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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非


一大早天还微亮,  砸门声就响彻了整个正院。

        门房揉着眼睛过来,开了一条缝骂道:“天大的肥胆,敢来闹宫家的门。”

        白石一拳捶在门上,  将玉佩排到他面前:“睡醒了吗?大公子回来了,速速开门!”

        拳风和门板的回震终于让他清醒,  见玉佩先是一愣,再是一惊。

        仔细看来人,门房的都要练双过目不忘的眼,  认出这确是两年前和大公子去幽州的白石。

        门口不远处正伫立一驾马车,旁边守着的正是白墨,并一个没见到带剑小厮,身后跟着几十人的带甲兵,后面是麻绳绑着连片带血的鞑子。

        血滴了一路,  早起扫街的看到那连片的鲜红只怕会被吓到。

        鞑子凶猛,  被王将军发现之前已经连屠了好几个村子。

        这些异族人遇见靖朝军,  就没想活着,都是拼了命地杀,能抓住的都是受了重伤,  卸掉下巴手腕的。

        那一路的血也是个提醒,再之后鞑子屠村的消息一起传出,让荥阳百姓知道危险就在不远处,  平日无事莫要乱走,懂得自危。

        门房的被那微寒漆黑铁甲和后面冲天的血腥味吓到头一缩,忙把门打开:“大公子快快请进,小的脚程快,  先去传话!”

        马车碌碌进门,  白石又补一句:“快去把荥阳最好的大夫找来。”

        “是!是!”

        春日的晨光仍夹着薄雾,  坚壁的马车直行驶入了二门,车帘才缓缓掀开。

        门房穿过了话又紧步出去了,正看见大公子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了来。

        远看雾气未散,刀锋山岳般的轮廓已教人心惊,那双寒星般的眸子不为雾气所掩,直射过来,半点没有伤重的虚弱黯淡。

        门房脖子一缩,赶紧行礼,才敢匆匆离去。

        大公子去幽州时他还记得,如一杆瘦竹,如今也不知什么灵丹妙药养的,已是英武赫赫,不可逼视。

        老夫人没想到大孙子回来得这么突然,竟还受了伤,忙不迭地就过来看。

        看到他胸口衣衫一片血迹,步子不稳晕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问是何情况。

        白墨在一旁细细说了鞑子潜入之事。

        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又看看几乎要认不出来的孙子,连连叹道:“去了一趟幽州,是真男儿了!”

        等了不多时,大夫已经过来,帮宫椋羽细细处理起胸口的伤。

        大公子是旧主,凝玉自然也就跟过来看,一进来就嗅见了浓烈的血腥味。

        再看见床上那面不改色,如渊似海的男人,不禁微微屏息。

        她原先觉得大公子和二公子长得像,前几天刚见二公子回来,印象还深,如今一比,气质实在大有不同。

        那八分相似被涤荡一清,站在一起轻松就能认出来,一个是湛然神君天上月,一个是深沉危骘海中蛟。

        又叫一杆威风八面的钩月玄铁立在床边。

        沉黑冷凝的长!枪别无矫饰,枪尖金石寒芒锋锐毕现,有勃勃杀气涌出,气弱之人都不敢靠近。

        凝玉在后边缩着脖子偷瞧。

        衣衫拨开,老夫人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心疼不已。

        直言要带回来的鞑子尽可杀了,挂到城墙上去,院子里因此闹出了好大一通动静。

        宫椋羽一路至此才发了话:“祖母可安好?”

        是微微沙哑的声音,像上好的墨锭洇入水中,翻卷着无声而沉厚的张牙舞爪。

        只这一句,老夫人竟被安抚下来了。

        看着身高腿长,轩昂伟岸的孙子,那顶天立地的气势比之两年前的貌丽体弱让她安心不少。

        “好,我好吃好睡的养着,倒是你,高了壮了,看着也机灵了,祖母很开心,”她含泪坐在一边,

        “现在看你能自立,祖母也高兴,从前是为了照看你,现在你住东厢也逼仄,祖母给人另收拾个安静的院子出来给你养伤,凝玉也是你先前用的,这次也派给你……”

        她絮絮地说着事情,宫椋羽并不插话,乌黑深邃的眼眸低垂,对老夫人的安排并无异议。

        凝玉听到自己的名字,软着脚脖子出来行了一礼,说实话,她打看到大公子的第一眼就有些害怕。

        他整个人好像彻底改换了,和临别时揣着热豆包满心期待的人一点都不像。

        只希望老夫人多派几个可靠得力的丫鬟,不然单她一人,凝玉都疑心自己单独在大公子面前能不能站得住。

        然而大公子这时候却说话了。

        他久住在佛寺,军营也只在习武演练之时去,不喜欢这么多丫鬟围着伺候,一个换药传膳的就够了,其他的由小厮做。

        这怎么行,凝玉暗自咬牙,她可不敢一个人这么对着脱胎换骨、气势迫人的大公子。

        鬼使神差地,她似遗憾地说了一句:“可惜二公子出发得早了,若晚几天,还能见见现在的大公子呢。”

        老夫人点点头:“很是,就这么几天,前后脚的,也没能见上一面,不过从前伺候你的奚容倒是留下了,你可还记得?”

        宫椋羽幽邃的厉目扫了眼凝玉,思量她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可嘴已经先张了口:“记得,她如今就在家中?”

        “是啊,秋庭去抓反贼不方便带着,就留她在阁上守着呢。”

        “她,既是闲着,”宫椋羽缓缓说着,忽略心中万里冰原碎裂成天堑,

        “就不讨老夫人手下干活的丫鬟了,让她过来伺候就是。”

        老夫人没想到他还记挂这个丫鬟。

        一想也是,奚容是个能干的丫头,又是孙儿的救命恩人,宫椋羽刚找回来时性子不安,也是她伺候好的。

        这丫头干活十分尽心,也应是熟谙他的习性。

        再看青嫩浮躁的凝玉一眼,毕竟大孙受着伤,一个人恐有疏失,多个人照顾精细写是应该的。

        而且奚容是秋庭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也可以多说说秋庭的事给椋羽听,等秋庭回来了也能告诉他大哥的情况。

        相处甚少的兄弟二人多点机会互相了解。

        眼见老夫人还在犹豫,宫椋羽深俊的冷目低垂,若她不同意,也不打算再坚持。

        谁知她到底是点了点头,拍板同意了:“如今秋庭不在阁中,她也是闲着,就让她和凝玉一块儿伺候着吧。”

        宫椋羽没再说话,微绷的腰身却松下来,缓缓压回了枕席上。

        刚才好似只是随口的一个要求,似乎老夫人让不让奚容下来,他都不大在意。

        凝玉则是眼前一亮,没想到真的成了,她对此事积极,主动开口领了这桩差事,上来找了奚容。

        奚容听见宫椋羽是受伤回来的,也深皱了眉。

        一是没想到他现在本事和胆子都练得这么大;二是当年送去赔礼的信如石沉大海,不知大公子有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开口让她过去伺候,究竟是好是坏,她也猜不准。

        没见到宫椋羽倒率先见到了奚竹,他握着一柄长剑,守在院子口,原先清瘦的身形有了些韧竹的味道。

        姐弟二人对视一瞬,奚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奚竹先说了话:“姐姐,我也跟着回来了。”然后他微咧开嘴,清秀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奚容心里松了一口气,复笑道:“嗯,回来就好,阿娘可还好?”

        “她在幽州一切都好。”

        “嗯,那姐姐待会再找你。”她不好让院内的主子多等。

        奚竹点头,随着她擦身而过,目光随着她进了院子。终于不是躺着看到姐姐了。

        走回熟悉的东厢,她还在犹豫着,凝玉就率先掀了帘子进去了:“大公子,奚容姐姐来了!”

        奚容抿紧了唇,直接走了进去。

        药膏的味道未散,也并不见老夫人的身影,而是一眼望见了那个刚刚起身,身缠纱布的男人。

        他冷淡藏锋的眸子抬起,一瞬间就定在了奚容的身上。

        像敏锐感知到了危机的小兽,奚容只觉得身子似过电般立在原地,往日的礼节一时没记起来,忘了行礼。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大步朝她走来。

        记忆里宫椋羽的样子,是隔壁院中瘦弱可怜的缩在屋檐下的人,也有灯火里单纯天真地说自己要当少将军的模样。

        但今日,那些过往似影子如烟般飘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俊昳夺目,但过分冷凝的男人。

        和她的记忆一点对不上。

        走近了才发觉宫椋羽已经这般高大挺拔,身影如遮天蔽日笼住了她,将她的举动都压在了眉峰之下。

        “好久不见。”他像感叹。

        一语如高山粗粝的风雪扑面,奚容听出了,他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欣喜,她的心沉到不见底的深处去。

        “大公子。”她迎着压迫感,低头屈膝行了一礼。

        宫椋羽好似没有叙旧的心思,反而是沉声说:“帮我把衣裳穿上。”

        说罢兜头掷来一件玄色的圆领袍,力道之大带得奚容晃了一下。

        将遮挡住视线的衣裳扒拉下来,她才注意到他上身只缠了纱布,腰身劲瘦起伏线条有力,胸膛肌垒分明,纱布上沁出些微血迹来。

        奚容只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视线。

        大公子现在看起来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习武之人了,和当年给他上药时见到的,瘦骨嶙峋的模样已相去甚远。

        再想想奚竹的情况,不禁感叹落磬寺的大师真是厉害,奚家到底是欠了宫秋庭一个恩德。

        她本以为过来能见到老夫人,说几句话看能不能推脱掉此事,毕竟宫秋庭回来知道这一遭恐怕不好,却没寻好托词。

        其实也想问为何还让她过来伺候,但话至唇边又咽了下去。

        千头万绪尚理不清,只好先尽了本分了,找到好机会在和宫椋羽说开。

        奚容发呆的时间太长了,那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又扫了过来,她忙上前问:“公子,里衣在何处?”

        凝玉忙去找了出来,想了想,递给了奚容,自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她做惯了这事,也没什么犹豫,拿着衣裳就往宫椋羽身上套,顾念他有伤不好抬手,还轻托起他的手臂,可谓无微不至。

        指尖那点滴落在手臂上的温度竟十分清晰,宫椋羽抿直了唇线,眉头压得更低,视线落在了钩月枪上。

        奚容看着有些微微紧绷起肌肉的手臂,瞪大了眼睛,心里惊疑不定。

        这是讨厌被挨到,所以想打她吗?

        大公子从见到她就没有过一个笑脸,这回让她过来,定是存着报复的心思!

        奚容低下头更加毕恭毕敬,等穿到外袍的时候连他手也不敢碰了,却未见宫椋羽眉间褶皱更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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