修长手指贴着她得面颊，“没什么可怕的，不是要保护我吗？就这个状态？”

        郑远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身体自然反应往后退缩。

        最后两个人都极其尴尬，“我我，考试给一个初三写答案，最后被诬陷她给我写答案，我成作弊那一方了。”郑远先开口解释。

        程向霖有点不屑，“就这点屁事？”

        郑远低下头，把过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你写那草稿纸还在不在？”程向霖语气恢复以往的懒散。

        郑远眼前一亮，“你是说……？”

        “对，你想的那样，快去找找吧!”程向霖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少女这会儿的一步一下跑远的背影，大喊道“成功了，请我吃饭！”。

        郑远身上总带着一种被需要又不能被征服的倔强，像盛开在悬崖的格桑花，命中注定者摘到占有她得圣洁，或者就此枯萎消匿于世间。

        郑远跑回教室，在座位一顿翻找，把一叠草稿纸整齐的放在班主任桌子上，那上边是初三同学问题询问，后边是郑远用铅笔回复的答案，过程详尽，班主任脸越看越黑，“老师，您可以比对字迹，我是作弊了，但不是她写给我，是我写给她，我承认错误并接受惩罚！”

        班主任这个人精，她当然不能上报，就算是她也不能上报，年级里竞争这么激烈，年纪前一百的学生都是香饽饽何况郑远底子这么扎实，除了私下解决，也没别的办法，班主任点点头，“行了，回去吧，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帮初三的写题，下次好好做你的题，不然下次按校规一律停课处置！”

        郑远点点头，出了办公室，岳青青说的没错，是她班主任也不会怎样，就算这样，郑远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见郑远回来，沈明明连忙坐过去，低声询问怎么样，郑远也不说话，只暗示听班主任安排。

        肉眼可见包括柳辰在内几个了都在偷偷的笑，严子科扭过来，眼神暗淡，“郑远对不起！”

        郑远不说话，“严子科，不用对不起，我们也不算什么，我理解你。”

        严子科看起来愧疚极了，“我决定了，如果要停课，我就去帮你和班主任说清楚。”

        郑远也不理，拿起桌上的稿件，转身出去。

        距离演讲比赛只有一个星期。

        柳辰还很期待班主任对郑远的处罚，可是看情况班主任并不是很想说这件事情，她就知道，大概率是没成。

        碍于面子，柳辰也懒的去套班主任话，去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哟，作弊考前一百爽不爽。”李辞欠揍的跟旁边人说着话。

        殷戈也坐过来，把手搭在郑远的桌子上，“你上次扣我满脸水的事儿，我还没找你。”

        “你想怎样？作业你也丢了，我也找了，你让我接水我接了，让我给你写作业我写了？你想要什么？”郑远冷静的看着他反问。

        “啧，就是无聊了，你这是又在跟我谈条件啊！”殷戈满脸横肉，舌头低着脸颊。

        “我没资格跟你谈条件。”郑远看着他。

        又是这种不服气，要吃人的眼神，殷戈打架的时候最烦这种，要么你就打过我，要么就乖乖认错，殷戈顺手拿过来桌子上的水杯，拧开把水杯盖子丢在地上，水从头顶浇下来。

        郑远一动不动。

        殷戈和李辞在旁边笑的很开心，“落水的母狗。”

        郑远捏着拳头，就差一刻就挥了出去，程向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抓住她，一拳打在对方脸上，殷戈倒在地上，桌子凳子倒得七七八八，班里一阵骚动。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他妈欺负小姑娘。”程向霖脸上带着戾气，李辞过去把殷戈扶起来。

        满脸横肉叫嚣的人，没有了动作，盯着他看，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程向霖把郑远拉出来，盯着头发湿透了的郑远，“最后一次帮你解决这破事，你最好自己想想办法，跟你班那个女生说，你和她下午去彩排。”

        郑远拉住他，像求他那次一样，手指捻着他的袖子“谢谢，你上次是不是也帮我了？”

        程向霖被她这样子弄得没了脾气，这会低眉顺气的，刚刚不知道反抗，“你力气不是很多吗？只知道惹麻烦，我不是免费帮你解决的，以后每天来我们班给我”少年偏过头，一字一句“送一杯饮料”

        郑远顺从的点点头。

        “走了”程向霖摆摆手

        那天之后，郑远多了个任务，给他送饮料。

        一直持续到演讲比赛快开始的那几天，郑远便彻底没时间了，程向霖也忙着训练。

        沈明明还在东借西凑的给她找服装，毕竟隔壁岳青青一身白裙，跟个漂亮的跟什么似的，郑远也不心急，找了个白衬衫和牛仔裤，把披肩短发高高树起来，露出修长脖颈，干干净净的，郑远站在镜子面前，恍惚间看见十七岁的自己，那年学播音时最耀眼的时候，她们说她是少见的气质清冷的美人，声音条件这么好，彼时一定可以考上艺术类顶级学府。

        后来就那么被毁了，郑远把白衬衫最后一个纽扣系上，摸摸自己肉乎乎的脸，“阿愿加油！”

        郑远作为参赛者坐在前排，开场灯光暗下来，缓慢的音乐响起，灯光亮起，程向霖拿着吉他站在灯光下，眼角带着笑意，他说话时声音是干净清脆的，唱歌时又是温柔的，随着他的绝美转音，吉他音从刚刚的缓慢开始快速，架子鼓敲响的那刻，彻底爆发，灯光闪耀，程向霖拿下话筒，音乐声爆裂开来，打鼓的杨城把棒子帅气转个圈，音乐持续爆裂，最终归于平静时，程向霖温柔声音响起“祝同学们今晚的比赛顺利，谢谢”

        和他在酒吧里的样子完全不同，郑远想起举着酒杯让他喝酒的女人，郑远不自觉的勾起唇笑了起来。

        场内顿时掌声剧烈，尖叫声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歇，耳边都是喊“程向霖”的。

        程向霖站在台上鞠躬谢幕，他从台上看向她，似乎对她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点不满意，挑挑眉，眼神里带着引诱，对上她傻笑的样子。

        程向霖似乎对她的装傻很不满意。

        郑远恍然大悟，那句比赛顺利是说给她听的，本来表演完是没有这句话的，他私自加上给她的祝福，可是在掌声雷动中，程向霖过于耀眼，郑远那一刻心揪了起来，这样夺目的才是程向霖。

        郑远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相较于现在的生活她更怕自己的情况会连累到程向霖，她知道自己人生已经毁了，现在的改变最好的就是让她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郑远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有交集，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啊。

        郑远在那自我鞭策的时候。

        底下有大胆者偷偷拿手机录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七中都是关于程向霖的表演视频。

        本来表演完程向霖就可以撤了，可他偏偏落座，抱着吉他站在角落里等她上台，少年眼神里的情感丝毫没有减少，郑远无语，这种时候还自恋的觉得自己帅得不行，还在引诱她。

        郑远偏过头，不去看那个家伙，耐心听台上的演讲。

        她是第四个上台，郑远还有点紧张，可等灯光打下来，她站在聚光灯下时，内心倒是平静了。这里曾是他的视野，只是几百人的场子，以后他会属于比这更大的舞台，郑远轻轻抓住话筒，“我是初二七班的郑远。”

        她情绪饱满，吐字清晰，目光坚定，程向霖剥了一个糖放进嘴里，在黑暗里看着她，她身上的那股不肯屈服的劲儿在舞台上也彰显的淋漓尽致，像只天鹅，高傲，不肯低头，在这所只有实力争输赢的学校，骗她逆向而行，迷茫的寻找着什么东西。

        程向霖嘴里糖化开变得甘甜，少女的脖颈修长，灯光的照耀下，干净的发光。

        这让程向霖想到那晚涂了口红的郑远，整个人扑过来，挂在他身上，说着要保护他。

        程向霖看的有点燥热，嘴里的糖也太过甜腻。

        那场比赛毫无悬念，郑远是冠军，她可能会代替学校参加市里的比赛，最后上台合照时，程向霖也上来了，其他女孩面上不说，但都希望程向霖能站在自己旁边。

        程向霖看向郑远，示意郑远求求他，他就过去，郑远选择无视他的无聊，高傲的转过头不看他，程向霖也不恼，慢慢挪到她旁边，笑着说“我站冠军旁边，挤个c位。”

        郑远真想骂他有病，但是碍于人多，憋住了，小脸因为生气挤成一团，程向霖过去的时候低头给她一个wink，少年气息离得很近，因为头发梳起来，他过去的时候，气息扫过脖颈，郑远下意识的缩着脖子，耳朵立马红了起来。

        合完照，郑远便飞似的逃走，程向霖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郑远抱起胳膊去看他，那人眼角带着笑意，慢慢走过来，拿出一颗糖放到她的面前，“第一名，奖励你的！”

        也就那一刻，郑远觉得时间停止了，她的人生太苦了，苦到不知道甜字怎么写。

        郑远僵硬拿起那颗糖，“谢谢”她说。

        “不忙了？饮料不要停，继续送，不然下次别人打你我不管。”

        正经不过一秒钟，郑远吸口气，“行，大少爷。”

        程向霖很满意她这个状态抱着吉他，哼着歌儿走了。

        郑远低头去看手里的糖，他也许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好的收获。

        这种感动的情绪还没持续多久，岳青青便走过来，旁边的人经过时故意撞着她的肩膀，岳青青身边几个人正安慰着她，身边的人路过时都打量着她，郑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郑远都想打个冷颤，都夏天了快怎么这么冷。

        “哟，第一名在这儿呢？”有人张口，后边就有人推推说话人“指不定做了什么恶心事儿才得的第一，你快别说了我恶心！”那人回头努努嘴“去你的，我们可和人家不一样！”

        “小姑娘的，思想这么脏？”郑远转过身

        “呀，你也知道靠实力啊，谁不知道青青实力的比你强！”

        郑远不想和他们争辩，想快步离开，那女生有点不依不饶，上前拉住她“走什么，说清楚！”

        岳青青在旁边吸吸鼻子，扯扯女生的袖子，“没关系，婷婷，输了就是输了”

        “上次就她作弊，抢你第五名，这次又来，真不要脸！”婷婷也不藏着掖着，说的很露骨。

        “你说谁不要脸，我不想和你们计较，不是你们得寸进尺的理由！”郑远甩开她的手，是真的不想和一群小孩在这里掰扯。

        婷婷明显愣住了，伸手就要推郑远，郑远抬手推过去，郑远抬起手把奖状丢在地上，“岳青青看好了，想要吗？冠军，我给你。”郑远说着踩着奖状一角，“我根本不稀罕，这种小奖，也就你种人觉得比天高。”郑远的脚继续踩着奖状“我告诉你，不服就继续努力，不甘心就发奋图强，你也说了这世界人有的人比你优秀，并不是这个第一的名头才能证明的自己的价值，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你永远以这种姿态去对待一件事情，你就一辈子不可能赢。”

        郑远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小姑娘哭的红红的鼻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和你结组训练吗？”

        “因为你的眼里只有赢，只有利。”

        岳青青静静地听着，这才是隐藏起来的郑远。

        郑远转身想离开，婷婷还想拉她，这次岳青青伸手把婷婷拉开，站在郑远离开的位置，捡起奖状，“冠军”二字太过刺眼，“郑远，咱们俩一样的。”

        少女在前方走着，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静静地说“也不一样”我还是想要苹果，尽管给的依旧是西瓜，但这句话郑远没有说出来。

        她跟岳青青的距离隔的太远了，也在那一刻，郑远忽然看清了岳青青，如果她不是重新来过，如果她不执着于去改变以后得事情，她想在这一刻和她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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