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环环相扣

“何必如此阴阳怪气。你对王朝有埋怨在情理之中。但京城如此决定，已经是最大程度得弥补对你的亏欠。而且，留在凌州，对于你而言并非十分煎熬难捱的事情。首富之家，刺史之婿，在凌州，你将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种待遇，你仍觉不足？”黄天引道。

凌少羽笑了，“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先生以为何意？你们读书人有为世人牺牲的情操，便也要求普通人也盲从吗？己所欲者，便可施之于人了？”

一连串的问话，让黄天引也逐渐有了冷汗渗出。若是放在平日里，自然不惧这辩论，但他此来的目的，的确是有违本心，囚禁凌少羽，确保他踏入文治齐家境，无法证道文术，如此才能确保，即便他与天下师有所关联，也不会觉醒那种天地伟力。

“君子不器。志存高远之人，自然有许多无奈之事。但所行所为皆是为了天下清平，那么担此罪责，吾也问心无愧。你以此攻讦我的过错，并不能起到什么效用。”

“哈，先生大义，却要以我的自由为牺牲，如此也能问心无愧，真不知是感慨你的心肺之硬，还是脸皮之厚了。”

“你……巧言令色，不过是宵小行径。我辈读书人在大义面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如此方能得天地浩然正气加身，拥有移山填海之能力。难道上天认可之力，你也觉得有错？”黄天引正色道。

凌少羽目光毫无胆怯得对上黄天引，“上天之意，便对吗？”

黄天引只觉脑海中如同雷鸣轰响，一瞬间陷入呆滞的状态，竟是久久不能言语。

文术三境，乃修行之巅，下一步即是踏入圣人境的存在，却是在凌少羽的诘问中，默然无语。是无言以对，是自知理亏，也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发问。

但下一刻，黄天引便回复过来心神，“如果上天之意不对，那么我朝得天之眷顾而有天下，岂不是也谓之无道？如此歪理邪说，又怎能蒙蔽我之心智。”

“是天意使我大虞得天下？还是文圣天下师与武神四皇子合力创造？”凌少羽咄咄逼人，再度发问。

“是天意促使文圣天下师与武神四皇子共建大虞！”黄天引当仁不让，横眉冷对。

“为何老先生要将我们人族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归功于上天之德？”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向来如此，便对吗？”

“在没有足够使人信服的学说创立之前，这即是世界安稳的基石。”

“为此枉顾真理也是书院明知而故犯？”

“先安天下而有新学得立，此为我书院之志。”

凌少羽怒极而笑，“好一个先安天下。就是不知若文圣天下师在世，会如何看待老先生之为。”

“文圣天下师之道由我书院承接，我书院所行，便代表着文圣天下师。没有人会反对自己的学说。”黄天引面不改色。

“哦？是吗？圣人无错也？”

“固然是有！”

“若圣人错，则何以处之？”

“圣贤亦有过，改之善莫大焉！”

“若我能证明文圣天下师之过呢？”

黄天引眉目紧蹙，“凌少羽，我顾念情分，不愿与你动手。但你质疑文圣天下师，便是天下读书人的敌人。你可要想好了。”

“呵呵，我不知道你们书院的谋划具体为何，但是我知道，在文圣天下师设想的世界中，不会有强迫人行不愿之事。这也是我认的死理，如果文圣天下师也放任你们这种行径，那便是他也错。现在，老先生，你来告诉我，你究竟能不能代表文圣天下师，将我囚禁在凌州？”

振聋发聩，如雷在耳。

凌少羽也许的确不会写诗作词，不读四书五经，但是自幼在各方人物中摸爬滚打，早已有了自己的说话技巧与方式，此番借助黄天引之口，将书院文圣天下师联系在一起。

若是书院代表文圣天下师，那么文圣天下师也不过是虚有其名，放任清平世界有强制的事情存在，如此天下，怎可称得上太平？

若是书院无法代表文圣天下师，那么他们囚禁凌少羽的举动，便是对文圣天下师的大不敬。

无论黄天引如何作答，都已经陷入凌少羽编织的陷阱之中。

以凡人之身面对三境修士，凌少羽如此缜密心思，当真可怕。

但黄天引毕竟有修为在身，有文曲星照，即便短暂失神，也是很快恢复。

“你果真是祸国之根，若不能将你安稳囚禁于凌州，便只有杀了你以绝后患。至于西蜀九王那里，早晚要一战，书院虽然不愿看到战事，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心知接下来的谈话涉及王朝秘辛，黄天引挥手间已经布置了文道结界，隔绝了外面之人的探查。

“哈，现在是已经不加掩饰得要囚禁我了吗？但我想，九王那里应该有人来了。在我凌家附近，除了王朝的军队外，我府中却是有着九王布下的高手。我若是在这里出了事，安稳十数年的大虞朝，怕是立刻风雨飘摇了。”

凌少羽丝毫不惧，面色淡然。当他选择直面黄天引时，便已经构想好了一切。

黄天引沉吟片刻才道，“你此来既不是为了王笑云，也不是为了自己身处凌州的困境，你究竟……”

但是，凌少羽却是出声打断了他，“你此来，也不是为了困住我，有三境修身的李莲，已经足够。你此来除了见证我踏入齐家境无法得到文术之力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找出凌州城内的前朝欲孽吧。”

“你……竟然知晓这么多。”

“王笑云太傻，但是也只有他这样，我才有足够的理由来此。而这，也是文圣武神传言真正验证的一天。我离开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凌少羽全然不像是之前的纨绔模样，加上他之前的那番话，让黄天引几乎要认定他真的是文圣转世了。

“等一下，你究竟是谁？”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传言是谁散播的，明白这个道理，你才能知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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