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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一连好几日未见阳光,天气要么刮风要么阴云,就是一直憋闷着不见下雪。一早起床就看见又是阴云密布的天气,不知是不是受天气影响,桑宵一大早就觉得心里莫名的不安。线同带着新的消息来见桑宵,他说今早欣王已经奉旨起身去焦州主理赈灾之事了。

        桑宵的情绪不好,连带着声音也很低沉:“嗯,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呢。”

        线同见他这样的反应以为他是在担心江昼尔回京之后的情况,线同说:“江公子一切都好,一直闭门在家谁都不见,表现的乖得不得了,惠桓炎还没出现,一时半会儿还波及不到江府。”

        桑宵看了眼线同,线同说的话他也清楚,线同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话他心里也清楚,他克制自己心里这股没由来的心慌对线同说:“是呀,一切都还算好。”

        线同明白桑宵不是为了这些事情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觉得心里不踏实。”

        线同想了想最近发生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心里大概猜到了:“是孟梨有什么情况吗?”

        “就是这个丫头呀,近来表现的十分反常,真是叫人让人操心。”

        焦州百姓等呀盼呀,终于等到了新一任赈灾的官,没想到的是,来的还是一位王爷。

        刘大夫在人群中,看着这位看上去与荣王气质十分不同的欣王,他骑着一匹骏马,脸颊和鼻子冻得通红,身后跟着一队旌州驻防军。欣王出发前,皇上想到荣王如今的境遇和来天师说过的话,他特意下旨允许善水带一支旌州的驻军同焦州。

        刘大夫看着眼前这个与他接触过的人,那时还不清楚他的身份,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是一个有城府、有能力的人。今日看着从街上骑着马慢悠悠地穿行而过的欣王,刘大夫心里忽然有个预感,焦州艰困的局面会随着寒冬的结束一同终结的。

        奉命去看望孟梨和单姨的人回来向桑宵复命,他们三人去时本以为是一件简单的差事,没想到的是,这趟差事却是如此紧迫且棘手的事。先前到此探望的人被孟梨和单姨打发回去了,所以不知单姨的实情。

        如今,他们几个人在单姨家亲眼见到眼前的状况,虽说单姨还是嘱咐他们不许和桑宵说实话,但是谁也不敢瞒着不说,否则,日后若是桑宵怪罪起来,岂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单姨对于桑宵的分量,只要是在归源阁当差有些时日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奉命去探望时,没想到单姨已经病得那么虚弱了。

        原来,单姨今年初秋之时就莫名晕倒了两回,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可她听之前来此看过她的葛陆先生说过,最近是桑宵人生的关键时期。单姨并不想给桑宵添麻烦,她心里明白,桑宵这孩子一路走到今时今日的位置有多艰难。

        前段时间孟梨被桑宵安排回到单姨身边待一段时间,孟梨本想着到此看望过单姨之后她就回归源阁,可是,没想到她见到的单姨是已经病重的单姨。单姨不只对桑宵重要,对孟梨而言更为重要,若是没有单姨收养她,她或许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单姨嘱咐孟梨,不让她告诉桑宵自己的状况,一如她这么些年不愿去归源阁居住,她怕自己会给还未站稳脚跟的桑宵添麻烦,姨一生都在为桑宵和孟梨着想。单姨的丈夫是一个与葛陆先生相熟的兵长,他们二人成亲不足半载,他丈夫便上了战场与犯境的劼阈人打仗,不幸战死沙场。

        单姨不愿再嫁,当她机缘巧合收养了逃荒而至旌州的孟梨之后,便与孟梨相依为命过着知足常乐的生活。后来葛陆先生带来了桑宵,她们的生活越来越热闹。

        桑宵被葛陆先生送进归源阁,她心里时常会担心桑宵过得苦不苦,后来,听闻百里泉出事,单姨心里明白桑宵今后的路会越走越宽、越走越高、越走越远。单姨心里明白,在走向功成名就的路上,人们最有可能迷失自己的本性与初衷,单姨决定把孟梨送到了桑宵的身边。

        孟梨心里明白单姨此举何意,她不仅仅是为了孟梨着想,才让她陪在桑宵的身边,更多的是想要借此来提醒桑宵,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

        那几个人急急忙忙地向桑宵复命,得知实情后,桑宵心里的不安落到了实处。

        江昼尔日日躲在府上,不见任何人也不去除江府之外的任何地方,他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让皇上的戒心也降到最低。果然,这几日江府周围鬼鬼祟祟的探子逐渐少了,江昼尔溜达着去了佛堂,但他不是去见霁杉公主的,他是去见惠桓炎的。

        佛堂旁有一座小院,这间院子本是用来招待到江府念经的僧尼,江昼尔这几日思来想去觉得只有那里可以避开所有耳目,藏得住一个很多人都想要找到人。

        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惠桓炎以为是江太师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出门去迎,没想到一出门看见的是江昼尔。

        “惠大人果然在此。”

        “托公子的福,我才能平平安安地从焦州离开,也才能在此与公子一见。”

        “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要请教惠大人,不知道惠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公子要问的事情,想必心里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

        “我只想知道,惠大人这把刀是用来屠谁的命?”

        惠桓炎想了想才说:“屠,该立于刀下之人的命。”

        江昼尔笑了,他点点头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派人查过你的底细,结果让我很意外。”

        “公子请讲,我洗耳恭听。”

        “惠大人自从当年科举登科之后便入朝为官,不过,你却一直不屑于与我父亲为伍,一直自暴自弃游离于朝局之外,可是,如今却在江府等待登场的时机,这难道不有趣吗?”

        “公子不妨明言于我。”

        “你是在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到焦州赴任的,你藏着的那本账册上,只如实地记录着你上任这半年来的义仓粮食进出情况,之前的账目混乱不堪,只要稍有些经验的人一看便可知那些内容是伪造的,这漏洞,难道不明显吗?”

        “我的确是奉了相爷的指示才去焦州赴任的。”

        “是什么样的筹码,改变了惠大人的心意?”

        “令尊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今日刚好用来回答公子的问题,‘义感君子,利动小人’,公子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江昼尔心里的怀疑落到了实处,他无奈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说:“看来惠大人这把屠刀,果真是不长眼睛的。”

        “有公子在,江府的根基不会动。”

        江昼尔心里清楚了惠桓炎这步棋的作用是什么,他想期之前江白痕与他说的关于江府荣耀的那些话,江昼尔长叹声:“惠大人,晚辈受教了。”

        小院门外,江震海身着便服站在门口,他听见了方才江昼尔与惠桓炎的谈话内容。江昼尔的聪颖一直都让江震海又爱又恨,得子如此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也正是因为江昼尔的这份聪颖,让他从来不会乖乖的待在家人的保护之下。

        江昼尔走出来看见他父亲在门外,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走过去向父亲请安。江震海看着江昼尔,他没有对刚才听到的内容说任何的话,他只说:“去见你母亲,她有事情找你。”

        江震海说完就走进小院找惠桓炎了,江昼尔回头看见父亲消瘦的身影,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在他眼里是高大威严不可直视的,如今他已经长成大人,现在再看父亲,他眼中的父亲,忽然变成一个只有单薄的血肉之躯的平凡人了。

        桑宵一行人一路骑马飞驰不敢有丝毫的停歇,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单姨家门口,他走进院子里时,孟梨刚好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走出来。孟梨看清院子里站的人是谁之后,一直忍耐着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她的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桑宵的眼泪仿佛感受到了孟梨眼泪的召唤,也一同流了下来。

        桑宵走过去抬手给孟梨擦泪,他的手因为赶路而冰冷,孟梨的眼泪却是热的,这真实的触感刺痛了桑宵的心,提醒他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不论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有多么痛苦。

        碗里的药冒着热气,桑宵的声音带着哭腔:“单姨她,她。”

        孟梨明白桑宵的内心,她听得到他心里的愧疚和害怕,她说:“擦干眼泪,别让单姨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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