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6章广和县衙

彭泽镇，德阳茶楼一楼大堂。

        “术士？怕不是江湖骗子吧哈哈哈……”男子身形高大，灰蓝粗布包头巾衣打扮，一脸黑髭髭连鬓胡看不出年纪，正揶揄他对面的一身靛青得罗的中年人，他的话引得周围的食客哄笑。

        “黄口小儿，看好了！”中年人轻蔑地看了一眼络腮胡男，从衣袍里抽出一把长麻拂尘，表情变得严肃。

        这时，拿着拂尘的手快速地左右来回挥舞几下，遂将拂尘往络腮胡男位置上的一碟熟肉一挥，接着念一句：“东方王母桃”，后收起拂尘，一只手端起熟肉，另一只手作剑诀对着熟肉不断画圈。

        手里“施法”动作变得越来越快，愣是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西方王母桃——”忽地，他提高音量又念了一句，然后一个挥手动作，宽大的衣袖拂过那盘熟肉。

        中年人将盘子放回众人视线，空气静默几秒后，围观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这——”

        “啊？！”

        “怎么回事——”

        原来，那一盘熟肉竟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他手上是一小只白色的羊羔！

        “这……”质疑中年人的络腮胡男简直不敢置信，结巴了。他伸手去抓了那只羊羔，可能是手劲使大了，羊羔在他的手里挣扎。

        “真，真的！”络腮胡男咽了口口水，眼睛瞪得更大。

        一时人群更加沸腾了。

        中年人挺起了胸膛，表情得意。

        络腮胡男回过神，不服气：“这是汝搞的戏法吧，让吾瞧个清楚！”说完也不管中年人答不答应，直接上手扒拉他的衣袍。

        “呔！吾行事磊落，也不怕你胡搅蛮。”说完，中年人甩开他，拢了拢衣袖，张开双臂，大方地让络腮胡搜身。

        少顷，络腮胡男收手，脸带泄气和尴尬。

        这时周围有人出言调和，“兄弟给术士道个歉呗。”

        “是啊是啊，着实鲁莽了些。”

        “高人，怎么称呼啊？”

        ……

        中年人露出谦逊的笑一边朝众人拱手，一边介绍自己：“不才免贵姓刘，单字运，号玄子。列位可以称呼不才刘玄子。”

        众人纷纷朝其作礼，唯络腮胡男却拉不下脸，依旧嘴硬：“这不过是还没被吾参透其中玄机罢了，有甚神气的？！”

        刘玄子笑而不语，又重新了方才的变法动作，不同的是将方才的两句话颠倒了一下顺序，最后竟将活羊羔变回了那盘熟肉！

        霎时间掌声轰动，人们对他的尊崇更甚。

        络腮胡男仍不为所动，夹起熟肉放进嘴里大力咀嚼，那表情似是将肉当成刘玄子用力泄愤。

        刘玄子看着他，露出不明的笑意。

        吞了几口肉，络腮胡男余光瞥见冲他笑的刘玄子，不屑地还了他一个白眼，正当他要接着吃下一口肉时，突然手里的筷子掉落，他整张脸都皱巴起来，抱着腹部，开始痛苦□□。

        “吾的肚子……”他表情十分的痛苦，接着不断的哀嚎。

        “他是怎么了？！”围观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到。

        刘玄子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他吃了不才施过法的肉，这经历了起死回生的肉不是凡人身子能够承受的。若不慎食用，不出半刻钟便会肚子胀裂而死！”

        闻此言，众人哗然。

        “列位宽心，不才能够施法让他身体无恙。”接着，刘玄子蹲在倒在地上的络腮胡男身边，伸手放在他的腹部上，皱眉瞑目，一会儿，忽而睁开眼睛，低喝一声：“退！”

        随后起身，刘玄子道：“他已无碍。”

        众人纷纷看向络腮胡男，果然他不再哀嚎，神色也不再痛苦。

        于是纷纷又向刘玄子膜拜。

        络腮胡男虽缓解了腹痛，却已被吓破了魂，起身推开人群，仓皇逃走。

        多亏了李员外提供的马车，赵晞一行人花了两个时辰多就到达广和县城。

        赵晞掀开车窗的帘子，透过窗看到一座巍峨的城门，上面还有官差装扮的人在站岗。

        车夫缓缓将车舆停下接受把守城门的官兵检查，陈三的车辆在她们前面，他走下车亮出身份牌子并与他们交涉。

        片刻，其中一官兵走到赵晞等人乘坐的马车跟前，掀开车门帘察看了一番，后抬手放行。

        两辆车一前一后徐徐驶入县城，大道两侧分别有市廛，也有临街摆货小摊，往来行人，井然有序。

        约莫一刻钟的光景，两架车舆停靠在了县衙门口。

        日近晌午，阳光强烈。

        肃穆的赤色双扇板门两侧站着两名衙役，陈三带领众人下车，上前与一名衙役通报。

        俄顷，进门汇报的衙役回来后，带一行人进衙。

        远远地就能看到大堂门前有一行人在等候。

        最前面的人身着浅绿袍，其身旁一人着浅青袍，皆是头戴乌纱冠，身后还有两三衙役。

        “张明府，李少府。”陈三率先向三位带乌纱帽的人行礼。

        明府？少府？赵晞挠头，按字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等等，那些古装剧对官员是怎么称呼来着？大人，对，就是喊他们“大人”！

        赵晞打定主意，她也学着陈三，恭敬地抱拳施礼：“大人们好！”

        说完也没留意其他人的反应，连忙拉着身边的岁岁让他行礼。

        少年乖乖照做，身板挺直，风姿俊秀，但说着和陈三一致的言辞。

        哎？她暗暗称奇，接着才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包括陈三。

        尴尬几许，她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问陈三。

        “赵娘子，大人这个称呼，是称呼父母的呀。”陈三脸上带着窘迫。

        “称呼父母的？”

        “是的。”

        ……一时间赵晞无言：大人用来称呼父母，还真是蛮新奇的。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只能再次厚着脸皮用陈三向官员们重新行了一礼：“张明府，李少府，非常抱歉，方才有失礼数。”

        “无妨无妨，娘子就是陈三所说的赵仵作吧？”身穿浅绿袍子的张明府，年过五旬，带着客套的笑。

        “对的对的。”赵晞答应。

        “本官是广和县的县令，这位是李少府，本县县尉，负责接管你们押送过来的嫌犯。”

        李少府，四十多年纪，身形魁梧，向他们行了一礼，吩咐身后两位衙役上前从帮闲手里押走了吴刚。

        “各位舟车劳累，丁六先带大家到偏厅歇息吧。”

        “是，明府。”

        赵晞等人便跟着这个叫丁六的衙役离开了。

        日近黄昏。

        刘运哼着小曲走进了一条巷子，他美滋滋地摸了摸鼓起的胸口，今天在祈福茶楼打响了名声，让他的收获颇是丰厚。

        巷子内有一人靠墙，逆着光看不清模样，不作声，一直盯着他。

        兴致正浓的刘运冷不丁抖了下肩，扭头看向让他汗毛竖起的方向……

        “尔何人？想做甚？”

        “呵，刘玄子，你可别忘了与吾的约定啊。”

        听到此人的声音，似是熟悉，刘玄子再上前几步瞧仔细。

        “噫！吓唬吾一跳！”这人他认识。

        “嗤，亏心事做多了，就容易疑神疑鬼。”男子站直了身，从阴暗处走出来，看样子十七八岁，样貌平平无奇，他两手抱胸揶揄刘玄子。

        “晓得晓得，这怎么忘得了呢，向小郎，尔随吾到歇脚处细聊吧。”

        “那走吧。”被称作“向小郎”的青年人点头应允，跟随刘玄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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