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盗天下

原本跟着凌少羽来看热闹的民众，只觉眼前一阵模糊，随即凌少羽的身影如同走入一帘水幕消失不见。

众人正自犹疑间，却见凌少羽大踏步走出，身形分明还是那个稚嫩的少年，却像是人间帝王的威仪，天上仙人的风姿。

在他身后，炽烈的蓝色雷霆当空而落，劈在文术三境黄天引眉心。霎时文心崩文胆裂，修为近乎一瞬被天地剥夺。

文愚骇然看着老师额头渗出一道殷红的血迹，下意识得想要去搀扶，却发觉天地之间文道之力驳杂，竟使得自己难有任何动作，只有喉咙间依稀挤出那两个字，“老师……”便再无声息。

“不要过来，我没事！”

黄天引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本是知天命的年纪，如非修为在身，已经是苍枯的老人了，此刻颓然倒落，却是带着难以理解的释然。

“文愚，我沉眠后，封闭书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轻易出手。”

说罢，再也难以抑制伤势的黄天引才昏厥过去。

凌少羽却是只有淡然的一句话：“回府！”留下呆愣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虞十三州，西蜀占据三州，因为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藩王往往借此立足，攻占天下。如今镇守大虞西蜀的，即是当今圣上的九弟，世人统称为，九王。

而当年的武神，便是九王一母同胞的兄长，也是后人所称的，武神四皇子。

当年靖平天下之时，九王与武神分别出兵西蜀与南郡，以武神的四境修为，除了那个已经成名日久的文圣天下师外，无人是他的对手。

也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九王听闻了武神陨落的消息，同时还有文圣天下师的消亡。这其中若是没有阴谋算计，九王断然是不信的。就在西蜀靖平，南郡肃清，文圣武神陨落的当下，自己的二哥却是于京都宣布即位，改国号为大虞。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过突然，好似一切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九王极端愤怒，欲率领西蜀三十万军队杀向京都问个明白。然而凌州境内，仙鹤衔祥云，飞龙伴鸣凤，文曲和武德，明霞雾霭万千垂下，如同立于天地间的巨大水幕。

那正是凌少羽降生之刻。

文圣武神转世之说，便由此应运而生，传遍天下。而西蜀九王，率领己部人马盘踞西蜀三州，不称臣，不纳贡，不听宣调，不遵皇命，名义是是大虞朝藩王，却是存着随时起兵的心思。

若是有朝一日，凌少羽有推翻大虞之心，亦或者是登九五之志，西蜀九王必然全力助之，将那个盗取天下的二哥掀落尘埃。在九王的心里，唯有他的四哥武神，才是天下至尊的唯一人选。

身负一柄悍刀的魏长青恭敬跪拜面前之人，“九王。”他是武道二境的高手，亦是九王军中极有威望的下属，这些年来，也是由他率领的布下负责凌州的一切事务，包括监视凌少羽的重任。

背对着魏长青的九王，身姿高大挺拔，衣衫虽是上好的绸缎，随风舞动。但立身于前，却是如战旗飘展，随时可杀入敌阵。

“你既然亲自到来，想必是凌州那里出了什么大事。”

魏长青仰起头，脸上的伤痕从耳垂直至唇角，即便有武道修为的疗愈，依然无法抹除这蜈蚣一般的疤痕。那是护卫九王所受之伤，也是一个军人的勋章。

“他，应该醒了。”

“哦？”

他自然是指的凌少羽，这么多年，西蜀九王等的就是凌少羽。

“就在刚刚传回的消息中，在王笑云以全部修为探查京都用意之后，修为尽散。一向重情的他亲自去往凌州书院，以文道论战三境修士黄天引，不落下风。随后黄天引遮蔽天机，使得外人无法查探清楚具体。但是很快，文道结界崩解化消，黄天引文心受挫，文胆裂纹，几乎重伤垂死。依属下之见，非半年时间不可痊愈。”

“嗯，那么他呢？”

“浑身没有任何天地元力波动，面色却不似之前的稚嫩，反而是一种淡然洒脱的儒雅，好似做了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嗯。”九王仍是云淡风轻，没有多余的话。

魏长青有些疑惑，“九王，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唉！”九王长叹一声，“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我之间已经如此疏离，你想说什么话，还要先请示我？是这十数年的韬光养晦，让你误认为我已经沉湎于富足的境地中，没有之前的雄心壮志了吗？”

“属下不敢。”

魏长青慌忙跪下，这绝非他的本意。

“还是这般拘礼。”

魏长青知晓九王的性格，自己这般做派，的确是九王最不喜的方式，便直言道：“属下一直以为凌少羽的存在只是一个谎言。”

“那么如今呢？可有改变？”

“但是他以凡人之躯重创文术三境高手黄天引，这实在太过荒谬，让属下有了些许动摇，也许，他真的是武神转世也说不定。九王这些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哈哈哈……”不苟言笑的九王却是爽朗大笑，“长青啊长青，曾经的我和你一样直性子，直到这些年修身养性，逐渐明白一个道理。”

“请九王示下。”

“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听到的，只是别人传给你的。事实真相如何，你要学会自己去判断，也要学会为自己的判断付出代价。”

“额……”精于武道的魏长青，不明白九王话语中的意思，似乎是自己被蒙蔽了？那凌少羽还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吗？

九王不再难为魏长青，“起来吧，继续监视凌州的动向，并让孙无名去凌州。”

“孙无名！”魏长青惊叹出声，“武道三境的绝巅高手，凌州事态发展，已经到了动用如此战力的时候了吗？”

“哈，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我的那个二哥啊，无论凌少羽是不是武神转世，今日之后天下悠悠众口难杜。你所成之事，与此番结果想比，真的值得吗？”

西蜀九王本是武将，此刻却背负双手，儒雅温文。当武道无法提防阴谋算计，那便入这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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