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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院子里被月光照的清明,江昼尔踏着院子里的每一方石砖缓步而行。心里在想着洛骥清此人,洛骥清是个表面正直实则贪悭的人,他假意在尤光济和江远道之间保持中立,其实是在等着看谁给出的筹码更高。

        洛骥清这样的人虽然于社稷虽无益,但是他对于皇上制衡朝臣有用,因此,他也渐渐攀升至如今的地位。这场联姻在外人眼中只是江震海想要稳固实力的一场权势交易,而江昼尔这个江家唯一的儿子,便是江府最有分量的筹码。

        两日前,江昼尔曾收到一封书信,信里详尽的陈述了洛骥清大肆敛财的种种恶行,朝廷中也已经有人开始暗中搜罗证据,准备要弹劾他了。

        江震海一直对弹劾洛骥清的行动是支持的,可是如今,皇上却又下旨让洛府与江府联姻。这突来的变数让情势一时间变得复杂难测,看来,这场联姻最终会走到哪里还未可知。

        旌州渡口到了晚上会停满劳作了一日的渔船,密密麻麻的挤成一片,渔夫牛二平日一直生活在渔船上,一般很少上岸。渡口还有许多渔船上,住着像牛二一样的渔民。

        牛二水性极好,而且非常爱吃鱼,有时半夜饿了也会潜水抓鱼来烹食。今夜,他像平时一样下水,可是却没像平时一样抓完鱼上船。因为,牛二在水下抓鱼时,看见了一艘沉船,更让他吃惊的是,那艘船上还散落着许多贵重的物件和银子。

        牛二活到现在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通通声,他悄悄地回船上拿上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跳入水中一次一次地把银子运回自己的船上。也许是太激动了,也可能是力气消耗太多,牛二的腿忽然抽筋儿了。

        若是平时,以牛二的水性本是有机会自救的,可是现在,他舍不下自己刚装好的一包银子,犹豫之间,水便从他的嘴巴鼻子闯了进去,牛二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啊,来人呐!”夜里起夜解手的渔夫看见了江面上的尸体惊慌地喊道。

        赖七听见船外有人在喊叫,他起身出去看见在江面上的船只之间浮着一具尸体,他最先辨认出那是牛二。

        赖七平日里经常去牛二的船上蹭饭吃,此时他赶紧下水去捞牛二的尸体,消息迅速传开许多人都纷纷从渔船里出来看情况。

        “有银子,水下面有好多银子。”忽然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此时,天色蒙蒙亮,天色照映下原本停满了渔船,拥挤的江面上顿时炸开了锅。水面上好似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地跳下去好多人,牛二的尸体就这么被弃之不管了。

        人们钻出水面手里面攥着好几锭银子,赖七看着牛二的尸体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去争抢银子,他继续把尸体搬回到牛二的船上。将牛二拖回船舱的瞬间,赖七吃惊地看见了牛二的船舱里有满满一地的银子。

        赖七虽从未读过书也未敬过佛,可此时看着这一地的银子,再看看牛二的尸体,他嘴里忽然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赖七划着牛二的船,带着牛二和银子悄悄地穿过拥挤的渔船,划向了开阔的江面。

        依然在争抢银子的人因为争抢不均发生了争斗,最终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后惊动了江边哨所的守卫。很快官府接管了这里的一切,连同他们辛苦抢去的银子也被收缴了回去,众人忙碌一场终是空欢喜。

        天快亮了,旌州府衙内的烛火亮了一整夜。彻夜未眠的尤光济依旧坐在书案前仔细地研究着,他上任之后经过实地勘察做出的旌州布防修整。

        旌州情势复杂,这里不仅地处边陲和泔澜江流经之处,旌州受匪患之扰多年,秩序松散不受管束,借助地势和民风之利这里一直是龙蛇混杂隐患众多。

        本来,由着他们乱下去也难成什么气候,可谁知忽然冒出一个百里桑宵,他手段干脆狠辣地收拾了浑元帮之后,归源阁又快速地整合了泔澜江混乱的局面。纷乱的匪患逐渐平息,归源阁坐稳了江湖霸主的位置。

        “报,将军,出事了!”

        “什么事?”尤光济神色平静地抬起头。

        “禀将军,巡查卫来报,稽沅渡口发现了一艘官府沉船,船上载满了贡品。”

        “官船?可知为何会沉?”

        “船身有人为的破损,其它原因不明,船上除贡银和贡品外再无他物,也没有发现押运使的尸体,按登记在册的船只记录应该还有两艘官船失踪。”

        “速去查明,再来报!”

        “是。”

        官船运着贡品在泔澜江上沉没了,这事当真怪异,尤光济虽是武将但他也猜得到,这事情背后盘根错节地纠缠了许多利益。尤光济骤然眉头紧锁,提笔写了一封密函派人加急送往京城。

        天光逐渐明朗,皇宫里早起的宫人忙忙碌碌的洒扫,近侍宦官陈公公急匆匆又小心翼翼地走进朝元殿。皇上昨夜醉酒之后有些头疼,回到朝元殿后服了一粒昶兴观为他炼制的丹药后才睡下,现在睡的正沉。

        “陛下,陛下。”陈公公轻声叫醒熟睡的皇上。

        “嗯,什么时辰了?”皇上睁开明显没有睡醒的眼睛。

        “陛下,尤将军送来了一封加急密函,奴才不敢耽搁,不得已惊扰了陛下休息,请陛下恕罪。”陈公公跪在御榻前呈上了一封密函。

        皇帝听到此处早已睡意全无,尤光济常年驻守于时局危困之地,只要是他送来的密报往往必有要事,皇帝看着密函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江昼尔依旧早早的来到市舶司当值,市舶司主司钱敬安与他打招呼,钱大人笑的有些含义不明。

        “江老弟,听闻那洛家小姐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江老弟你好福气啊,不过,这京城里怕是要下泪花雨啦。”钱大人虽昨日告假未曾赴宴但该知道的消息他也不会错过。

        江昼尔心里感叹这消息传得未免也太快了些,昨夜的事今天便已人尽皆知了,方才进门时,门口的差役也都是神色喜悦的与他打招呼。

        “嗯,圣上说她温柔、娴雅。”江昼尔特意加重了温柔这两个字。

        钱大人无奈的摇摇头说:“与我说亲的人,那时也是这么形容内子的。”

        市舶司主管航运和水上贸易,虽是用来将水上利益集中统归朝廷的衙门,但是水上航贸因为归源阁的出现变得情势复杂。

        在朝廷没有解决归源阁这个隐患之前,这里就只是一个清闲而又有油水的衙门。在这里任职的都是些世家子弟,平日里人都来不全。

        前段时间市舶司主司钱敬安因为与家中悍妻发生争执被赶出家门,无奈之下他只好住在衙门里。这一住到是让钱大人发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人物,此人便是江昼尔。

        江昼尔自从出任从四品的市舶司副司使后,每日都是准时来准时走,钱大人是住进衙门后才发现,原来江昼尔是如此恪尽职守的人物。钱大人打听后才知道,江昼尔每日都是如此,后来有机会二人坐下来交谈了一番之后,都感叹相见恨晚。

        他二人熟络后,有一次钱敬安忍不住问江昼尔为何这么“恪尽职守”,那时江昼尔的回答让钱敬安哭笑不得,江昼尔的回答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这里清静。”

        钱敬安看着江昼尔说话时的眉眼间都是笑意,却也浅浅的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忽然觉得江昼尔不仅仅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样纯粹简单。

        钱敬安第一次对这位太师独子有印象,是因为几年前江昼尔科举落榜那件事,江昼尔自幼聪颖,可是科举之时他竟名至榜末。江远道的幕僚翻阅试卷发现江昼尔的答卷只写了一半,并且用的是化名,不知实情的主考官员便将他排名最末。

        那篇文章当时在朝廷内秘密传阅过,钱敬安也看过,虽说文章只写了一半,但已经可见文笔功力,所以,钱敬安猜测落榜之事应该是江昼尔故意为之的。但这之后的事情就更让人惊掉下巴了,皇上听闻此事后竟然下旨将那年榜上的考生都赐了进士及第。

        那些得了利益的人都称赞皇帝圣明,民间百姓却在议论着江震海的权势滔天。江昼尔进入朝廷当差后,他婉拒了许多官员的橄榄枝,躲进了市舶司这间清闲的衙门里混日子。

        今日没有什么事情,钱敬安也难得被宣进宫里问话,江昼尔无事可做便早早地离开了衙门。江昼尔刻意绕道去街市上转了转,他已经许久没有来此闲逛过了,街市是一派比他记忆中热闹更甚的景象,千行百业汇集于此,为生计奔波。

        “让开让开!”

        江昼尔被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推开,一行人拥着一辆气派的马车从他身旁经过,马车在前面最有名的织锦庄门前稳稳地停下,旁边的丫鬟打起轿帘放好踏凳,从里面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一对母女。

        “那是洛府的马车,听说他们家的女儿要嫁给当朝宰相家的公子了。”

        “怪不得这么气派呢。”

        “我看未必呀,这大户人家听着气派,可那是当朝太师啊,婚姻之事里头的门路复杂着呢!而且,听说这姑娘是庶出,大夫人膝下无女为了攀亲才抬了她的身份,将她认到自己房中的。”

        江昼尔本无心看热闹,却听见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与他有关的这场联姻。他特意抬眼看了眼那个女子,她看上去芊芊柔弱,跟在洛夫人身旁秀气的脸庞更显得一脸温顺。

        江昼尔对洛晨依的初次印象便是惋惜,他向来认为好的女子该遇到一个温润惜福的男子来疼,他清楚的了解自己无法成为那个人,亦或是无法成为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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