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出去透透气

简兰仍然披着宇宙教的袍子，手里提着一盏相当原始的马灯，她极不礼貌地将灯火举到秦戈的面孔前，左右照了一下，才缓缓收回去，用不太客气的语调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见秦戈毫无反应，她皱着眉补充道：“这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差，越往东走，越不适宜呼吸。如果你再往里映毫无反应，她皱着眉补充道：“这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差，越走个几公里，可能就回不来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秦戈之前没怎么注意到，此刻被她这么一说，感知顿时强烈起来，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令他呛咳起来。

        简兰见状，将马灯朝他来时的方向转了转，示意他赶紧回去。秦戈等了一会，见简兰没有要带路的意思，于是转身先行踏上了回程。

        简兰很自然地跟在了他身后。

        这种感觉令秦戈很不舒服。之前无论与谁结伴行动，他都习惯走在后面，一是他身手好，能够有效处理突发的情况，更重要的是，让他断后，代表着一种信任：

        在前面开路的人认同他是一个可以后背相交的同伴。

        而这种时候，一盏马灯加一道注视的眼神紧随其后，让他从字面意思理解了如芒在背的含义。

        两人沉默地行进了一段路，硫磺的味道果然散去很多。秦戈回过头，试探着问：“你刚才看到这里有别人吗？”

        简兰的马灯不轻不重地在他肩膀上砸了一下，她提示道：“专心。”

        见秦戈回到了正轨，她才慢悠悠地回答：“没有看到。”

        “刚才有人在那里，就在你身后的位置。”秦戈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语气平静地说，“你看到她了。”

        “这里的空气会令人产生幻觉。唐智者先前也进来过几次，连像他这样修行多年的人都难以幸免，更何况是你，旅行者。”简兰一板一眼地回答着，“这里是无法生存的地方。”

        “为什么？”秦戈问。

        “天生气候原因。”简兰回答道。

        她说是要送秦戈回安全的地方，实际上却是监视着他回到了西北塔楼的房门前。秦戈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推门进去，简兰就候立一旁，盯着他，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只要他不进去，她就不会离开。

        秦戈仔细考虑了一下在宇宙教本部攻击智者的可行性，最终还是钻回了房间里。

        他轻手轻脚地经过喻漓的床铺，刚想要回到自己床上，在天亮之前的一个多地球时里装模作样地躺一会，却突然听到加密频道里传来沈文侃的讯息：

        去哪里了？

        秦戈答道，出去透透气。

        沈文侃当然不信，追问他，为什么回来？

        秦戈沉默了片刻，直接关掉了通讯频道。

        他躺会床上，睁着眼睛盯着高高的穹顶。再过一会的功夫，天就亮了。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就有教徒来敲开他们的门，询问他们要不要加入大家进行早祷告。沈文侃微笑着应了下来，却听见秦戈说：“我不去。”

        教徒为难地说这是唐智者的邀请，秦戈却在说完那句不去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在窗户边，摆明了不会再多说一句。沈文侃瞥了他一眼，并不多劝，还拦住了想来询问情况的喻漓，两人跟着教徒一起下到礼堂里去了。

        等门关上之后，秦戈才忽地转过头去。他站在门口，耳朵贴着门板，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先是到走廊，再下到楼梯，微弱的脚步声从遥远的空间里传来，在两层楼之下，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秦戈一扫方才倦怠的面容，又一次悄悄摸了出去。

        经过昨晚的经历，他改了主意。这个轨迹镇比他想象得要复杂许多。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把喻漓和沈文侃扔在这里，认为他们会安然无忧。那片森林里不管有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要亲自去看一看，查个水落石出。

        他很顺利地又一次翻出了教堂，绕着教堂边缘走了一圈，秦戈这才发现这里地形的特殊之处。从空中看，这里是一片布局简单的平原，但实际踩在土地上才知道，这里其实有不少坡度。

        地形的分割处与蜿蜒的道路时而交叠，时而相离，在黑暗中行走，并不能信任自己双腿的感知。无论想去哪个方向，最终都更可能绕到另外的地方去。

        日光下就很难出现这样的问题。在教徒们进行早祷告的时间里，秦戈就已经将轨迹镇四周的情况摸了一圈。他丝毫没有犹豫，就再次踏入了昨晚误闯的那片森林。

        经历了三分之一个地球时的跋涉之后，秦戈已经抵达了熟悉的稀松树林。他蹲下身，找到了昨天经过时留下的浅淡足迹，顺着记忆追踪下去，很快就找到了他最终折返的地点。

        如果昨晚注视着他的人没有记得清理足迹，那么他应当很快就能找到对方的踪影。

        果然，在不远处一棵虬干枯萎的树下，他看到了几个陌生的鞋印。

        秦戈寻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顺着那人的鞋印摸了回去。

        这片森林里的硫磺味时有时无，同时在变化的还有枝叶的疏密程度。秦戈一路上仔细辨别着它们变化的趋势，发现在这条路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昨晚那样浓烈的呛鼻气息。这个暗中观察他的人无论是谁，都对这片树林熟悉得像自家后院一样。

        什么样的人会每天闯进这片除了毒物以外一无所有的树林？

        还是说，他干脆就住在树林里，从未搬入过宇宙教的地盘？

        秦戈想起当时在太平洋β区遇到的田园派居民，这些人尊崇自然、渴望农耕生活，时不时地搞一些活动，呼吁推广天然食材，降低仿生食材的使用率。

        他们中有一些极端者，甚至会从城市里自我放逐出去，搬到外围的乡村和荒地里生活，在那里建设农耕生态。当然，结果不甚理想，他们的生活难以为继，常常需要申请大量的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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