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相（中）

【标题：32号模拟空间比赛讨论贴】

        ……

        2567l郑哥我的神！

        2568l她的d级无限定真是复制别人无限定啊我的妈

        2569l怎么忍住不说的！！前段时间这么多说万铱d级异能唱衰她的帖子,  我要是有这个无限定我要在论坛上宣布一百遍！

        2570l可恶啊给她装到了，只能勉为其难地粉她了

        2571l这种不稳定的无限定其实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好，无限定评级还要看熟练度的,  她新复制来的无限定熟练度肯定不够，打辅助还行,  扛大梁是扛不住的

        2572l虽然但是，正在打的这场比赛里就两个选手,  她和林最多就算互相帮助,  怎么也不算林在c，她在辅助

        2573l是啊，她其实主要还是在靠自己的脑子，而不是复制来的无限定,  当然无限定也不可或缺

        2574l哎呀,  黄毛无了

        2575l刚才监狱那里淘汰了一大波

        2576l哈哈，黄毛不是在监狱那里淘汰掉的，他根本就没遵守过规则,  他是被热武器围攻淘汰掉的，无限定者对抗现代武器还是不行,  肉体还是太脆弱了

        2577l这是评级不够高，评级要是够高,  一切热武器都是纸老虎

        2578l回复2577l：你没发现我们的世界无限定者也无法对抗联盟武装吗，哈哈,  虽然咱们世界的无限定者也没什么对抗联盟的理由

        2579l黄毛菜是真的，但是他这么开朗看着让人心情放松哈哈哈

        2580l郑哥也无了

        2581l郑哥真的猛，虽败犹荣了

        2582l呀林在原,  看着弱死了,  没想到真敢强冲武装军队去救人

        2583l他其实没必要救万铱,  万铱死了就死了，他自己苟着，可以苟过一天的

        2584l回复2583l：林在原在他那个赛场世界观解密不够，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被人试药了，别的赛场有人解密出来了

        2585l什么试药？

        2586l之前那个连环杀手“血钩”（就是那个大衣男人）假扮保健委员会官员的时候，他说的理由是真的，真的有人被同事偷偷试药了，那个人就是林在原扮演的那个角色

        2587l对，林在原那个角色的存活难度看起来不高，不像万铱那个角色所有人都想杀她，但实际上林在原那个角色一进比赛就在死亡倒计时

        2588l他被人试药了，要是下午六点之前世界观解密进度不够，发现不了自己被人试药，没找到解药，他就直接无了

        2589l他去救万铱才是最好的选择。拿他试药的那人有解药，被关得离万铱可近了。虽然他现在去救人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2590l好人有好报

        2591l郑哥虽败犹荣+1

        2592l哎呀林在原！没了呀！救不下来人不要硬救啊！脑子怎么不会转弯呢！怎么不变成小鸟啊！

        2593l这个模拟空间告诉我们，就算你是ap-4无限定者，也不要去单挑武装部门，打不赢的

        2594l林在原真的很适合加入7队，7队上一把也是这样，不管什么局势都要硬救，7队的风格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波团

        2595l完了，这个模拟空间不会一个人都活不下来吧，7队队长能不能先别死，把世界观解密完之后再死也不迟

        2596l这场比赛又名官方武装力量宣传片，无数个无限定者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真理：不要妄想战胜官方武装力量

        2597l恩内斯特那场有人看吗，我刚从郑中云子那边过去，

        看不太懂啊，恩内斯特和他队友是之前不认识吗，这个配合也太稀碎了

        2598l不是……你敢信吗……恩内斯特现在的队友和他就是同一个队伍的……他们之前已经并肩作战打过一场了……

        2599l看得出来恩内斯特他们俩挺厉害的，要不打完加个好友吧

        2600l算了，都是输的话，我情愿去看7队

        2601l可不敢说这话，一说要被打成7队水军的

        2602l管他呢，反正现在要么万铱要么恩内斯特，还想看就这俩选一个看

        2603l郑哥虽败犹荣！

        2604l感觉万铱也都要无了，痛苦，这什么全员菜鸡比赛

        ……

        万铱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正对着她的台灯，刺目的惨白灯光让她一时无法视物，不得不重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别装了。”一个男音不留情面地说，他嗤笑一声，往后一靠，双脚架在桌上：“都到这一步了，装有什么意思。”

        是之前那个颐气指使的自卫军上校，他脸上的肉太多了，毛孔粗大，一眼过去看不出具体年龄，猜测大约是四五十岁。

        这是个狭小的审讯室，审讯室里只放了一组桌椅，墙上有个排气的小窗户。

        万铱依旧是被牢牢绑在椅子上，桌子对面坐着那个自卫军上校，他身后是门。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万铱也没发现肉眼可见的监控设备，她一边放任自己流泪，一边无辜又惊慌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自卫军上校“啧”了一声，身体前倾，竟然直接上手想去摸她的脸。

        万铱一惊，他却并没有完成整个动作，在真正碰到万铱之前就收手坐了回去。

        上校摊了摊手，脸上浮现出自以为高明的笑容：“你挺沉得住气的啊，我还以为你会像杀了萨姆的儿子那样杀了我呢。可惜了，那么聪明的你，还是得死在我手里。马上要进极刑室了，你怕不怕？”

        万铱：“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说话要有证据。”

        “证据？”上校拍拍手：“你杀人的证据当然是有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发现，以后发现了再补也不迟。”

        “你这是诬告。”

        上校笑出了声：“上次有几个小姑娘流着眼泪说要告我，最后她们被判处极刑的罪名就是诬告……可惜最后她们没用上极刑，刽子手收钱了，在极刑之前杀了她们。不过刽子手的极刑是我看着落实的，她和你一样作恶多端，你不要妄想有人会可怜你，好心给你个痛快。”

        万铱脑海里闪回了万依依房间里那张一年前的剪报，上面的新闻报道内容和这个上校说的一模一样。

        上校注视着她，想要从她眼睛里看见恐惧和崩溃——对于他这种什么刺激都见过的人来说，支配他人的俯视感才是百尝不厌的佳肴。

        可惜万铱并不觉得恐惧，相反，她眼里有恍然大悟的透彻。

        人类灵光乍现的瞬间，是最无限接近于神明的时刻。看得透彻、明白一切，会有自云端俯视的感觉。

        上校不知道她想通了什么，也不愿意折面子去问。他原本是来羞辱和恐吓她的，结果目的完全没达成，反被她弄得疑窦丛生、心虚不已。

        他不满地敲桌子，让万铱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里来，脸沉了下来：“你不要妄想会有人来救你。你还在姓叶的手里那会儿，你那小男友就试图来救你了，闹得动静那么大，还得我出马……要是他现在来，待会儿从廊桥上抢人，说不定还真成就一段令人感叹的爱情，可惜他太没用了，现在只能和你一起进极刑室。”

        上校继续说：“至于姓叶的，哼，他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他不是妇人之仁想给你个了断吗？我待会儿就让他亲手给你上极刑。”

        他连续说了两个坏消息，好整以暇地看向万铱，以为现在可以从容品鉴她的悲伤与绝望了。

        万铱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两眼放光，渴望他再多说几句。

        上校：“……”

        上校霍然起身，他一肚子气，又不敢去碰万铱，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你这妖怪！不就是想激我碰你吗！等我碰了你！你就能用邪灵控制我了！就像你那个小男友！就像那个姓叶的！要么就用邪灵杀了我！像萨姆的儿子！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万铱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万铱：“啊？你说什么？世界上有邪灵吗？我怎么不知道？”

        32号模拟空间的官方是不承认有灵体存在的。

        上校：“……”

        万铱本以为能再激出点信息来，结果上校自顾自地把自己气得跳脚之后，摔门出去了。

        那扇门和门框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反弹出去，打开了。

        走廊上挂着一些奖状和合影，奖状是《优秀先进单位表彰》之类的，合影只有一张，合影上后排最右边的一个女性脸被涂黑了，只能看见她伸出去的手皮肤比较黑，手腕上佩戴着一个素手镯。

        那个素手镯和万依依手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如说，就是同一个。

        万铱已经完全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前因后果。

        上校摔门走之后，立刻有穿着制服的人过来接手万铱。

        他们把万铱押解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刚才上校气急败坏的吼叫——碰过她的人会被她用邪灵控制或杀死——虽然这个模拟空间的政治正确是灵体不存在，但是他们还是谨慎地把她置于瞄准镜之下，并没有去推搡她。

        喊口号大家都会喊，但是口号是不是真的，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的灵体，大家各自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要是被万铱用灵体控制反过来攻击自卫军……上面可不承认灵体存在，他们会被定性成单纯的背叛反水，死了连丧葬费都没有。

        他们沉默地穿过走廊，万铱在走廊上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万铱一步一步向前走。

        她沿着墙上陈列着的无数惊恐绝望的人走过的路，往前走去。

        在路的尽头，有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在等着她。

        与之相比，死亡算的上是一个可供人安宁睡去的枕头。

        这个模拟空间里，不存在什么规则，也不存在什么“它”。

        没有什么邪恶的恶灵“它”在操纵人的意识，借人的手去犯下残忍的罪行。

        是人用自己的独立意识去做的。有些人的独立意识里，就存在着深不见底的恶意。

        所以说“它”不存在也不确切，“它”只是不像她最初猜测的那样，有自己的意识。

        “它”是随时会毁掉你平静生活的陷阱。“它”是恶念的集合体，是潜伏在暗处的打量目光。“它”是龌龊与卑劣，是麻木不仁和冷漠。

        小姑娘晚上出门，可能会遇见“它”。所以小姑娘手机上的规则是“晚上出门要去灯光明亮的地方，但这条规则不能保护你”、“晚上不要出门”。

        法律不能保护你，你只能试图整理出规则来保护自己。

        要保护好自己。大家都这么说。

        可还要怎么保护自己呢。

        她才搞明白在背头小哥房间里听到的对话。那个人说了好几句“相似”，意思是，萨姆议员的儿子和萨姆议员拥有一样的品行，自卫军的上校又拥有和萨姆议员一样的品行。

        他们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喜欢，就要强行得到；顺从还有一条生路，试图反抗就会因为诬告高级长官被判极刑。

        他们不仅不觉得耻辱，还把这些来自她们的痛苦在他人面前炫耀。

        确实，当大多数人都和他们是同类，把法律当成玩笑话的时候，这些事情就不再是丑闻，而是精致的战利品了。

        反正没有人能够惩罚他们。

        两边墙上挂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极刑之前惊恐的囚犯与刽子手的合照。新一点的照片上，囚犯大都是年轻人，女性要显著多于男性；旧一点的照片上，囚犯大都是中年男性。

        墙上还贴着介绍栏，说挂出这样的照片，是为了彰显极刑无与伦比的威慑力。

        墙上还有一些较淡的相框印痕：那里原来挂着照片，后来又被人取了下来。

        万铱知道被取下的是什么。

        是那个女性刽子手的照片。

        不过，不是她和死在她手上的囚犯的合影，而是她和被她所救赎的人的合影。

        万铱手上戴着的那个朴素的手镯和沉重的镣铐互相碰撞，叮当作响。

        这个朴素的手镯最开始是戴在那个女性刽子手手上的。可能万依依认识那个刽子手，可能万依依只是机缘巧合在某个二手市场上买到了这个手镯。

        戴着这个手镯，手镯在晃动，万铱有一瞬间恍惚看见了当年那个刽子手在这条走廊上走过的样子。

        那个刽子手觉得自己不该看着冤屈之人受尽折磨、痛苦死去，于是她选择了上校口中的“作恶多端”。

        每一个被黑暗中恶意盯上的人，在经历了屈辱与委屈，最终被莫须有的罪名送到她手上之后，她并不如他们判决的那样，对冤屈的人执行极刑。

        她在极刑之前，一次一次犯下一级谋杀罪，给冤屈者带去死亡的安宁。

        她不要冷漠，不要滚刀肉一样的麻木，不要与龌龊卑劣同流合污，她的力量太小，只能献出自己仅剩的怜悯与勇敢。

        直到事情败露。

        那位女性刽子手被判极刑，这次没有人来给予她死亡的安宁，她为很多人送上了最后的宁静，自己却要在痛苦的折磨中哀嚎，感受自己的肉体在痛苦中崩溃变形。

        而她死后，还要被冠以贪婪的评价，以“收受贿赂，一级谋杀”的罪名见报。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会变成冰冷扭曲、怨气冲天的强大女鬼，也是可以理解的。

        长廊走到了尽头，转过弯之后，墙上不再出现合影。

        再走十几米，就是廊桥的入口。

        廊桥那边，那位姓叶的背头小哥就站在极刑室门口。他身后的极刑室里摆放着那支即将推送到她体内的毒药。

        廊桥的两边有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太阳，阳光平等地普照大地，令人心生暖意。

        如果没有被“它”盯上、没有被他们盯上，万依依应该只是正常地起床，正常地去上班，度过普通的一天。

        度过普通又完美的一天。

        可那些把人当成工具肆意消耗、把人当成猎物肆意玩弄的他们，就在黑暗的阴影中，随时准备把人从秩序的齿轮中掠出。

        万铱走上廊桥。

        因为廊桥狭窄，且两边封闭，这里无法布置守卫和狙击点，靠悬在空中来防止囚犯逃跑。

        如上校所说，若是救她的人是林在原那样可以飞起来、速度很快的人，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可惜林在原已经被关在了另一个囚室，想必全身上下所有地方都垂坠着沉重的镣铐与枷锁，没法来救她。

        万铱回忆起上次在树林中、上上次在镜子前，自己的手镯是如何被自己不经意拨动的。

        这次，她主动去转动这个手镯。

        有冰冷黏腻的触感从她手臂上蹭过去。这次万铱不再觉得害怕，而是觉得亲切与熟悉。

        万铱刚到32号模拟空间时，在那只女鬼出现的时候，听见了窗户被打破的声音。

        那不是因为女鬼的声音太尖锐，而是因为有人从隔壁房间的阳台翻到了万依依房间的阳台上，发现万依依的窗户紧闭，打碎了窗户的玻璃。

        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也确实有因果关系，但是有人打破玻璃是因，女鬼尖叫是果。

        那个打破窗户的人，就是自卫军的上校。

        背头小哥房间里，那个人暗示的“她跑出自己房间，不是因为灵体，而是因为……”，被吞掉的后半句话是：“而是因为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间，那个人就是上校。”

        那只女鬼，当时并不是想杀害万铱，而是想恐吓房间里的不速之客，让他离开这个房间。

        上校可能被那只女鬼吓得要命，笃定了灵体确实存在，才会在之后的追击中，坚决不进入据说有恶灵存在的监狱，而是选择火力覆盖。

        那只女鬼是站在万铱这边的，只不过她每次出现，都会先出现在万铱身边，靠在万铱身上，万铱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很容易会被她吓到。

        那只女鬼每一次出现，都在驱赶她以为要对万铱行为不轨的人——虽然林在原是冤枉的，万铱四肢无力和他完全没关系。

        或许是因为在当刽子手的生前，她目睹了太多了不幸。在痛苦死去成为恶鬼之后，她心心念念的也是保护她生前无力保护的……被恶意盯上的小姑娘。

        她是32号模拟空间里，被认为是最珍贵的“白色颜料”。

        生前是，死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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