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剧情推动

深秋的山林，陡生寒意。

        天光刚亮，静谧山林中忽而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惊鸟飞空，竹影晃动。竹影处，一抹月白身影竖立，手持长笛吹奏，看似仙人神态，再仔细一瞧，不过是个少年模样。

        有脚步声靠近，打断了笛声，来人嗤笑一声，无情道，“小小年纪，学的是什么老成模样？”

        “傅大哥。”少年一笑，露出一颗虎牙，将笛子别在腰间，走近了又道，“我都给你传信这么多天了，你怎么才出现？”

        “你也不着急见我。”他想着，主要是凌素一直赖在府中不肯走，他不是脱不开身，是甘之如饴。

        已是好几年光景了，仇南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虽褪去了昔日的稚嫩，但还是能看出少年心性，偏生喜欢穿一身白，装神医装得有模有样。

        “师父难得准许我来都城，我不得好好玩几天嘛。”少年笑得活脱，满目炙热而明亮的光，因他常年身处医谷，不谙世事，这样坦诚而炙热的目光，才叫他觉得可贵。

        曾经，也有一个人有这样炙热而坦诚的目光，但过去永远也回不去了。

        “傅大哥，你怎么又发呆了？”少年唤作李奚，是医谷谷主收养的徒弟，和仇南风在一道生活过，所以两人熟悉。他又道，“以前你在医谷，就时常发呆。”

        “你的医术，应该进步不少吧？”他犹记得离开之时，他的医术已经十分厉害，又这么些年过去，他的医术兴许比他师父还要厉害了。

        但李奚只谦虚道，“尚有改进之处。”

        “傅大哥，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拜托你。”李奚想到了正事，神态变得严肃，继而道，“几个月前，师父救了一名男子，他受了很重的伤，全身瘫痪，连话也讲不出，几经治疗，总算有些好转，但如今还缺了一味药引，那味药引只有这里有。”

        “你要把人放在我这里？”仇南风一挑眉，直觉这是很麻烦的事情。

        李奚点头道，“准确说来是，把人托付给你，因为他是溱朝人。师父不会久留他。”

        “你师父不是从来不救溱朝的人？”仇南风淡淡瞥了他一眼，下意识就想拒绝。

        李奚露出一抹笑容道，“你别忘了，你也是溱朝人，我师父不也救了你吗？凡事总有例外嘛，再者说了……这一次，我师父可拒绝不了。”

        看少年的神情，他就知道有什么八卦故事能听了。

        两人一边往山上走，少年一边开口说道：“这件要说到师父的伤心事了，师父他心里一直有个十分喜爱的北漠女子，可那女子最后还是嫁给了溱朝的一名富商，因此才恨上溱朝人……”

        心上人的妹妹前来请托，在山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师父才软下心来，救了那男子。那男子来的时候，全身瘫痪，无法言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后半生却只能在床上度过，思绪清明，更是痛苦。

        “那人是我师父心上人的妹妹，百般哀求，我师父自然是答应了。”李奚又道，“但最后一味药引在溱朝，我师父让我来找你，毕竟我们可不认识溱朝的什么人。再说，你现在可是国师大人，安排一个人，倒也问题不大？”

        问题大得很，他并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都城里客栈多得是，我给你们安排一间。”仇南风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他。

        “客栈人来人往不方便，病人需要静养。”李奚露出哀怨而期盼的目光，那模样属实委屈。

        仇南风可不吃他这一套，又想开口拒绝，可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了凌素，若是她，那个笨蛋一定会毫不犹豫就答应吧。

        清晨的光熙从竹林间照落，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变得明亮起来，只见他勾了一下唇角，点了点头，竟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待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直撂下一句话“几日后再去你府上登门拜访”，就跑得没影了，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扶了扶额，有些头疼，他这是做了什么？

        也罢，偶尔尝一回做好人的滋味罢！

        几天后，都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禁卫军首领易峰被秘密抓捕，刑讯了半死才招供——陈思王作乱是太子在背后授意，是以东宫所有人皆被皇城司软禁了起来，但凡相关者也全部下了狱。

        易峰被抓捕的消息此前是密不透风，知情者甚好，一朝爆出消息才知道，他是陈思王在都城部署的奸细，里应外合，因为他的招供更是将暗涌掀起一片惊涛。

        传到凌素耳朵边的时候，消息是这样的：太子知道自己快要被废黜了，所以提前和收买了易峰，和陈思王勾结在一起，甚至许诺会给半壁江山作为犒劳。

        “这怎么可能？”凌素此时正在营地，看向大哥俞书星问道，“那芊芊呢？芊芊怎么样？”

        “芊芊是太子妃，脱不了干系，也被一并软禁在宫中。”俞书星回答着，眉眼皆是担忧，还安慰着说，“事情还没查清楚，别太担心。”

        可她如何能不担心？圣上生性多疑，他是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怕就怕……一想到这里，她心内一惧，又问道，“二哥是否在皇宫？”

        “应该是的。”俞书星点点头。

        “我去趟皇宫。”凌素没有迟疑，接着将营地事宜交托给冷小初，牵马准备离开，但见大哥也牵着马出来，准备和她一道去皇宫。

        “圣上震怒，下令谁也不见，恐怕此次去乐皇宫也是徒劳。”俞书星翻身上马，说着。

        凌素无所谓地摇摇头，“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宫面圣。我是去过藩地的，陈思王有没有和太子勾结，事出蹊跷，疑点重重。再者说了，易峰是如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的？”

        要知道，易峰是殿前指挥使司，说得难听点就是圣上身边最衷心的狗，何必在这个时候急着站队？许多人都知道太子仁厚，一向看不惯他的酷虐手段，他选谁不好，选太子？

        “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恐怕圣上有心封锁消息。”俞书星看了她一眼，快到宫门口之时，又嘱咐道，“一会你万勿冲动，虽然你剿灭陈思王有功，但不能任性娇纵，拂了圣上的脸面，难保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一通弹劾。”

        “老匹夫想弹劾我？”凌素冷哼一声，眸光一闪道，“自我当上这大将军开始，我们可没少弹劾我，我会怕？”

        她不怕，她唯一怕的便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总之，谨言慎行。”俞书星再次看向她，担忧不已。

        虽然现在的圣上看重她，觉得她大胆直言、一片赤诚的性格难能可贵，又确实有着高超的军事才干，所以破格录用，可圣心难测，一旦逆了他的心意，触及到他的利益，要杀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

        这件事情确实有很多蹊跷之处，比如陈思王已经被灭，易峰是如何露出马脚？比如，易峰和太子不和，两人又是如何勾搭起来……这层背后，没人知道是什么。

        果不其然，进宫面圣的两人都被阻挡在宫门外。

        可凌素却不管不顾，冷着脸就要硬闯进宫，还差点拔剑相向，若不是大哥及时阻拦，恐怕她就要冒大不韪之罪了。僵持之际，二哥俞书晖走了出来，一脸肃杀和冷漠，在看到凌素他们的时候，神色才放柔一些。

        “宫里现在很乱，很多事情还在调查，圣上连三公大臣都不见，更是不会见你的。你先回去等我。我晚上会和你们说清楚。”他说完便有匆忙离开了，着实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既是二哥这么说了，凌素便忍住冲动，准备和大哥先回营地，晚上找二哥问个清楚。

        正欲离开之际，宫门内又走出一抹身影，是傅景曜，他朝凌素看了看，眼神似乎想留住她，于是朝身旁的小太监低语了一句，那小太监就朝凌素的方向跑去。

        “是信王殿下。”俞书星看了看她的神情，只见她淡淡地朝那人看了一眼，毫不在意，随即看向自己，说道，“先回营地，晚上等二哥回来问清楚。”他点了点头，两人准备往回走。

        这时小太监追了上来，不等缓口气，气喘吁吁道，“凌将军请留步，信王殿下有几话想和你说，与太子有关。”

        凌素一愣，朝身后信步走来的人看了一眼，似乎还是印象中冷峻的容颜，幽深而狭长的丹凤眼，身材高挑出众，姿态夺目，远远走来，给人一种凌厉又惑人的感觉。

        分明是同一个人，但感觉却不一样了。

        喜欢与不喜欢，真的是能一眼就看出区别，若是以往，她定会毫不犹豫就朝他的方向跑去。她何尝让他等过？让他快步朝自己的方向跑来过？

        他即便是想留住她，也只是喊宫人来留她。

        “大哥，你先回去。”凌素朝俞书星看了一眼，他知道她心里担忧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于是也不多劝，只是道让她万事小心，便先离开了。

        傅景曜来到她身旁之时，看到俞书星离开，这才满意地勾出一抹笑。

        “外头不是说话的地，先去本王府邸罢。”傅景曜说着，径直朝马车停靠的方向而去。

        凌素虽觉得随他去信王府有些怪异，但还是忍了忍，跟在他后头，待他伸手出手，想要扶她上马车之时，才感觉到哪里怪异。

        眼前这个男的，属实有点渣。

        “不用了，我骑马而来。”她说着话，不容置疑就小跑开了。

        傅景曜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放下，心里已是一阵愠怒，觉得刚才她轻慢了他，而且他分明看见她在自己伸出手那一瞬间，微滞了一下。

        他藏好心中的不满，双手紧紧握拳后又放松，进了马车——看来今次，要和她说个清楚明白了。

        过了一会，凌素策马行在他的马车旁，慢行至信王府。

        却没人注意到，街景某处有一道身影愣在原地，仇南风刚忙完准备回府，便看到凌素驾马随信王府的马车并道，看那方向是往信王府邸而去。

        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和傅景曜扯上关系？

        他的心，狠狠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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