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在下生气气

“那你尽管打开。”慕景从偏偏头，笑的邪佞。

        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周奕这盒子中有秘密，却不曾告诉他此物不过是尚同四方盒众多碎片中的一块，他在指尖翻转半天，扣下机扩，却只看到盒子样式一变再变，唯独不见打开！

        周奕手上的动作不觉加快，可机关却没能按照他想象的那样打开，被众多禁军包围的他心中不觉起了慌张，紧张迫使他掌心和眉梢都有大颗汗水滴下：“这……怎么可能……明明……”

        明明那个人告诉他的，这东西有关天赤国内一个重大的秘密，可以威胁到慕景从，可以逼他告诉自己莫如是的下落的！

        可如今，怎么会打不开盒子呢！

        “该死！”他气急败坏，一把将盒子扔了出去，“暴君，莫如是和我黑风寨五十二口人究竟被你藏在何处！”

        尚同四方盒碎片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最终落在慕景从脚下，张德才立刻躬身将碎片捡起送到男人手中，他把玩着那块精巧的六边形碎片，狭长眉目微微上挑，“他们都死了。”

        话说的过于轻描淡写，君王眼中，人命如草芥，便是如此吧。

        慕景从笑了，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眼底却如寒冰刺出：“谁派你来的？谁给你的这东西？”

        周奕眼底的怒意一点点烟消云散，变得平静，变得悲壮，最终满目苍夷，“你这暴君的天下，终会亡国！我黑风寨五十二口人会永远盯着你，直至亡国，直至你死，将你拖入地狱，永远煎熬！”

        下一瞬，周奕口中黑血奔涌而出，倒下去的时候，男人目光如同自地狱而来的修罗，恨不能将慕景从的灵魂也尽数撕碎。

        周奕的出现在宴会上闹出了这样一场风波，尽管随后慕景从说让大家照常吃喝，但气氛却无论如何都透着凝重。

        宜妃已在一开始就被宫人抱到了偏殿进行医治，而顾岑却维持刚才抱着宜妃的姿势很久没有改变。

        他身上沾染的属于宜妃的血液已经凝结了，呈现出暗红色的硬块。很久之后，他缓缓抬眸，“慕景从。”

        天赤国的国君，那个至高无上、受尽尊敬的男人，听见他的轻唤后转回头来，沉入万年寒冰的眸子里面只盛着一个顾岑。

        “莫如是死了？”

        顾岑开口问道，只是这话落在慕景从耳朵里面，他听到的是：莫如是被你杀了？

        四目交错，没有火花，没有暖意，甚至连半分情意也没有。

        半响，那个天赤国最尊贵的男人，薄唇轻吐，他说：“是。”

        顾岑眉目垂落下去了，一点一点，星火殆尽。

        他慕景从终究是盼不得他好的！

        终究是盼不得的！

        顾岑走出大殿的时候，一身狼狈，身形跌跌撞撞，失态至极。

        大殿中，天赤国中那些身份尊贵的功勋贵爵，诗文通达的博士墨客，拥有各重身份，地位极高的大家，都被这个落魄的人吸引去了目光。

        或是从一开始顾岑的表现就太过于令人艳羡，此刻他的狼狈更像是落荒而逃，许多投来的目光中猜疑，嘲讽，渐次不休。

        慕景从随即跟在他身后也出了大殿，在回廊上堵住了他。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

        “君上还有其他吩咐？”顾岑问。

        “不是。”

        “那就是又要问我去哪吧？放心，我未婚妻都死了，我灾星临世，是再不敢也不会再去招惹任何人的了，这话君上听着可还顺耳，可还满意？”

        慕景从捏住顾岑的手腕不由重了几分力气，男人眉间寒气渐重，“你就要这般阴阳怪气的同孤说话的吗？”

        从始至终，慕景从有哪一个字说过，莫如是和黑风寨五十二口人是他杀的！他何时表露过他们的死同他有关！难道不是顾岑从一开始就把他摆到了一个对立面，步步相逼，自己将自己的疑心证实的吗？

        他可容他辩解过半句？

        顾岑偏了偏脑袋，“我怕阴魂作祟，我怕有人死不瞑目回来找我，我不是你，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我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你对我的偏见竟深至此。”

        “偏见？”顾岑冷笑，“你去对着那五十二条你刀下的亡魂说偏见！你去对着田庄上那数十条青葱少女的头颅说偏见！”

        “你若是真恨我至极，恼我，怒我，你对着我来呀，我花满蹊一条贱命，如蝼蚁般苟且偷生十余年，这世间我早就活够了，活腻了！”

        “你何苦还要再折磨我，我不想赎罪了……”顾岑声音低低，略略抽泣着，“算我求你了，求你放过她们吧，也放过我吧。”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是我戮没了黑风寨？亦或，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是暴君，除了用杀人来捉弄你就再别无所长？”

        这话说出口，如嚼蜡，越发干涩，越发无味。

        他捏住顾岑的手腕在逐渐收拢了很久之后，陡然松了力气，在对方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印。

        慕景从似是想通了，又似乎和顾岑和解，“罢了。你走吧。”

        一瞬间，慕景从连声音都苍老了。

        顾岑并未察觉，只是胸口沉着一口气，头也没回的大步离开了。

        “宜妃娘娘怎么样了？”顾岑绕到偏殿的时候，芦别林已经在替她诊脉了。

        “情况不好，那短剑上有毒。”芦别林正在犹豫用药，却在这个时候看到顾岑，顿时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双眼泛光。

        顾岑没多说什么，走过来，坐在床边，搭上了宜妃的脉。

        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这个恩情顾岑必然要报。

        顾岑搭上脉一探，却是如芦别林所说，脉搏短促无力，似有若无，再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却是发紫，额头上已经挤出了大颗汗水，这毒很深，也不好解。

        确实，出自他家师父，鬼医之手的毒，就没有好解的。

        “这毒我见过。”顾岑背着手站起身来，眸中有抹低落划过。

        “可有解法？”芦别林眼中星芒一闪。

        顾岑迟疑着，半天没有回答他，他极其缓慢的踱步到窗边，眸光渐渐放的远了，陷入了陈旧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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