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步步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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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黄昏,凌素来寻了仇南风,找他去了郊外的那片枫树林,有话要讲。看她一片认真的模样,他先是愣了愣,没有多说,跟了上去。
两人策马出了城门,慢行在小道上,两侧栽满了枫树。
天边垂落的夕阳,与满目的枫树,皆是一片红。
汴河流经此处,两人翻身下了马,将马儿拴好之后,走到了河边,远远望去,河的对岸有不少小摊贩还在卖货,往来人流不息。
河的这一岸,远近只有他们二人,显得过分安静。
“府上的那个男子问出什么了吗?”她说的是之前被她抓到的可疑人物,以此为话题的切入口,或许会自然一些。
上一次来这片枫树林之时,太子殿下刚出事,她不由分说就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他头上,甚至没有让他解释,依他的性格,或许也是懒得多说。
既然冤枉了人,她敢作敢当,也不喜欢把话憋在心里,该说清楚的时候就要说清楚,否则闷在心里,迟早生疮生病。
心若是病了,就难治了。
“那个人说他是萱阳长公主府上的家臣,偷溜进来是为了寻找旧物,那不过是搪塞之话,后来才被石溪逼问出来,他确实是萱阳长公主的旧人,不过是死里逃生的一个。他说,长公主的死有问题,虽然对外的说法是病逝,可是死前她却早已料到自己可能会死。”
“她又说,如果死了,那么害她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凌素疑惑问道:“这是何意?”
“大概是撞破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仇南风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她,笑着问道,“你故意把我喊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人。”
“自然不是。”她抬眸看向他,眸光是莫名的认真。
眼前这个人又变得矛盾起来,是在她的心里突然又变得矛盾起来——他是敌国宰相仇南风,却又是冤屈在身的九皇子傅修宁,既是屡次与她做对的人,却又是她的救命恩人。
“太子被废黜一事,是我冲动了,没有问清缘由就责骂你,是我的不对,但假如是我误会了你,你不能解释清楚吗?”
她说着话,问着他,“就不能解释清楚吗?”她就那么抬眸看着他,真切而清晰,眸光是那么清澈透亮,像是从深海挖掘出的最珍贵而明亮的宝珠。
见他没有回话,她又问,“你不会跟我解释吗?”
“你只要和我说了,我就会信你的,我岂是那种没有脑子胡搅蛮缠的蠢女子?”
“就像当年的事情,你是九皇子,你受的冤屈,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信你,就像我父亲也那般相信你一样的。”
“你如果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如何能抗得过来,你也不过是□□凡胎。”
“仇南风……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她那一连串的话说完,他整个人都懵了,从头顶在脚趾传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轻微的触电,令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能不明白?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喜欢的姑娘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说她相信他,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沦陷了啊!整个人都直接傻了啊!
就好像是他一直独行在这阳世间,无一人走进过他的生活乃至心里,而他的生活从来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他背负着家仇国恨,这辈子都要被复仇驱使着,就那么凄惨地、孤独地、卑微地、疯魔地、绝情地……走向一条灭亡的不归路。
可这个时候,在他心里占据着分量的姑娘和他说,她相信他,无疑是在告诉着他,她愿意陪伴着他,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是这样吗?
可他配吗?
“说了,你真的会信?”他的眸光凛凛如水,话音低沉而微弱,像是不敢说出口,却又尝试着问出口。
看着他的眼神,凌素觉得心中一痛。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应该没有信任过谁,也从来没有过真诚而不带半点目的的信任吧!
“我不是笨蛋,我有思考的能力,而且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她望着他,深切而认真。
他时常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哪怕是站在平底之上,也有这样的感觉——脚下的悬崖坍塌了,身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渊,一直在坠落坠落无边,那种空虚感遍布全身。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悬崖边上开了一朵花,伸出手就能抓住那朵花,而他就不用继续坠落了。
“你听没听懂我的话?”凌素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目光,知道他想她说的话,于是又道,“你要知道,你不是孤军奋战,我会永远永远永远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有些话,她甚至犹豫过要不要说,但既然决定真诚坦然地面对,那便可以宣之于口,不用可以隐瞒。
“我也知道,你不认同爹爹的计划。”她一顿,果然看到他略带惊诧的目光,笑了一下道,“我和你对阵这些年,能对你不了解吗?”
“你想要复仇,以牙还牙,手刃仇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在所不惜,是不是?”凌素微垂双眸,轻声又道,“那是之前,现在呢?现在,你还这般认为吗?”
“如果是,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不涉及我的底线。”
她的底线——她的家人朋友,她在乎的人。
若是曾经的仇南风,他会说,“他们与我何干?他们是死是活岂是我要在乎的?”可这下,他迟疑了,陷入了两难。
迟迟没有回应,她抬眸看去,果然看到了他纠结而迟疑的目光。
有些话可以说,但有些话却是不需要点破的,比如宫中那位陈太妃的离奇惨死,据说是被折磨了很长时间而自杀的。她拖了点关系找来了卷宗,又查了当年造陵案发生的时点,正是那位陈太妃家族被提升的时间,那么想来她定是参与当年谋害先帝之一人。
陈太妃是被仇南风的人给逼死的,死相惨烈。
她其实很想问他,这样做你觉得快乐吗?
可她换了一种问法,道,“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复仇能令你快乐,那么就继续。如果……没有那么快乐,或者你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就请告诉我,我来帮你,好不好?”
【我来帮你,好不好?】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复仇能令你快乐,那么就继续。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她又能如何呢?
此刻的仇南风定定地看着她,发怔般,许久没有言语,暗自想了一通却得不出任何结论,而他自己也十分矛盾。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迷惘过后又是羞涩的期盼和温柔,是暴风雨过后那一抹光熙出现时的宁静和美好。两人的过往,那些早已过去好久的事情竟然一点一滴出现在他脑海,席卷了他的心内。
想起和她一起跌落悬崖,她虽然不满但还是愿意喂他吃饭喝粥;知道他害怕狗还是会收起捉弄的心思为他赶去阻碍;了解他最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虽然好几次想下杀手但到底是没有。
北境征战多年,她和他在战场上过招,他狡猾多变,可她从来不屑如此,论军事兵法均不输他,唯有卑鄙这一点是及不上他的。
太皇太后薨逝的那一个黄昏。总有人说黄昏是一天之中最绝情最能令人变得疯魔的时分,他近乎如此,可她却陪在他的身侧一起欣赏夕阳。她说,“是一个安静的傍晚,很适合看夕阳”。是的,那个时候,他的心中很平静。
因为,她告诉他,“总有人离开,时时珍惜当下吧。”
还有那一次,藩地叛乱,他只是为了做戏才故意身陷险境,那是一场他早已安排好的戏,可她却不顾危险单枪匹马前来营救。她说,“陈思王说你会死。”又说,“我特意来救你的。”
哪怕这句【我特意来救你的】,只是奉了圣上的旨意。
又或者是,她知道他的恶名,知道他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她没有因此而进行道德谴责,甚至当她知道了他过往遭遇的一切,还是心疼不已,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劝他要善良,哪怕报仇也不应该用那么极端的手法。她只是说,“我相信你,我会帮你。”
她的心中自有一把明尺,丈量着两人的距离,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有自己的善恶分明,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所以,她只是问他,“你快乐吗?快乐的话就继续……”
他快乐吗?他问自己,不敢回答,是害怕。
他真的在害怕。
继续在深渊坠落的他,很害怕伸出手抓住那朵花,会把那朵花一起带进无边的地狱,也害怕那朵花突然飞走,令他再无回头路,堕入魔道。
眼底一闪而过的惶色掩盖了一瞬间的狼狈,只为一瞬间,就被眼底深处的阴霾掩去,恢复了正常。
“倘若有需要,我定会寻你帮我,多谢。”
他分明是笑着,可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凌素分明能感觉到那抹疏离和敷衍泻到了眼角眉梢,毫不遮掩。
所以她知道,他不会寻她帮忙。
但怎么说呢,她不会放弃。
“真是想谢我的话,不如带我去个地方?”她笑着,话题突然变得舒缓轻快起来,接着道吗,“听说醉香居来了个新厨子,烧的菜一流,只给私客用,就是贵了一些”。
“你想吃?”他揶揄地一笑,往马匹那儿走去,“那就走吧。”
“我做东。”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要的正是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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