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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铜雀02


  我心里有些没有底,用极其爽朗的声音故意试探道:“先生看来是等甄宓许久了。”

  外面默了片刻,忽然想起抑扬顿挫的声音:“甄宓甄宓……好名字,原来早就取好了名……听闻,袁熙府里可是把甄夫人的画像视若珍宝呢。”

  隔着车帘,我不知道荀彧此刻的表情,但是很容易从他的语气里听出讥讽和戏耍的味道。

  我反倒一点儿怒气都没有,笑回道:“是啊!这名儿,可还是显奕赐的。”显奕是袁熙的字。

  荀彧又默了片刻,我转话道:“先生……今日等我可有何事?”

  宫里出行的马车规格和帘幕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他应该不会不知道这帘子里是我。

  “邺城……”

  他若有似无地吐出几个字,紧接着熟悉的马蹄声靠近他便离了去。我没把帘子拉开,本就人多眼杂,还是就这样就好。

  我冲檀香阿碧挤了挤眼,她俩也努努嘴回我,想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后来,我终于是打探到那日曹操真正发怒的原因,我不过是导火索,背后的原因是因为荀彧当朝反对了迁往邺城的计划,这无异于是公然和曹操唱反调。

  我开始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荀彧……其实是支持刘协的!

  荀彧那般智谋,应是一开始便知曹操想称霸天下的野心,不过是不到时候,总觉得可以回转,保住汉室,一心辅佐曹操,到底比直接投靠与刘协敌对的势力有益。

  如果是这样……曹操能留他?!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招惹我,尤其在我很可能成为曹操“宠妃”的情况下!

  只有一种可能……

  生存!

  人往往只会在感到危险时做一些违反常规的事!荀彧很可能是想与我联盟!

  我忽然间大惊,好似发现了惊天秘密,阿碧突然在耳边问我:

  “阿倾,刚刚那个人都是什么意思啊?”

  我瞅了瞅檀香,心里感到有一丝惊喜,散漫地继续闭目养神:“没什么,故人相逢罢了。”

  马车继续在行进,耳边熟悉的马蹄声一直随着。我一路琢磨着今后的打算,天黑之时,马车已然停下,队伍喜气地哄吵一阵也便在邺城内外各自安顿,我则由阿碧搀扶下车,前往孔雀台。

  孔雀台相比德阳殿,规模略小,离远望去,殿角卷扬,好似羽翼舒展,一抹明晃晃的灯光射出殿外,撒于黑夜,若隐若现,要是配上些管弦音乐,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因为身份特殊,此行由命子窟进入。命子窟是二井之间铁梁地道,相通。

  据说曹操本在我取名之前,这宫殿有个备用名,叫“金凤台”。不过幸好曹操没取,不然真是太俗气!

  一盏茶的功夫,通过命子窟后,众人上前服侍更换轻辇,接着前行。又过了许久,再次停住。外面响起执礼太监的声音:“丞相驾到……“

  我的几个随侍赶紧长跪行礼,阿碧檀香严嵩也都不例外,只我一人好似麻木了一般,直直地站在原地。

  “都退下吧。“一个平稳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

  眼前是黑压压的,曹操就身着黑色龙袍,头戴金冠地站在我面前,不容我视线有一丝空余。

  严嵩乐得合不拢嘴,深施一礼道:“丞相,夫人有劳您了。”

  曹操眯眼上下打量我,嘴角浮起一缕带有深意的轻笑。我的心莫名就咯噔一下。

  众人告退,檀香严嵩起身正打算离开,只阿碧还低头不起,似没有退下的打算。曹操睨了一眼,轻飘飘道了句:“快些去准备!”

  严嵩惊吓惊喜交错着小跑前往铜雀台。我和阿碧几乎是同时惊愣:

  准备?准备什么?!

  在阿碧抬头的一瞬,我俩对视了一秒,但是还没来得及取得共识,我的身子也便腾空,被曹操打横抱起!

  阿碧大喊我一声,曹操的脸刷地一下黑下来,变得看不出表情来。

  我悬着一颗心生怕阿碧说错话,手心不由得攥紧,给檀香递了个眼色,檀香便急忙在阿碧开口前截断对话:“丞相!阿碧姐姐是想提醒您,今夜的乔迁宴快误了吉时。”

  天太黑,我看不清檀香的脸色是不是煞白,但是听她的语气也是颤的厉害。

  空气突然寂静,黑夜风恐惧直压压地扑来。曹操的手臂又用了用力,我真怕他当即把我摔个半身不遂,便柔声也道:“是啊丞相,可不能误了吉时呀!”

  他忽然捏了捏我的腰,思虑片刻,坏笑道:“今夜舟车劳顿,吩咐下去,上下安寝,宴会推至明日。“

  什么?明日!

  “宓儿……累了吧?”曹操附在我耳边私语,吓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推开他狠狠瞥了一眼。

  他眼神里的炽热让我感觉到害怕,是曾经袁绍的眼神,公瑾粗鲁时的眼神!

  我这下是玩到火了,我可以接受做曹操的妾,但都是名义上!

  我用尽力气挣扎却只能被曹操死死禁锢在怀里!好似我越是乱动他眼里那团火就越燃越旺!

  曹操健步如飞地把我抱到殿内,把门一踹关得密不透风!

  正殿上安玉床,挂蜀锦流苏帐,四角设金龙头,接五色流苏,又安着金钮屈戍屏风床,但是我都无意去欣赏感叹了。

  看到床的那一刻恐惧瞬间袭来,下意识狠狠咬了曹操一口,满嘴的血腥味让我恶心作呕。

  “宓儿!”曹操忙把我放下,好似我咬他是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丝毫没有察觉。眼神只是直直地落在地板上。

  我一面顺着看去,是身上的玄玉掉了,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探了探,迅速把玉拾起塞怀里。

  曹操的眼神还滞留在玄玉落下的地方,似乎有些失神。我趁他不备,忙挪身后退,却被榻前台阶绊住,向前歪倒正扑在他的怀里,手抵前胸,与他贴面擦过。

  刮了胡子的他面容还算隽秀,中年发鬓乌黑,直梳至顶,绾以墨簪,浓眉飞扬,漆眸如渊,似能把人吸进去。身量魁梧,即便什么也不说也颇具威慑力。

  我一时窒住,无法说出言语,眉目之间带着自以为隐藏极深的恐惧。

  他忽然了然含笑:“原来你这么怕我啊。“

  怕你?笑话!姑奶奶这是怕禽兽!

  我索性昂首直视他,丝毫不回避他失落又期待般的目光。

  他戏谑地笑了笑,薄唇贴着香颊,轻滑而过,惹得我头皮发麻,却听他轻轻问了句:“昨夜,郭嬛可有来找过你?”

  我淡笑,真是监视很足嘛,严嵩时刻不忘打报告。

  他埋于香肩,飘眼看我,目光似有些怜惜的味道,忽而又拉开一段距离:“放心好了!我就算负了这天下,也绝不负你!”

  负我?

  我和你何曾有过允诺!疯了!真是疯了!

  我惊愣得吞了吞唾沫,忙起身倒了杯茶压惊,我轻转手中的碧绿玉竹杯,故作笑意浅淡,却觉迷茫。我伸手沾点茶水,在桌上划弄着,反反复复皆是问号。

  曹操不说话,我也沉默。我俩的较量好似是寂静的空气,要在沉默里发酵,缠绕,蔓延,争个你死我活,分出高低上下。

  我不知道曹操为何在方才那情况下提起郭嬛,只是……

  “宓儿!”曹操唤我一声,吓得我忙回神,“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发生了什么,我们之前确实有许多误会,所以你不愿意相信我是不是?”

  之前?曹操终于承认了。

  我转头看向曹操,他正坐在床榻台阶上,皱着眉眯眼看我。

  “我不会屈服的。”我咬着牙直视他,憋住了一口气。

  曹操突然站起来,有些激动:“有什么事你不能告诉我?”

  我冷笑:自然是所有事。

  人呢,要有自知之明,深宫之中谁可信?何况是有杀夫之仇的你!

  曹操啊曹操,是你傻还是当我傻?

  他定视我半晌,眯了眯眼好似捕捉到什么。

  “即日起,我把陛下赐的免死金牌赠予你,不必再担忧。”

  我定了定身,微扬嘴角。

  我若是怕死,在他面前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若不是念及阿碧和身边无辜的人……

  “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取阿碧性命。”他补充道。

  我突然间脑子一片空白,甚至眼神有些滞留,呆着望向曹操:诱我上钩?

  “严嵩!”曹操突然对外一声高呼,严嵩就在外面候着,“传我的令,把陛下赐的免死金牌赐予甄夫人,没有夫人的命令,也不得动夫人身边的姑娘阿碧!”

  “还有檀香!”我看他是来真的,赶紧抓住机会讨价还价。

  曹操紧闭着厚实的双唇,表情有些凝重,许久才发出雄浑的声音答,冲严嵩喝了一声。

  “好!你的人都由你!”

  见他如此爽快,我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的手握着茶杯,在空中凝滞了一秒,旋即恢复正常。

  我缓缓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身直视曹操。

  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哀恸,嘴角毫无生气地扯了扯。

  我冷冷道,心里隐隐抽搐:“你还记得,江东大将周公瑾吗?”

  “记得。”他回答得那般不痛不痒。

  他怎么可以心安理得?

  不,决不能!

  “你知道阳夏瘟疫,紧接着被屠村了吗?”

  曹操顿了一下,“知道。”

  “你知道那日我被你的人刺了两剑,坠入悬崖差点儿命丧黄泉吗?”

  曹操脸色大变,上下唇极速地抖动了一下,看着我。

  我一时没控制住,直接把杯子摔在地上:

  “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有多讽刺恶心吗?别假惺惺了,我即便逃到江东,你都不忘了通缉我,刺杀我!曹丞相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碎片溅到他跟前,他踩着碎片过来,想要靠近我。

  “宓儿我……”

  “别叫我!”我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咬牙道:“我受不起……”

  “不是我做的!”曹操脸色铁青,一拳打在石柱上,石柱裂出一道可怖的痕迹。

  他急得抓住我的肩膀摇头,“我从来没有要置你于死地!你相信我!”

  相信?可笑!

  “你敢说,赤壁之战,不是你让人设计我,骗周瑜上火船!”

  “是!是我设计……你?”曹操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声音突然沧桑干涩下来:“你说什么?”

  我不禁冷笑,看到曹操那般失措,我心不由得狂喜:

  “我就是周瑜结发之妻!乔家二小姐乔霜!”

  曹操有如石化,我却丝毫没有反应,带着浓烈的报复心理邪魅一笑,疯狂地添油加醋:“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你!你是我什么人啊曹操!你……是我的仇人!”

  曹操忽地颓丧地塌下肩膀,身形晃了晃,转身朝门外去,正暗舒一口气他突然又顿足。

  他背对我,侧了侧脸沉默了半晌,“不论宓儿你信不信我,今日之后,不论何人,不论我曹操在不在这宫中,再无人敢打你的主意!”

  什么意思?

  我刚要开口,曹操道了句“早些休息”,便扬长而去。

  曹操前脚刚走,阿碧就冲了进来,把我的身子左转圈右转圈,上下打量了好一番,急火火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后脊梁有些凉。

  好险。

  曹操的性子多疑,与其让他猜测,倒不如顺着他把话挑明,他反倒有可能觉得已经完全掌握我,不那么防备。

  幸好,可算也保了阿碧的命。

  我默默站于正中,环顾片刻,回头拍了拍阿碧的手背安她心:“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严嵩忽然进来,上前掏出大把的金锞子,呈递给我,阴柔般讨好地笑着:“丞相怕夫人受人白眼,不顾舟车劳顿,非要到这殿里一遭,又对夫人以礼相待,可见夫人您深得厚爱,他日必然恩宠无限。“

  我笑意越发浓,逢场附和道:“定不忘严公公昔日照料。“

  他受宠若惊地谢了,转身离去。

  他笑得出,我可笑不出。我可是记得他方才那般奉承,若是我真出什么事,又不知道是哪一番说辞?

  阿碧扶我进内殿休息,也便回去了。但我还惊魂未定。

  虽然曹操说的那样深情无二,说赐免死就免死,一点儿不含糊可我反倒觉得心慌意乱。从我进宫以来,我就没听懂过他的每一句话。他如今是对我了若指掌,我却对他的态度拿不定。

  这不是好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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