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下偶尔也屈服权威

“你是觉得杀人不该偿命，还是你也认为他没有杀人？”慕景从直接问道。

        顾岑想了想，忽而跪下，诚恳道：“杀人当然是要偿命的！只是我家人丁单薄，大哥在外地当官常年不能回家，便只有二哥能为父母养老，如今二老年纪大了，身边不可无人照顾啊。”说罢，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慕景从迟迟没有回答，轻叩着檀木桌面。

        半响，开口道：“小蹊希望孤救他吗？”

        “啊……”顾岑迟疑，他来求他不就是想要他救人的嘛，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慕景从为何这么问。

        慕景从道：“小蹊是因为花一晌来找你，你才想到来找孤的吗？”说这话的时候，眼帘微掀，狭长的眸子瞥过面前跪着的人。

        似乎能看穿人心的那一瞥让顾岑心中咯噔一声，慕景从都能派人跟踪他，必然知道花满蹊在花家是不受宠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公子会因为父亲的两句话就来为多年看他不顺眼的哥哥求情？而且还是以出卖自己的方式，似乎说不通。

        就慕景从这样多疑的性格，顾岑若是不能把这个问题圆过去，只怕是又要让他又生疑虑，若是再查到自己鸠占鹊巢重生一事，可就大大不妙了！

        “父亲求我救二哥是因为二哥是花家的儿子，我答应父亲救儿子是因为我和二哥血浓于水，而我求君上是因为……”

        顾岑微顿，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熠熠生辉，瞳仁如水般清澈，他定定的看向慕景从，道：“是因为臣相信君上能救臣的二哥，臣相信君上会帮臣救二哥。”

        这番表忠心的话正正说到慕景从的心底了，只当是顾岑示弱，为那天冲撞自己的事情服了软。只是，他不懂花榭尧难道比自己杀了那十几个姑娘还重要吗？

        那双暗不见底的眸子中暗沉晃过，片刻，他笑着搀了顾岑一把，“起来吧，你泡的这个茶还不错，这是什么茶？”

        “岁寒三友。”顾岑垂了下眸子，“梅花、竹叶和松仁用冬天储存的雪水煮的。”

        “很雅致，孤很喜欢。”慕景从轻笑。

        听他这般说话，顾岑知道慕景从这是应允了帮他救人，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

        慕景从却是拉着顾岑聊了半宿，才放他回去。

        翌日，一大清早顾岑就被吵醒。

        “门口是哪个王八羔子，吵小爷清梦……”脏话出来了，一顿骂骂咧咧之后，倒头就睡。

        其实也不能怪他，要就怪昨天晚上慕景从硬是要和他聊什么人生哲理，一聊就聊到了夜半三更，顾岑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又被人从梦中拽醒，心情自然不好！

        小醉匆匆进门，轻声唤了顾岑几遍，“公子您快醒醒吧，门口是张公公啊，他传君上的命令宣你面圣呢。”

        “哪个张？”顾岑强行撑起眼皮，露出了一条缝隙。

        “张德才呀，君上身边伺候最久那太监，您刚才把人骂得脸都绿了。”小醉努努嘴，指向门口的张德才。

        顾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你不早说！”

        “您起床气那么大，不等你先骂了人出了气，我说话你会听才有鬼。”小醉撇撇嘴，碎碎念道着替顾岑取来了衣服。

        顾岑：……

        有一个很会怼的小厮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顾岑到勤政殿的时候，慕景从已经下了早朝在殿中批奏折了，见他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冲他招招手，道：“来。”

        顾岑一脸莫名走到案桌那边，桌上展着一副鲤鱼跃龙门的图，落款是卢照海，当朝最有名的画师。

        “你看这图怎么样？”

        “鲤鱼跃龙门……此画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是一副难得的好画，意境也十分吉利。看这画景，这条红鲤最后是越过龙门了。”顾岑摸着下颌说道。

        只是他有点不明白，不是说好今天是来审花榭尧的案子的吗？怎么好端端的赏起画来了。

        “确实不错，这些年来想要越过龙门的鲤鱼不少，唯有这一条越过去了。”慕景从接话道。

        “我还以为是画师的意想，莫非真的有这样一条龙鱼？”顾岑惊讶。

        “孤初得此画也以为是卢照海想象的，后来有次和他聊天，说起这幅画，才知道这情景是他亲眼所见，这鱼已经是龙鱼了。”

        “着实难得！”顾岑感叹。

        “很难得啊。”慕景从背手走到窗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孤也是倾尽人力才找到这条龙鱼，养在千鲤池中，悉心照料了这许多年。”

        听慕景从说到这里，顾岑心头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将他叫来不说案子却说鱼……

        这鱼，莫非……是他昨天钓的那条？！

        他忙又低头看了看画上那条龙鱼，这花色……这鳞片……这胡须……这体型……

        都他娘的一样啊！

        “爱卿，你这是怎么了？”慕景从回头就看到顾岑整张脸都要与这幅画来个亲密接触了。

        在顾岑看来，这厮明摆着明知故问嘛！

        他怎么了，他还能怎么，他不就是不知道那池塘里养了一条龙鱼，一不小心就把龙鱼钓上来了，一不小心就把它熬成了一锅鱼汤嘛。

        顾岑暗下里想了半天，弱弱开口道：“龙鱼或许……归天了……”声音小的好似蚊子叫，说这话时，顾岑连慕景从一眼都没敢看。

        慕景从转过头来，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爱卿知道龙鱼为什么会归天吗？”

        他是生生被气笑的，一大清早千鲤池的侍卫就来报，说龙鱼不见了，而昨天去过千鲤池的就只有顾岑，还是扛着鱼竿去的！

        顾岑眸光一转，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向慕景从：“深秋池水寒凉，臣怕龙鱼冻出个好歹来，就把它放到了温水里面，或许是温水舒适，龙鱼不肯出来了，不过是在热水里面呆了三四个时辰而已，没想到……没想到就变成了一锅鱼汤。”

        “天气寒凉。”慕景从玩味儿的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最近确实寒凉，孤怕你冻着，你也到热水中泡上三四个时辰吧。”

        慕景从严肃的表情说这话着实有威慑力，吓得顾岑小脸一白。

        瞬间跪了下去，“不要！臣不敢了。”他喏喏着，“再说了，那鱼也不止是我一个人吃的，你自己不也喝了三碗鱼汤呢。”

        “你说什么？”狭长的眸子带着寒气扫过来，吓得顾岑立刻噤了声。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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