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琛王允诺惠桓炎，只要他能够供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时自然会留他一命。田淮晟装模作样地审问了惠桓炎，得到那份他想要的口供后，在第二天议政时参奏了江震海。

        田淮晟呈上惠桓炎的口供，他禀奏道：“殿下，惠桓炎招认，焦州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江震海在背后主使的。

        自打粮政改革开始推行，朝中众人就明白琛王与江震海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他们之间似乎在用一根细细的线拉扯着，任何一方稍一用力，这根线便会断掉了。

        一时间佐议处内变得安静了，朝臣们在等着琛王开口。琛王仔细地看着惠桓炎的口供，他看罢才说话。

        “此事非同小可，你要认真去办，不可让社稷重臣蒙冤受屈，但也不可轻纵了贪赃枉法之辈。”

        琛王这番表态可谓是冠冕堂皇极了，及使是那些对朝局细微变化感觉不敏锐的人，也看明白了。琛王只是在敲打江震海，而非真的要把他怎么样。

        可是，像江震海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他人可以随意敲打的。

        田淮晟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道：“殿下放心，微臣定秉公办理，绝不错冤好人，也不会漏放一个坏人。”

        琛王还不忘摆出一副贤德的样子，他说：“江太师身体有恙，你可亲自去他府上问问他，切莫行事鲁莽伤了朝廷肱骨的心。”

        田淮晟之前只到过江府几次，这回他带着琛王的授意前来，心情很不同。从前是做为一个下官的身份前来拜访，此番登门，田淮晟觉得他打从心里头升起的气势便是从前那几次都不敢有的。

        家仆通禀后出来领着田淮晟往会客的地方走，田淮晟跟着江府家仆到了客堂入坐，一个清丽的小丫鬟端来一盏清香的茶水。江府家仆的稳重与优雅，让田淮晟有点恍惚，差一点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田淮晟品着茶听见门口一个家仆唤了一声“老爷安”，田淮晟下意识的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迎接。他看见江震海走进来，举手投足间都是气势，一举一动里都藏着风骨。

        江震海知道田淮晟的来意，不待田淮晟开口，他便先发制人：“田大人是来问我话的？”

        不知为何，田淮晟觉得自己有点心慌，他想要拿出气势来，但一开口声音竟有些颤抖：“惠桓炎说焦州之事太师大人您是幕后主使，您可有要辩驳的吗？”

        江震海忽然笑了一下，他是真的被田淮晟的样子逗乐了。江震海一笑，田淮晟的心里更慌了。

        江震海只说：“不如改日有实证了，田大人再来问我吧。”

        “啊？”

        田淮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丢人，江震海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打发了。

        第二天，刚开始议政田淮晟便亲耳听到了御史参奏自己的儿子田钰安私设赌坊之事。田淮晟私毫不怀疑自己是属于引火烧身了，江震海手下的人，要开始收拾他了。

        田淮晟心里想着好在皇上近来无心朝政，只要琛王肯抬抬手这件事情应该可以平安度过。

        琛王今日人人乾元殿出来后，心情就不大好，因为皇帝下旨让他亲自操办善水的大婚仪典。

        近来关于参奏刑部主司田淮晟和田钰安父子的折子一下就多了起来，琛王的近侍按照主子的吩咐，把那些有关田淮晟的折子都挑出来放到一旁。

        琛王这几日除了处理政务，便是在忙着准备善水大婚的事情，他对于这件事情如此上心的原因里，可没有半分关于兄弟情义的考虑，他如此上心只是想着，借着此番婚礼之机拉拢拉拢尤光济。

        琛王有心保住田淮晟，可是，江震海手底下的人可不打算成全他。自打琛王主持粮政改革开始，江震海手下官员的利益或多或少都有被触及到，他们等着江震海反击已经等了许久，如今终于听见反击的鼓点，怎可能轻易便罢手。

        江昼尔原本担心反击的太过激烈会不会适得其反，江震海只对他说：“他们饿得太久了，若是不叫他们吃饱，怎么会有耐心坚持走完剩下的路。”

        田淮晟这几日在府上座立难安，不仅田钰安私开赌坊的事情没有半点平静下来的势头，就连木石工坊失踪的货物迟迟不见踪影，他在家里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田淮晟心中大已然明白，这回江震海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不敢和江震海搏这一局，这是个可以预料到必然会输的局。田淮晟急忙找来管家让他去通知工坊，把所有的事情都停了。

        田淮晟心知琛王可以保得住自己一时，却不会保自己一世，一旦他的行为威胁到琛王的大业，自己也难逃被抛弃的命运。田淮晟想要“毁尸灭迹”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干净，只有这样他才能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尤盛果婚期已近，远在旌州的尤光济终于接到皇上召他回京的圣旨。尤光济只带着副将郦朗和几十名近卫亲兵低调回京。龙光济面圣罢回府已经时辰不早了，换了常服来到饭厅，一家人已齐齐整整地恭坐等候，席间彼此都觉得今夜的氛围有些拘束。

        尤光济久不在家，尤夫人平时里又极少用规矩拘束他们，尤光济一边吃着跟前的几道菜，一边思索着出发前旌州尚未处理的几件事情。一顿饭吃的既安静又压抑，管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席间这恼人的氛围。

        “老爷，门外来了一行人，称是琛王殿下稍后便到。”

        琛王来见他尤光济并不惊讶，但是来的这样快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龙光济放下碗筷，吩咐家眷准备接驾。尤家男女老少纷纷起身，跟随龙光济到门外迎候琛王大驾。

        琛王的马车在几十名府兵的护卫下到来，小司放好踏凳打开马车轿帘，琛王才起身走下马车，与尤光济寒暄几句后便随他进府了，尤家男女老少在原地舒了一口气，各自回屋去了。

        琛王和尤光济聊了聊这次大婚的各项流程与细节，琛王借机向尤光济表示自己对这次婚礼的重视主要是因为新娘子是尤家女儿，话风一转又开始用兄长关心弟弟的口吻话里话外的暗暗讽刺了善水几句。尤光济对于琛王此行的目的心知肚明，他既不点破也不上钩。

        尤光济只是说：“皇上赐婚，尤家上下感沐皇恩，今又蒙琛王殿下如此厚爱，我尤家满门倍感荣幸。”

        尤光济越是这样说，琛王越是安心，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给尤光济的心里埋下一颗厌恶善水的种子，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自己生根发芽，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琛王又和尤光济聊了聊旌州的近况。不知不觉间时辰已经不早了，琛王起身告辞。尤光济只觉得琛王若不是太过自以为是和狂傲，或许也可算是中等之资，不过人生哪有或许，即便有，遇到善水这样的对手，也都会最终成为枉然。

        朝中弹劾田淮晟的风头越来越大，大到琛王已经压不住了，大到昨日他去向皇上请安时，皇帝都已经亲自过问此事了。

        琛王议事毕，特意留下田淮晟问话：“近来的风头你也看在眼里了，自己心中可有个对策了？”

        琛王和田淮晟彼此心里都明白，此次田淮晟的邢部主司之职是保不住了，但只要琛王还愿帮田淮晟一把，田淮晟还是可以换个方向保住仕途的。

        田淮晟最近心里也很苦恼，他原本以为江震海是在敲打他，可以如今朝中江震海势力对他们父子不依不饶的架式来看，江震海此番是动了真格了，田淮晟无语叹气，他还是很上道地说：“若因此事殃及王爷大事那就是我们父子二人的罪过了，一切都听王爷安排。”

        琛王满意地点点头，安抚到：“田卿放心，本王会为你谋个好去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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