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储和将军（15）

第十五份回忆：力量

        我时醒时睡，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

        因为病房里只有一个沙漏，没有其他计时工具，我并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只记得是一段很漫长的时光。

        医师们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给我换药。

        绷带在药水里浸泡过，缠上身体的时候还带着微微的湿润。

        很疼……

        绷带接触到伤口时，即能感受到延绵不绝的几乎能将我撕碎的疼痛，仿佛再次身陷龙焰一般。

        绷带所浸泡的药水，不是用来促进我的伤口愈合的，而是用来抑制伤口愈合的。

        为了防止我真的变成一个没有皮肤的怪物，在可以让我完全康复到与从前一般无二的药水研制出来前，我被强制的抑制住了自我恢复能力。

        一个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的决定。

        我的容貌不仅恢复，甚至更加的美了，远胜当年还未被恩佐斯力量腐化的光中之光，可我的内心，却停在了这只有血肉的可怖样貌。

        当然，这并不是药水导致的……

        再次醒来时，外边声音嘈杂，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

        鉴于里拉斯现在也无法行动，我们只能用监护铃把医师叫进来询问。

        进来的，不是医师，而是希尔瓦娜斯。

        鉴于一些不可言说的心理活动，我在听到熟悉至极的脚步声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反正我本来也是躺着的。

        “里拉斯？”希尔瓦娜斯的脚步声告诉我，她径直向着里拉斯所在的病床去了。

        她没有发现我，我既庆幸，又失落。

        “二姐”里拉斯的声音不复之前我们聊天的闲适自在，有些紧张。

        “你还好吗？”希尔瓦娜斯的声音满是疼惜。

        “还好吧”里拉斯顿了顿，一副乐天派的语气：“至少我的命留住了，不是吗？”

        “奥苏安呢？”希尔瓦娜斯问道。

        这一次，里拉斯没有回答。

        医疗帐篷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连外头嘈杂的声音都不存在了。

        ‘哒…哒……’

        唯有，希尔瓦娜斯的靴子，接触地面发出的极轻的声响。

        她走了过来，离我越来越近。

        我却不敢面对她，无论是我现在的样子，还是风行者援救行动的失利，都让我无法面对她。

        幸而，我是闭着眼的。

        只要，我不做声，就能瞒过去了，不是吗？

        随着她脚步愈发的靠近，我也越来越紧张……

        “是你吗，奥苏安？”她问。

        “我尽力了”我这样回答，只愿她能原谅我这次行动的失利，能够不生我的气。

        “我知道”她的语气严厉，仿佛是在斥责我推卸责任。

        “我很疼”我说道，确实我是有想要安抚她的想法，但我是真的很疼。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疼，能不能……原谅我？

        她没有再说话。

        脚步声响起，她急匆匆的出去了。

        也许，她是生气了吧？

        当时，我满心的都是她，满心的都是我们的爱情，我以为我们的爱情，真的是我们的爱情。

        说真的，我能够理解她为什么这样生气，只是无法接受，只是很难过……

        即便到了现在，我只要想到她，内心就会如同当时那般无助，依然无法接受，依然难过……

        她想要逃避她真正的所爱，那位她挚爱着却又不能爱的精灵，却牵连到了我，伤害了我。

        可笑，我至今回忆时，仍觉得那段往事甜蜜。

        仍觉得庆幸，庆幸她将爱施舍给了我。

        仍觉得，不后悔……

        总之，希尔瓦娜斯走后，我也没有心情与里拉斯聊天了，心情沉闷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蓝龙和娜迦的支援都已经到了。

        亚雷戈斯与瓦斯琪还在开会，亚雷戈斯的姐妹奇莉苟萨站在我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不应该？’‘难道是哪里出错时间线变动了？’。

        “爸爸，你醒了？”奇莉苟萨发现了什么，问道。

        说真的，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称呼的前因后果了，却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称呼。

        就算玛里苟斯疯了，你们妈妈莎拉苟萨可是还神志清醒着的。

        她就没对这个称呼发表过意见？

        当然，当时的我还是不知道这个称呼的来源，虽然很难以接受，但也仅能出声纠正，毕竟奇莉苟萨的嘴巴是长在她自己身上的。

        “我不是你爸爸”我纠正着她的称呼。

        “不，你就是爸爸”她依然我行我素。

        “你刚刚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呢？”身受重伤的我没有那个精力与她争执，只是随便又开了个话题。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有脖子上绑着绷带，而且只是会间歇流血的皮肉伤”奇莉苟萨咬着指甲：“你的伤怎么会这么重，不应该呀……”

        那时，我觉得她在胡言乱语，又有一丝期望。

        如果真的用只受在脖子上的皮肉伤，而非这么严重的烧伤，那就好了——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我万万也不可能想到，这样严重的烧伤在我身上留不下一丝痕迹。

        也万万想不到，脖颈上的皮肉伤，是我的挚爱用我赠与她的武器，给我留下的。

        为了，她的挚爱。

        总之，我当时一头雾水。

        亚雷戈斯回来以后，他们兄妹两个又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然后亚雷戈斯跑过来问我：“你想要力量吗？”

        力量？

        我当然想要。

        如果我拥有艾格文那样，能够战胜萨格拉斯的庞大力量，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浑身包裹着绷带，只能够躺在床上，眼不能视，万念俱灰……

        如果我有力量，我能够保护奎尔萨拉斯，能够保护希尔瓦娜斯的亲族，能够保护所有奎尔萨拉斯的同胞……

        巨魔也好，绿皮的畜生也罢，还有那群红皮的畜生，它们都要为自己进攻奎尔萨拉斯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血债必须由血来偿还！

        阿莱克斯塔萨，你给我等着，伊瑟拉能救你一次，能救你两次，却不可能次次都赶来救你。

        红龙女王，红龙，你们这群红皮的畜生，必将为奎尔多雷的死付出代价！

        我，奥苏安·逐日者，以奎尔萨拉斯凤凰王的名义起誓：奎尔萨拉斯的每一道伤痕，我都会记在心里，记在仇恨之书上，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每一个胆敢伤害奎尔萨拉斯的仇敌，都会付出代价！算计奎尔萨拉斯，侵害奎尔萨拉斯利益者，我将让你国破家亡；屠杀奎尔萨拉斯子民者，我将屠灭你们的种族……

        我会报偿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到。

        守护巨龙又如何？

        即便强如死亡之翼，他的孩子一样要被我困在实验室里。

        阿莱克斯塔萨，你的孩子们正在我的实验室里呼唤你呢，来尝尝我的作品吧……

        以血还血……

        我必将复仇……

        以我自己的力量，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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